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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的人都目力极好,风离早已经看到张梓手臂都被竹竿戳得鲜血淋淋,他在强撑着领导大家往前冲。
风离有些动容,没想到张梓这么能拼,竟然把龙舟比赛当做战场一样一丝一毫也不肯认输,这让他重新看张梓了。
张梓也知道自己队伍的龙舟不可能支持太久,只有卯足了劲,在龙舟垮掉之前,先冲到终点再说。
他们这支队伍,拼命压制突厥并不完全是为了银子和赢,而是憋了一口鸟气。
兵败一路来的耻辱已经让这支离王的军队受够了,很少打败仗的他们竟然输在了友勒手上,原路来被百姓和自己的同僚嗤笑打击早已经让这些血性男儿一腔怒气无处发,这样的情绪再遇到同样的敌人,怎么可能再让他们赢呢!
这不止是为了离王不丢脸而战,更重要的是为自己队伍的荣誉而战,所以尽管很多船员都受伤了,大家都坚持着拼命往前划。
可是突厥的于都哪肯让他们如愿,他指挥着自己的队伍,宁愿让金国和自己并排驶向终点,也不愿意北宫的队伍在前面,更何况是离王的队伍。
金国的龙头看出了于都的想法,就从一边冲上来,袢住了魏泯的队伍,魏泯两边受制,肯定冲不上去,一时就急了,自己亲自拿了竹竿去挑金国的龙头。
金国的人哪肯让他挑中,龙头将自己固定在舟顶,一手就用竹竿挑飞了他的竹竿。这龙头是完颜中的贴身侍卫长,不但水性了得,一身功夫也了得。魏泯小看了人家,以为是一般的水性好的士兵,等到竹竿被震飞了,低头看自己,一双手上全是血才愕然地抬头正视人家。
那龙头趁他竹竿离手,腾地将竹竿插过来,魏泯刚想不妙,人家这不是想把他挑飞吗?
龙头一离舟,已经输了大半了,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愿,俯身一闪,那竹竿却从中劈开,一上一下叉了过来。
魏泯暗暗叫苦,这还能闪吗?
正紧张自己无法逃过这一劫,突然听到一声大吼:“看招!”
空中腾地飞过来一支船桨,腾地就将金国龙头的竹竿缠在了一起,合着竹竿旋转着飞了出去,魏泯的身上都被打了一下,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见力度之强了。
魏泯不顾疼痛,抬头一看,帮他解围的人竟然是张梓。
这边看台上的人都叫了起来,金国的太子完颜中本以为这一击就可以打翻魏泯,金国可以顺利地挤进前两名了,没想到离王的人突然来这一手,不能不让他们大吃一惊。
和魏泯的视角狭窄不同,看台上的人可是全景观看的,金国和突厥已经冲到了前面,稍稍领先了两个舟头的距离,只要魏泯一被打开,就只剩后面的张梓,上面的金国和突厥再联手,张梓也输定了。
没想到张梓竟然出手帮了魏泯,等众人细看,才发现张梓的舟有一半已经开始沉下了水里,难得的是张梓舟上船员都没像刚才三皇子船上的人惊慌,他们训练有素似的全都镇定地迅速分开,一半人舀水,另一半人继续划船。
魏泯一惊之下来不及感激张梓,迅速从一个船员手中抢过桨猛矫正自己舟的方向。
于都好不容易才将他两人撞得落后,哪肯轻易让他上来,大吼一声,和金国的龙头一左一右攻了上来。
在他们看来,张梓已经强弩之末,输定了,根本不用放在眼中,先联手击落魏泯,再把张梓拖下水,北宫的三支船队都落过水,以后在水域这一块就别再想抬头了。
都蓝和完颜中很满意自己队伍的战斗力,他们本来也不擅长水战,以前就经常回避这一块,任魏庆城越做越大。
都蓝的谋士进谏,说要一统天下,这水军一定要培养,都蓝也觉得老回避不是个事,就专门拨银子私下组建了一支水军,这次只是拿出一部分检验一下效果,没想到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惊喜,竟然打得魏庆城的队伍如此狼狈,让他暗自想着回去一定要给谋士和这支队伍大大的奖赏。
魏庆成已经急了,始终是带兵的人,虽然急,外表却没很明显的表现,只是一双手抓紧了身后的剑柄,骨节泛白,似乎恨不能冲上去,帮助魏泯渡过这个难关。
太子也变了脸色,一起输了两个本不是事,可是输的是魏庆成的队伍的话北宫就太难堪了,皇上那边不好交待,群臣那边也不好交待。这和离王兵败一样,对百姓更是沉重的打击。
连韩喔和徐老他们都停止了闲聊,替魏庆城紧张起来,在自己的地盘上,引以为傲的项目竟然失利,作为北宫军人,这是耻辱。
作为北宫的百姓,他们应该会对朝廷失去信心的。
徐老他们已经可以想象龙颜大怒,魏庆成被撤职的场面了。
离王神色不变,眸子却只注视着张梓,似乎其他人的死活都不关他事似的,很淡然。
谷隽和铁纯也捏紧了刀柄,替魏泯紧张,魏泯开始的自私他们是看不过去,但也能理解,毕竟比赛也是战场的一种,彼此都是敌人,怎么能互相照顾呢!所以虽然看不惯,却没想太多,直到看到张梓不顾先前魏泯的态度帮了他,谷隽赞赏地点头,这张梓的气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离军现在就算失败了,也没人会看轻的,大家都看到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谷隽他们现在都为魏庆城担心,他怎么像皇上交待呢!
湖中的场面严峻的不容众人想下去,只见突厥和金国从两边撞向魏泯,魏泯焦急万分,这一撞输定了,可是又无法避开。
怎么办呢?
“魏龙头,冲!”后面张梓狂叫一声,打了个手势,他们的船员突然全冲到了另一边猛划起来,张梓的舟本来是前行的,被这一划,顿时在湖面上横了过来,张梓的竹竿猛地撑在了魏泯的舟尾上,吼道:“去!”
魏泯一瞬间就理解了张梓的一声,紧跟着吼道:“冲!”
他的船员跟随着他的手势,飞快地划起来,借了张梓的这一力相送,他们的舟如借了东风似的飞行起来,在后面两舟撞到之前,已经划了过去。
后面两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明明可以撞到魏泯,却被张梓大义的一送逃脱了,两舟撞在一起,舟壁受损,有船员就被震得掉到了湖里。
等突厥于都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方向,魏泯的舟已经冲到了终点,于都暗咒一声,迅速去追。
金国的龙舟先就受创,再被这一撞就溃散了,回天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突厥的舟摇摇晃晃地冲向终点,而自己的舟在慢慢沉沦。
那边张梓送走魏泯,自己的舟就因为用力不均翻了,船员纷纷从舟下游出,互相招呼着自己战友游在舟边,等着人去救,他们已经没力气了,全横飘在湖面上,手拉着手。
一群汉子懒懒躺在水面上,很是壮观,没一人骂张梓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他们都能理解张梓这么做的道理,都觉得听张梓的命令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这命令有错,他们执行了就执行了,不需要问为什么。
这边看台一边寂静,就算都蓝,也没为自己的队伍得了第二大怒或者沾沾自喜,更没有跳出来说张梓犯规……
这个犯规的指责其实是站不住脚的,比赛都没限制你打人杀人,能限制你帮人吗?
魏庆成茫然地看着前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队伍就这样取胜了。
使他免去了一场责难的胜利奇怪地没给他带来想象中的喜悦,反而让他深思起自己队伍的不足,先前魏泯的自私和后来张梓的大义不用人说已经是鲜明的对比,他佩服张梓的同时,更佩服离王,是怎么训练出这样的士兵。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人也是一样。不只魏庆成开始反思自己,太子和几个皇子也开始反思自己。
徐老和韩喔转头看向离王,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离王也失态了,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湖面上飘荡的那些汉子,扳指紧紧握向了手中,琉璃色的眸子泛着奇异的亮光。
没人知道离王在想什么,是被他手上的士兵感动了,还是在想张梓为什么不借他们三者互战的时候冲向终点呢?
张梓其实真的可以这样做的,他的龙舟虽然受损,按照他们的冲势说不定冲一冲是能取胜的。
只是到底是什么结果可真的‘说不定’……因为变故是无时无刻不再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