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殿的懿贵妃孟吴越的寝室的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药味蜿蜒弥散。
张德礼指使着鸾仪殿的宫人落下内室与外室之间的帷幔,不让人打搅陛下和懿贵妃说话,兼又打开窗户,将药味散出去。
秦至坐在床边安抚地顺了顺懿贵妃孟吴越的背脊,微微垂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喝了药可有舒缓些?心口还疼吗?”
“朕今日陪爱妃一道用晚膳可好?朕许久没单独陪爱妃用过膳了吧。”
孟吴越的长发如瀑,披散在脑后,身躯轻轻颤抖,她温顺地依偎在秦至怀中,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秦至的衣摆。
“陛下,臣妾有错。”
她微微抬起头,蹭得鬓边的发丝凌乱了些许,眼中的水雾聚起,盈盈的泪光闪烁。
“爱妃何错之有啊?”
秦至顿了顿,随手拿着孟吴越的头发把玩着,面上看不出情绪。
孟吴越忍下了心中的纷杂情绪,将自己针对流言所做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言罢,见秦至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震怒也好,失望也罢,什么都没有。
孟吴越心中更加没了底气。
她挣扎着从秦至怀中起了身,手脚并用地下了床,伏跪在秦至的脚下。
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道:“陛下,若不是臣妾自作主张,胡乱的施为。
假托上天之名,指着人为的惨祸谎称以意外的天火。
阻了皇后娘娘公正地办理案件、查找真凶不说,让秀女黄钟灵枉死了之外,还背负上妖媚之名,蒙受了不白之冤。
如今真凶仍旧逃脱在外,明瑞又遭了捧杀,此皆是臣妾的罪过,请陛下严惩。”
秦至俯下身,伸手抬起孟吴越的下巴。
温热的泪珠砸在手上,使得秦至不自在地收回了手,在被子上擦了擦。
“爱妃觉得朕应当如何罚你?”
这是......柔克刚,以退为进吗?
“请陛下褫夺去臣妾的贵妃之位,以及所有尊荣,将臣妾变为普通的宫人也罢,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再嫉恨臣妾的明瑞,设计陷害臣妾的明瑞了吧。”
孟吴越抬手拂去了眼泪,紧抿着双唇,“臣妾只求一应的报应都能冲着臣妾本人来,谁都好,不要欺负臣妾的孩子,不要再针对臣妾的孩子了。”
“臣妾已经失去了明珩了,臣妾懦弱无能,承受不住第二次失去孩子的苦痛。”
听见懿贵妃孟吴越提起早夭的昭慧太子秦明珩,秦至那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懿贵妃一日为贵妃,便永远也变不成普通的宫人。
这个贵妃之位,你不稳稳当当的坐着,朕外朝政务繁重,谁来替你时时看护着膝下三个儿女?
荣禄如今有了身孕,第一胎没什么经验,还需你教导着,明瑞才要出宫建府,尚未娶妻,庆安还不到十岁,他们个个都指望着你。”
秦至轻笑道,他说话时看向对方的眼神温柔又专注。
“陛下!”
孟吴越的唇瓣轻颤,几度微张,欲言又止,胸中的动容让眼泪再度氤氲了视线。
“臣妾谢过陛下。”
“先别急着谢朕,朕虽不动你的位置,但这顿罚你是躲不过的。”
孟吴越的心又提了起来。
“就罚你......为黄钟灵抄三年的经,可会觉得辱没了你?”
秦至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孟吴越用力摇了摇头,心中的惶恐又化作感动,使得忍不住涕泗横流,哽咽出了声,缓了许久,她才了平静下来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