众人凝神看去,这朵玉莲与其他的并无不同。
百宝和尚神色贪婪道:“没错,‘其色如玉,而质如雾’,这就是上等冰玉无疑,但光靠眼睛去看,无人能辨认出这是否为玉心。”
徐厚海道:“少侠可确认这朵就是真品?”
百宝和尚面色凝重,本以为李壬不懂鉴宝,每轮到一朵玉莲都只会一直说不是来搪塞,谁知才到一半,李壬便打破了这个想法。
李壬微微顿首道:“我确认这朵便是真品‘冰心莲’无疑。”
“好。”
徐厚海点头,手抚玉莲后,微微一笑。
他执扇拱手道:“少侠果非常人,此朵便是真品冰心莲!”
哗——
人群如浪潮击岸般喧哗起来。
断无涯沉声道:“徐总管所言非虚?”
徐厚海微笑点头。
李壬看向百宝和尚,冷笑道:“怎样?你可认赌服输?”
众人也都将目光投注在百宝和尚身上,只见他脸色煞白,鼻尖已沁出滴滴冷汗。
他梗着脖子看着那朵冰心莲,忽然大叫道:“我不服!凭什么说这朵是真品!”
人群中有人道:“和尚,这是不是玉心,徐总管一摸便知道了,你又何出此言?”
徐厚海一怔,随即笑了笑:“莫非你觉得我说了假话?”
他的笑容柔和如春风拂柳,语气亦无丝毫恼意,百宝和尚却猛地后退了几步。
但他仍狠声道:
“希望徐总管能给我个交代!”
“很好。”
徐厚海笑着点了点头,“这冰玉心百年难见,恰好今日诸位英雄汇聚我邀星楼,鄙人便请诸位一观奇景!”
他随手从一张案几上拿过一个玉壶,用真气一催,本已凉了一半的茶水,又冒出腾腾热气来。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众武林人士都能看出这一手的精妙。
随后,他便转过玉壶,对着冰心莲浇去。
一注茶水倾注而下,滴在冰心莲上,冒出的白汽。
而白汽升腾不到一瞬,便骤然下沉,竟是变为了冰雾,滚烫的茶水源源不绝地落下,蒸腾的水汽与下沉的冰雾将冰心莲包裹于一片迷蒙之中,若隐若现。
那端着红绸宝盘的金发少女亦如天仙下凡般,如真似幻。
众人痴迷于这景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徐厚海一收手,将玉壶放回案上。
冰雾终于渐渐消散,隐约露出一个影子。
只见冰雾缭绕间,那少女托着的宝盘上,竟变出现了一座宝塔!
有人惊呼:“竟如斯神奇!”
“怎么可能?莫非这玉心有灵,还会幻化形状?”
直到冰雾散尽,冰玉莲终于再度露出真容,众人这才看明白——不是这冰玉莲变幻了形态,而是其上面多了一根晶柱,如同九层宝塔一般。
冰玉莲承接其下,如同宝塔的基座。
原来徐厚海浇上去的茶水,竟在触及冰玉莲时,都被凝结成冰。
难以想象,这冰玉莲要寒冷到何等地步,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众人惊奇万分,不光为这冰玉莲的神奇,却还为徐厚海能徒手触摸它。
这时,徐厚海冷冷道:
“那和尚,既然我的话你不信,那么就自己伸手来摸摸,这到底是不是冰玉心!”
“我……我……”百宝和尚双腿打摆子一般抖一抖,神色狰狞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这双手在被砍得只剩一根手指后,他便昏了过去,也不知谁为他点穴止了血。
百宝和尚没有徐厚海那样的修为,这双手一旦触到那阴寒至极的冰玉心,只怕一瞬间,便会冻掉。
他歇斯底里大叫:“不就想废了我么,总不要这双手又何妨!”
说罢,百宝和尚跌跌撞撞地向那冰玉莲奔去。
徐厚海好整以暇地负着手,而李壬虽然说要百宝和尚的一根手指,但现在要废这和尚双手的却是徐厚海,他便也冷眼旁观。
百宝和尚来到冰玉莲前,举起双手,悲泣道:“这双手伴我四十多年,摸过多少宝物,如今离我而去之前,能葬于这人间至宝之上,也算……有个归宿……”
他将双手颤抖着,伸向冰玉莲。
见他凄惨的模样,连李壬也不由生出恻隐之心。
谁知异变突生!
“啊!”
百宝和尚触到冰玉莲,却忽然双手将其夹住,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将冰玉莲向李壬掷去!
宝塔一般的冰锥,如同出弦之箭。
他虽不以武功见长,但亦有几十年的功力为基础,这一下又事发突然,李壬还未反应,冰玉莲已向他面门疾飞而来!
百宝和尚已癫狂如疯魔,不管不顾,李壬若不挡,这一下足以将他击出内伤,若用手接住,他的手也要被这冰玉莲冻烂。
他与李壬无冤无仇,但因嫉妒,却能狠毒至此。
徐厚海其实离百宝和尚只几步远,但他仍负手旁观,也不阻拦。
“啪!”
百宝和尚脸带狞笑,紧紧盯着李壬,只见李壬果如他愿,双手一伸,便接住了冰玉莲。
他等着李壬那张淡然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而李壬却稳稳端着莲座,跟没事人一样。
“你……你怎么没事!你不可能有如此修为!”
百宝和尚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壬的双手。
扔出冰玉莲之时,百宝和尚已感到自己双手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断定,除非铁砂掌之类的外功套路已修至炉火纯青,或是内功真气修到浑厚无比,才能抵抗这冰玉莲的寒气。
而李壬也有些诧异,他只感觉到双手冰冰凉凉,极为舒服,如有一股莫名的凉气流入体内,甚至拿着冰玉莲在手中抛了两下。
旁人看得胆战心惊,虽说传言冰玉硬逾精铁,但谁又敢如此轻慢。
这时,徐厚海才一打扇子,微笑着缓缓道:
“这位少侠手上穿着邀星楼的冰蚕丝手套,自然不惧区区寒气,不知……这手套是从何而来?。”
李壬恍然,这才想起,他手上还穿着冉羽所赠的手套。
这手套他一穿便是几日,从未感到过丝毫阻碍,以至于竟是忘了这事。
李壬回道:“这是友人所赠。”
徐厚海大有深意道:“原来如此,少侠可要珍惜此物,冰蚕丝之难得,几乎不下于冰玉之心!”
“这是当然。”李壬点了点头,问道:“那这‘鉴宝’之试,我可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