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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老脸面向云松。
低垂的眼皮子徐徐张开,露出两颗漆黑到毫无异色的眼珠子。
云松呆呆的看着这张老脸:确认过眼神儿,不是个活人儿!
王有德看着他猛瞅自己后背心态炸了。
他惊恐的问道:“小道长,你你你、你看见什么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老先生?”
他一边说话一边扭头往四周看,云松从表情能看出来,他看不到自己背上这干瘦的老头。
老头显然不是人,他眼窝里头是浓重的黑色,而且两股黑色在顺着眼角往脸上扩散……
发现这点后他当机立断展开行动!
右手将门外桌子拖进来,左手将大门给摔上并顺势从里面插上门闩,右手又把桌子顶在了门后再钻进了中殿。
见鬼了!
祖师爷救命!
这他娘不是个唯物主义的世界!
“砰砰砰!”
砸门声追着他传进。
王有德扯着嗓子在外面喊:“小道长、小道长你开开门,你怎么回事?不是,救命!小道长你救救我、救救在下!”
云松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可他只是个普通青年。
虽然他现在待在道观里且穿着道袍,可他是个假道士,他哪有办法从鬼的手里头救人?
再说他刚才可是看准了,那老头鬼死死抱着王有德,两条老腿还来了个老树盘根,这摆明是要缠死他!
这让他怎么救人?
甚至别说救人了,他应当怎么保住狗命?
他正焦虑的乱想,外头‘咣当、轰隆’两声响,有一扇被盘出包浆的破门不堪王有德的手劲,竟然顶开桌子倒塌了!
门一开王有德赶紧进道观:
“对不住小道长,在下不是有意的,你救救我、救我一命,只要你能救我,那我给道观换一扇新门、换一扇西洋的鎏金铁栅栏门!”
在他背上那老鬼的脸色已经由惨白变为漆黑。
它在颠簸中逐渐直起身,当王有德冲到中殿门口的时候,它双腿继续老树盘根身躯则诡异拉长,张开双臂以老汉推车的架势扑向云松!
就像一条巨蟒窜出洞穴!
且嘴巴洞开,漆黑的舌头吞吞吐吐。
这让它看起来更是像蟒蛇了。
对方来势汹汹、动作快如疾风,云松心里一沉。
要凉了!
就在老鬼张牙舞爪扑进中殿时,先前被他压在香炉下的信封无火自燃起来。
信封烧的很快,化作一道炽烈金光霹雳般扫过。
瞬间。
老鬼身影凝滞在了中殿里头。
云松顿时明白:这封信确实能救命,但起作用的不是信纸上的内容,而是信封。
这个信封是一张威力强大的符箓,能定住妖魔鬼怪。
老鬼被制住了。
接下来怎么办?
逃跑没用,他先前关门跑进道观,结果这鬼也追进道观。
那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被强!
满怀最朴素的战斗观,云松用最朴素的手段去对付这鬼东西。
他鼓起勇气握紧拳头冲上去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一个左刺拳!
拳脚击出,他发现自己打到老鬼身上后是有触感的,打的老鬼张开嘴往外喷出了一股股灰蒙蒙、冷冰冰的阴气!
阴气出现后纷纷往他怀里钻,跟他梦里去夜店遇到的那些小妖精一样。
接着他胸口一沉。
怀里多了什么东西。
但他没有时间去搞清楚这一番变化。
大敌当前。
趁它定,要它命!
老鬼被定住在中殿当空,云松全力施展拳脚,打得它狂吐阴气。
他的战术是正确的,信封对老鬼的封禁不是无限期的,被定住的老鬼挨了一顿揍之后逐渐能够动弹起来。
见此云松快步冲到它背后一把按住它脖子压到了地上,屈膝顶住老鬼后背、左手紧紧地揪住它脖子,偷出右手来,提起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
老鬼哀嚎,它身子被压住不能动可脖子却能突然伸长。
脖子拉长,它一扭脑袋转过头一百八十度,呲牙咧嘴去撕咬云松。
云松眼疾手快给它一个大逼兜,将它转动中的脑袋给打的又转了一百八十度重新面朝大地。
老鬼再转头、再呲牙咧嘴。
云松又是一个大逼兜……
这样老鬼被按住之后只能转头,然后再被大逼兜抽的转回去。
一次又一次,云松跟上螺丝似的将老鬼打的阴气外泄。
最终他一巴掌抽空了,老鬼烟消云散,化作一大团阴气钻入了他的怀里。
而他胸前则变得沉甸甸的。
有东西搞得他胸大肌很硌。
门口的王有德对这一切无从知晓。
他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一轻站直了身子,夕阳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改几日来浑身冰冷、喘息困难的状态。
于是他猜到了云松做的一切,起身后便扑进中殿对着云松倒头便拜:
“多谢真人救命之恩!”
他还要叩拜,云松伸手示意他安静,自己则飞快转过身去背对王有德站立不动。
这一刻他腰板笔直、面目肃然、眼神锐利。
渊渟岳峙!
他不是在装逼,而是在不动声色的查看怀里多出来的东西。
跟随他穿越而来的得宝银钱还在,另外多出来一把银白色的银元和一枚黑色银元。
银白色银白两面都是雪白色。
一面照常有‘得宝银钱’四个字,另一面有‘通用银票拾圆’七个字。
黑色银元则是通体漆黑。
它正面上还是一圈云松不认识的字,反面则是‘辘轳首’三个字和一幅缩略图。
图虽小但精致,上面是个身躯纤细修长像蛇一样能扭曲的人形,仔细看与刚才他灭掉的老鬼有八分相似。
随着他摸到得宝银钱,一些信息醍醐灌顶似的出现在他脑海中。
这些信息介绍了他得到的银钱。
得宝银钱是个法器,吸收鬼怪阴气后能炼化成各种东西封印到分裂出来的银元中。
如果东西与阳间有关,那就会封印成白色银元。
如果东西与阴间有关,那就会封印成黑色银元。
比如写着‘通用银票拾圆’的白银元里封印了一张面额为十元的银票,只要云松往它上面吹一口气解封,它就能变成可以正常花销的钱。
而‘辘轳首’黑银元则是封印了一种叫辘轳首的鬼怪,它有特殊能力,脖子和身躯可以延展收缩,并且速度快,来去如风。
然后只要云松在它上面点一滴自己的鲜血,那自己整个人就可以变成辘轳首这种鬼,并且拥有它的能力。
很厉害!
更厉害的是这个过程可逆,如果云松不想做辘轳首了,他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从辘轳首再变回正常人。
得宝银钱的神奇让云松叹为观止,了解过这法宝的能力后,他好奇心立马起来了。
但现在王有德就在他身后,他没法试验这些银钱。
于是他想赶紧问问王有德来道观的目的好打发他离开。
结果他刚开口说了个‘你’,肚子便‘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本来他就饿了个半死,又跟辘轳首打了一通,他现在是饿死了个九成八。
这样话刚出口,他就变了口风:“你、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师傅下山的时候把道观所有粮食都带走了……”
不等他解释完,王有德赶忙将背着的包袱拉下来打开:“有、有,不过小真人见谅,在下为了路上方便,只带了一些面饼做干粮。”
他找出面饼要起身递给云松,结果一挺腰胯‘嘎巴’一声,他捂着后腰也惨叫一声:“日他先人!”
云松上去搀扶他,说道:“王施主你悠着点——嘿,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嗯,你应该是被鬼压得弯腰驼背有几天了,别直接站起来……”
“弯腰驼背?”王友德重复了一句,面露恍然之色,“我说这几天来,我站着坐着走着总感觉腰背死沉呢?原来是被鬼压了!”
云松接过面饼胡吃海塞几口,终于感觉自己的命被抢回来了,便含糊的问道:
“王施主,你这次来找小道的师傅就是为了解决压着你的鬼吗?”
“哦,那倒不是。”王友德从袖子里掏出个紧密包裹的手帕。
“在下此次来四目观是帮人捐一笔香火钱,我一个老友得知道观年久失修于是托我送来一笔香火给道观修缮所用,这里有一条大黄鱼,还请小真人笑纳。”
他层层打开手帕,露出一根金条。
这玩意儿可就贵重了!
这是很大一笔香火钱!
云松赶紧客气的摆手:“福生无上天尊,王施主你、你这朋友太夸张了,这钱贫道不能收!”
这一刻他相信王有德口中的“我朋友”是真的只是他一个朋友。
王友德这人长得挺奸商,但性情还挺真的。
他没跟云松客套,直接将金条塞进了功德箱中。
捐过钱后他又跪地给道君像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屁股撅得老高。
一看就是个很虔诚的信徒!
这让云松老怀大慰:自己先前说道家是夕阳产业的话简直一派胡言,这明明是一个历史悠久但一直如日中天的好行业!
收了人家的钱,得给人家办事。
云松懂规矩。
于是他一边吃饼一边把话题转回了刚才的辘轳首:
“那么王施主,你是怎么被鬼缠上的?”
这个话题刺激到了王有德,他眼睛一瞪、精神一振,开始喋喋不休:
“小真人您和您师傅是知道在下的,在下受王大帅委托成为老镇镇长后,向来行得正坐得直,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
一番自夸说的口沫横飞,云松皱眉道:“王施主,咱能不能直入主题?”
他不是没有耐心,而是他正在吃饭呢,这货唾沫星子乱飞。
有点膈应。
万一王有德胃里有幽门螺旋杆菌感染呢?
王有德吞了口唾沫点头称是,然后谨慎的问道:“请碟仙,这一扶乩之术,小真人可是了解?”
云松迟疑。
他以前肯定听说过请碟仙的事,这是华夏玄学中传统的占卜术。
正所谓阴阳不测谓之神,请碟仙能断阴阳、测吉凶,所以上古时期也有碟神卜的说法。
可他以前生活的世界是没有鬼的,所以他不敢断定自己知道的请碟仙与王有德所说的请碟仙是否一致。
见他迟疑,王有德便自顾自的说:“或许因为在下询问的事犯了禁忌,这鬼缠上了在下!”
“你问了什么?”云松配合的捧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