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八章 偶有双栖枝二更

（一）

羲和的一番话，青华领悟了很久。5她的语气她的安静淡然，让青华心口微微发痛。羲和欲下秋千，想尽量与青华隔得远一些，远一些兴许就会不怎么难过。只是她将将才有这一动作，就冷不防被青华扯了回来，俯身就凑过头去，与羲和唇齿相碰。

那一刻，呼吸瞬间紊乱变得急促。羲和想逃离，青华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只得任由他一次一次进攻索取，越吻越深越吻越炽烈，软舌入羲和的口毫不客气地占有着每一个角落，恨不能将羲和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去。

嘴角不慎溢出一丝呢喃，羲和整个人越发无力，手却揪紧了青华的衣裳。

就在羲和感到窒息时，青华才放开了她，唇色红润，看着羲和带着氤氲的双目微微喘息着道：“你别走，我是想与你好好说话的。橼”

羲和侧开头不去看他，道：“那你想说什么。”

青华硬是挤上羲和的秋千，在羲和僵硬的反应之下将羲和抱紧在自己怀里，下巴蹭着羲和的额，认真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会珍惜我，别的女子对我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接受你对我怎么样。我以为你只是生气，并不知道你会难过。若是当时就知道，我就把她放河边不管了，本来我也是那么打算的，只是后来她意外地睡着了。”

羲和默了默，闷闷道：“从前不知道你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沣”

“这是甜言蜜语么，”青华一手搂着羲和的腰一手自她脖颈前环着她的双肩，道，“我自己倒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你喜欢听以后我就多说一些。就你一人可以听。”

园子外面，玉羡不知何时已归，颀长的身体靠着墙，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安静地抚摸着大怪的鬓毛，手指轻轻触碰着大怪鬓毛上那被修剪过的痕迹。

几天之后，梓穆被尖石划伤的脚差不多好了，便又欢欢喜喜地骑着萌萌跑到羲和这里来。将萌萌与大怪栓在一起之后，梓穆手里捧着一叠干净整齐的衣裳，一到园子门口，嘴角挂着俏皮又娇美的笑，端端正正地走到青华的面前将衣裳奉上，道：“老师，上次多谢老师送我回家。夹答列伤这是老师的外衣，我已经洗好了今日特地来还给老师。”

青华只清清淡淡地看了他的外衣一眼，道：“族长不必客气，这外衣我本就没打算再要了。”

梓穆愣了愣，道：“可这衣裳还是好的呀，老师为什么不要了。”

青华言简意赅道：“不喜欢了。”

恰逢羲和刚煮好了甜汤，给青华盛了一碗之后，见到梓穆又给梓穆盛了一碗，看着梓穆手中的白衣，挑了挑眉道：“族长这是来还衣裳了？”

（二）

梓穆颓然握紧白衣，道：“上次、是上次老师怕我冷借给我的，只是今日来还老师又说不要了。”

羲和眯了眯眼，微微笑道：“你别介意，你老师是有这么个习惯，借出去的像衣物这一类的东西一般不会再收回来，他的衣裳很多，且都是白色。新近在考虑换一种衣色，因而才不要族长还回这白衣。”

青华看了羲和一眼，不发表任何看法，权当是默认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师这外衣怎么办呢。”梓穆兀自叹了一句。

羲和便又道：“族长若是喜欢，留着做纪念也无不可。”

最终梓穆还是将青华的外衣收了起来，往后也都如视珍宝。羲和笑问她还要不要听故事亦或是看书时，她很坚定地摇头。前些日子听了羲和讲的可怖故事之后，不仅晚上走路脚被划破了，这几日夜里还时常睡不安稳，一听见房里有什么细微的响动就会疑神疑鬼。

羲和也不勉强梓穆，只留梓穆在园子里多喝了几碗甜汤，而后颇有些闷闷不乐地离开。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一直不开口说话的青华忽然在梓穆身后淡淡道：“感谢族长这么久以来对我们的款待。再隔三五日，天晴无风，我们便要离去了。”

“这么快么？”梓穆惊讶地回头，再看见青华那双波澜不惊的狭长眸子时，忍不嘴了眼圈，“老师这么急着走，不再多留些时候么？等到秋冬来临再走也好啊。秋冬的时候风更少，景色也好，那时我、我还可以送你们一程……”

只是青华仍旧不为所动。梓穆无力地垂下眼帘，道：“老师决定好的事情就不能再更改了是么？那、那在老师临走前，我能不能办一个晚会让两位老师和羲和姐一起来参加呢？”

青华还没说话，羲和便替他回答道：“会参加的罢，只是太麻烦族长。”

梓穆这才眼底溢出了些光亮，道：“不麻烦，我这就去着手准备！”

等哒哒的蹄声远去了之后，青华才看着羲和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其实我不怎么愿意去参加什么晚会。”

羲和面瘫地看着他：“那我说去参加的时候你并没有反对。”

青华妥协：“那好罢，到时候去看看。”

梓穆办的一个晚会，是在长街那边，从黄昏开始。约摸是伽瑛族即将有个什么样的节日，使得这种节日提前与晚会一起办。

黄昏的时候，羲和与青华一道走在长街上。长街里十分热闹，青年男女面上都挂着由衷的笑意，手里或拿着一枚精致的面具或拿着几支红色的树枝。那种树枝，羲和到长乐界以来倒没怎么见过。

其间不断有姑娘举着面具遮住容颜上前来送给青华那样的徐枝，亦不断有戌跃跃欲试想来送徐枝给羲和。只是在青华那微眯的冷清的眼神当中能有勇气的，就只有一小部分。

（三）

羲和手里拿着徐枝，来回瞧了瞧，道：“这种树枝除了色泽不同一些以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寤桦，莫不是这有什么寓意？”

青华面不改色地站在长街中央，抬手将一支红木枝插进羲和的发间，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寓意，你不要轻易接别人送给你的就是了。”从他这一从容的动作，显然是对徐枝的寓意是知道的。

此一举之后，青华满意地看见许多戌都对羲和望而却步了，前来给青华送徐枝的少女姑娘也少了许多。

后来羲和才知道，那样的红木枝叫做双栖枝，每逢在这样的节假日里，带着面具的少女会将双栖枝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男子也可将双栖枝戴在女子的发间。

这时一名身着盛装，摇曳着裙摆、手举着一枚与她衣色相配的面具的少女款款而来，长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往后飘扬，如一道清爽怡人的风，来到青华与羲和的面前。

少女对青华摊开手掌心，雪白的手掌心里安然躺着两枚红树枝，听她脆生生道：“送给老师和羲和姐的，请你们收下罢。”

见羲和与青华都没有接，面具移开了一些，露出梓穆一张带着幽怨的脸，翘着嘴巴道：“羲和姐，老师，你们不喜欢啊？”

羲和挑挑眉，看向青华，问：“我可以接么？”

青华稍稍点头算是默认。羲和便抬手取了梓穆手心里的双栖枝，不懂这个节日里男女互赠双栖枝的习俗，径直翻手将双栖枝像是方才青华给她戴上的那般，给梓穆也戴上。

剩下的那支双栖枝青华并没有接，而是淡淡道：“她帮族长戴上了，我的就不用了。”

梓穆愣了愣，垂下了头，羲和便又拿起了她的另一支双栖枝，再度替梓穆佩戴上，道：“不妨，我帮寤桦接受了族长的好意。”

后来梓穆再送给了羲和一枚面具，巧笑道：“羲和姐这么随意，一定是不知道这双栖枝有什么作用。”

“双栖枝？”羲和看着梓穆发上的红枝，道，“名字有些特别，不知这双栖枝有什么意义呢？”

梓穆弯着明亮的眼睛，掩嘴笑着，道：“双栖枝，是族里的老人们说专门给比翼鸟栖息的树枝。只要将双栖枝赠给心仪的人，就会像比翼鸟那样双宿双栖永远幸福的！”

“原来如此。”羲和点点头，想起方才青华在大街上为她戴上双栖枝，不由得掀起眼皮看了看青华，青华却没有什么表情。

梓穆亦偷偷瞧了青华一眼，生怕青华因为自己当着羲和的面欲赠他双栖枝的这个举动而感到不满意，遂又补充道：“不过羲和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希望羲和姐能与老师永远都幸福。我送双栖枝给老师，想老师亲自为羲和姐配上，并没有别的意思。”

羲和微微一笑，道：“族长客气了。”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发间，“寤桦已经为我佩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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