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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哪都有他
有句话“千里做官只为财”,但是这个京官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尤其是一个清贵官,更是指着那点俸禄过日子。更让人讨厌的是,大明官员的俸禄,低的很啊!做官,看上去威风,实际上真要老老实实的靠俸禄过日子,穷的估计连肉都吃不起的比比皆是。一个官员要养一家子,还得应酬等等,花钱的地方很多。这大概是官员贪腐成风的诱因之一。
朱由检同志欠下的京官俸禄不少,总的算一年还有富裕。去年还能发一半的俸禄,今年就停了。实在是户部没钱,到处都穷的嗷嗷叫。实际上这些官员缺钱花么?多数不缺,少数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要是个稍微活泛一点的人,在中举那天就已经是个小地主了。这里头的猫腻很多,就不一一细说了。
所以说朱由检刻薄寡恩呢,不发工资,你还得干活,不好好干,还得问罪。英宗之后被惯坏的文人,哪受得了这个?户部有了银子,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补发三个月的俸禄,说起来其实少的可怜,但总比没有好。吕大器就这么聪明,不提皇帝不高兴的事情,为大家争取一点好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实际上内阁大臣们都很好奇,在这些抗税的案例中,山东和辽东占了大头,江南反倒是小头。这尼玛太不科学了,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就为这个,大家都没干跟朱由检说这个细节。有个数据大家可能不知道,大明税赋有一个统计,三分之一出自两个地方,哪啊?苏松两府。当然这是早年间的计算了,但是也可以看出苏松这两府的重要性了。
问题是在这次商税的征收过程中,苏松两府反弹的很小,都是一些个案。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是商人们的银子多么?当然不是。那是为什么呢?要知道这两个府,不单单是商人多,商人背后的官员也多啊。他们为啥不闹?
原因很简单,被威胁了呗!你闹可以。但是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那么回过头来看看这些年江南的变化吧?传统的棉布行业,已经没什么对手了。在工业话的铁蹄面前,被挤兑倒闭的织户,该闹腾的早就闹过了。聪明的早点靠过去,加入到其中。大家一起挣银子。反应慢一点的,只能自认倒霉,改行做点别的。丝绸行业,那就更不要说了,不乖乖的,连海都出不去。著名的“苏钢”产业,现在也没剩下几家了。当初张家的一个生铁铺子,现在是江南最大的铁厂,低廉的价格和海量的产量面前,多少商户都破产兼并了?都是血泪啊!最可怕的还是一个叫大发钱庄的实体。这个实体才是江南工商业幕后的最大的黑手。这些年在全国范围的扩张速度惊人,尤其是在江南,更是到了每个县都有分号的地步。这样的一个结果,可想而知传统的钱铺能有什么生路可走。
钱庄通过放贷获利,针对的对象不是传统的百姓,而是工商业的抵押贷款。可是说大发钱庄咳嗽一下,整个江南工商业都会地震。尤其是丝绸行业,这些年因为行情看涨,多少织户大肆跟进,从钱庄贷款搞扩张的比比皆是。为啥啊?利息低啊!民间借贷三成的利息是少的。大发钱庄只要有合法的抵押,借贷利息一成五是最高的。通过大发钱庄的魔爪,对整个江南工商业的控制程度,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局面了。
再说文化领域。你觉得明末的文人有多少节操可言?江南文坛,除了一些死硬分子,基本上都因为一份明报的出现,加上银子的威力,变节投靠的人已经是大多数。这就是当年陈燮一下江南干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当年的布局。为何首重明报和钱庄,然后才是别的?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的威力太大了,时间长了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
这些事情,这个时代的人很难明白,陈燮得以从容的推动。等到大家觉得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所以在商业税开征之前,大发钱庄就发了话,这事情对大家都有好处,就不要这个那个的。回头还能混个社会地位,闹腾个啥呢?反倒是在山东和辽东,因为布局的较晚,出去登莱两府之外,其他地方的商人就闹腾,然后大军过去镇压。辽东那边则是因为民风彪悍,不过再彪悍,你能顶的住火枪?
变成有钱人的朱由检心情很好,继续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语气也变得很轻快了。首先要解决的洪承畴的难题,还是要指望他打仗的。
“蜀道难,登州营是怎么解决江北四营后勤问题的?”朱由检提起这个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怎么解决的?走水路呗。黄金水道,现在去看看,登州海军的内河舰队,在江面上横行无忌。自打陈燮剿贼开始,这个舰队就一直在忙活这个事情。疏浚水道,观察水文情况,摸清楚整个航道的问题。趁着枯水期,给滟滪堆都炸了。登州海军做这些事情,都不带请示朝廷的。现在的水路,直接能到重庆府了。五百料的船,在江面上绵延不绝的。
说实话,登州海军做的事情都是利国利民的,疏浚航道,打击水匪,不过您说一声啊。人家不说,自己就这么干了。跑船的水上帮派,什么排帮之类的组织,听话的就给条活路走,不听话的就当水匪给剿灭了。做完这些事情,等大家都知道了,整个长江水道上,已经就这么一家势力说了算了。原则上,登州海军都是先谈判,真正下死手的不多。但是内阁这帮人心里就是不舒服,你多少得说一声嘛。就像这个海贸一样,现在谁家里有跑海贸的,敢于不挂登州海军发的通行令旗试试?不挂这个旗,谁都可以化身海盗抢你丫的。
陈燮做的很多事情,大家一开始都看不懂。等他们看懂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问题是陈燮就一个人,这才多少年过去了?怎么能做出那么多事情来?大明朝的读书人,眼界上和思维上的局限性暴露出来了,他们无法理解陈燮是怎么跟滚雪球似得,在短短十四年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只要是陈燮涉足的领域,没有不兴旺发达的。这家伙有多少银子?富可敌国大概都不足形容他吧?这就是现状,朱由检都很清楚。但是文臣和朱由检看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朱由检觉得陈燮是忠臣,是大明江山永固的正能量。文臣们则觉得,这家伙做事格格不入,怎么就拿他不住呢?不在掌握之中的事情,总是那么别扭。这些人,习惯了掌握一切,突然来一个掌握不了的,很不爽罢了。
见大臣们不说话,朱由检只好自己点名了:“周爱卿,你来说说。”
周延儒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还是很快的给出了答案:“这几年,登州水师在扬子江上清理匪患,疏浚航道,整顿水运,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如今,五百料的大船可至重庆府。”
朱由检这个皇帝有点悲哀,他不懂这些东西,只能是一个很主观的认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心里想的很简单,重点是清理匪患,疏浚航道这个事情,可能就是挖挖泥巴。殊不知,单单一个滟滪堆,就用了上千斤的炸药。还有十几个人因为打炮眼的工程而死伤。
“那就给陈燮下一道命令,让他帮忙给运送钱粮好了。户部直接走钱庄的账户,把该付的银子都付了。朝廷欠他太多了,朕都不忍心继续占他便宜了。”朱由检总算是说了一句良心话,嗯,节操还没掉完,不过也快了。说到底,还是旱灾闹腾的太厉害。怎么赈济的问题,很快又摆在大家的面前。
“京师粮价太高了,西北各省的粮价更高。最好的法子,还是让人去登州采购,然后走水路沿着黄河北上。不过眼下是冬季,黄河行船不便,只能先走陆路运过去一些。”卢象升倒是懂山川地理的,这些年南征北战的,不是白混的。
“这倒是好法子,只是这运费怎么算?”管户部的杨廷麟一唱一和的。说的其他阁臣的脸上难看的很,为啥?啥都离不开陈燮么?大家是做啥的?摆设么?仔细一想还真是离不开陈燮的能力,不然现在的中原还在流贼肆虐呢。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的朱由检,倒是很清醒的。他算看出来了,大明这帮文臣,你就别去指望他们做事情多快好省的,他们没那个能力。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做官。所以朱由检说了一句话,大家听了都觉得想吐血。
“这个陈思华,死活不肯留在京师任职。说什么在京师,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纠缠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也做不好。”这话是实话,但是实话是最招人狠的话啊。周延儒倒是深有感触,做这个首辅不易啊。羁绊太多,除非你有摆脱这个圈子的实力。否则,你就得在这个泥潭之中挣扎,一点点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