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酒后乱事

沈梓乔回到乔心院没多久，就被沈老夫人让人叫了过去。

她让红缨替她重新拾掇了一番，才来到德安院，进了屋里才知道，沈家的人都到齐了。

就连因为要参加科举而好些日子躲在书房温习的沈子阳都出现了。

沈老夫人和沈萧坐在首位，才几日没有见过沈老夫人，却发现她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惨老，脸色已经呈现一种油灯将尽的灰白。

这是……沈梓乔心中一惊，老夫人这是快不行了吗？

“祖母，父亲。”沈梓乔规规矩矩地行礼，心里却疑惑今日将大家都叫到这里是因为什么事。

“恭喜我们三小姐了，能够得到皇上的赐婚，真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沈梓乔才想跟沈二老爷夫妇行礼，却听到周氏已经语气酸溜溜地开口了。

沈梓乔一愣，神马情况？难道自己被赐婚也招谁惹谁了？

她看向周氏后面的沈梓歆，却见她似有埋怨地看了自己一眼后，就低下头去了。

沈二老爷笑着开口，“能够被皇上赐婚，那的确是皎皎的福气，何尝不是齐铮的福气，能够娶到我们皎皎，他就是个有福气的。”

周氏撇了撇嘴，在丈夫警告的眼神下愤愤不平地瞪了沈梓乔一眼。

“本来还想着要操心你的亲事，如今有了皇上的赐婚，那也就罢了，明日儿媳妇你亲自去一趟安国公府，将日子定下来吧。”沈老夫人整个人混混沌沌的，早已经不想理会那么多事，只是皇上赐婚是大事，她才勉为其难地做主让周氏去打点沈梓乔出阁的事。

沈萧说，“娘，皎皎的亲事……我已经让人请了她的舅母过来了，弟妹要打点家里上下的大小事情怕是照看不来。”

“有亲家那边的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沈二老爷忙说道。他也不想周氏去插手沈梓乔的亲事。

谁知道她从中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恭喜三小姐。”高姨娘看似真诚地对沈梓乔说，她身后的两个姨娘也齐齐跟沈梓乔说恭喜。

就算沈梓乔脸皮再厚，到底是自己要嫁人了，脸颊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在沈子恺眼里，忽然觉得感慨良多。

没想到他的小不点妹妹也到了嫁作他人妇的年纪了，想当初。她还那么小，整天跟在自己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那天真烂漫的模样，他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

光阴似箭啊……

沈老夫人没一会儿就说自己乏了。于是众人便行礼各自散去，沈梓乔本来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跟沈萧说，但见到人了。却又不知说什么。

她对沈萧其实并没有特别深的父女之情，在她心目中，沈萧其实还比不上沈子恺的地位，大概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沈梓乔，她有很严重的洁癖，不管在别人眼里沈萧没有再娶是怎么对潘氏情深一片，她从来不认为沈萧对潘氏多好。

如果真的爱潘氏，又怎么还会那几个小妾和庶出的子女。如果真的爱潘氏，又怎么会让她劳累病死？

爱不是体现在人不在的时候，在生时都没有真正地为她想过。人死了，你装什么深情啊。

特别是陈雪灵那件事，她觉得沈萧这个人特别虚伪做作。潘氏在生时不能护着她有舒适的日子过，连她死了也没能真正为她做一件事。

连自己的女儿都教得不好。

本尊会被盛佩音那个二货害得跟人私奔被害死，很大原因都是因为沈萧的失败。

可是，她今天知道沈萧为了成全她跟齐铮，竟然请旨卸甲归田……

怎么会不感动呢？

只是，这些感动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沈萧带着沈子恺去了书房。

周氏原本不知要说什么，被沈二老爷跟拉着走了，一句话都不让她说。

沈梓乔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向沈梓歆，“歆儿……”

“恭喜你了。”沈梓歆淡淡地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沈梓乔愣了一下，伸手要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你了，还是因为你娘的事？”

沈梓歆脸色不怎么好看，而且她生气的理由根本就说不出来。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抢了歆儿的夫婿，还在这里装什么假慈悲。”沈子阳讽刺的声音尖锐地响起，他鄙夷地看着沈梓乔，“明知道四姐姐在跟齐铮议亲，你仗着父亲打了胜仗，居然跟皇上求了恩典，真是不要脸。”

啊？沈梓歆神马时候跟齐铮议亲了？

沈梓乔满脸惊讶，诧异地看着沈梓歆，“你喜欢齐铮啊？”

哪有人这样问话的！沈梓歆羞红了脸，没好气地瞪着沈梓乔。

她没有见过齐铮，只是听母亲说过好几次，而且，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是在议论这个在战场上看了金人大汗脑袋的英雄，又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英雄的？

母亲说齐铮会是她将来的夫君，她心里其实是很高兴欢喜的，若是真的能嫁给齐铮，以后在那些闺蜜面前，她一定能够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

谁知道，她正在窃喜等着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却传来皇上给沈梓乔和齐铮赐婚的消息。

一直以来，她都将沈梓乔当亲生姐姐般看待，没想到今日却被沈梓乔抢去了亲事，家里上下无不知道她，以后都会怎么看她？

沈梓歆觉得羞愧欲死。

“家里谁不知道四姐姐才配得上齐铮，你……”沈子阳斜眼将沈梓乔看了一眼，“你何德何能，要不是父亲，皇上会给你赐婚吗？”

沈梓乔冷冷地看向沈子阳，“你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还不滚回去读书，落榜了就有你哭的。”

“最毒妇人心，我真才实学，就算是日日诅咒我落榜，我同样会出人头地。”沈子阳怒道。

难得跟这个傻缺说话，沈梓乔拉起沈梓歆的手走了出去。

沈梓歆挣脱开她的手，“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二婶想将你许配给齐铮，如果我早知道的话，肯定会让你阻止你母亲的。”沈梓乔认真地说，她才回京城没几天，心里又装着别的事情，还真的没听说周氏看上齐铮当女婿的事。

沈梓歆却误会了沈梓乔的意思，以为她这是故意在炫耀，“沈梓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不上你，所以没资格嫁给齐铮？你别忘了，要不是大伯，你怎么可能有皇上的赐婚，没有皇上的赐婚，齐铮会看得上你吗？”

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吧……

沈梓乔以为沈梓歆是这个家里出了沈子恺之外对她最真心爱护的，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真正地看得起自己吧！否则又怎么会说出齐铮看不上她的话。

想解释她跟齐铮本来就是认识，并且互相喜欢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沈梓乔无力地苦笑，“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就算没有赐婚，事实也不会改变到哪里去。”

没有赐婚，齐铮也不会娶沈梓歆啊。

可惜，如今沈梓歆却听不进去沈梓乔的解释，“是啊，我没有一个大将军的父亲，所以才会输了给你。”

沈梓乔欲言又止，摇头笑了笑，“随便你怎么想吧。”

“哼。”沈梓歆拂袖离去。

……

……

小顾氏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算计结果报应在儿子头上，这下好了，娘家那边还不知道怎么交代，齐老夫人就被惊动了。

“……做事不经大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你以为铮哥儿如今还能被你算计？撇开铮哥儿不说，黛姐儿是你的亲外甥女，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事都做得出？”齐老夫人本来对小顾氏就已经很失望了，如今得知前院发生的事情后，更是怒火填胸。

小顾氏根本找不到话替自己辩驳。

“别以为老爷不算账，你就是逃过了一劫，你还早着呢。”齐老夫人看到小顾氏眼中的不以为然，便知道她依仗的是什么，冷哼一声，只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才将这么一个祸害带入家中。

“娘，我知道错了，不该没有让人看着黛姐儿，如果不是黛姐儿乱走，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顾氏说道。

她绝不承认那解酒药有问题，更不会承认黛姐儿会出现在前院是她让人刻意为之。

“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糊弄！”齐老夫人说道，“铮哥儿就要娶媳妇了，老爷和我都不想这时候家里传出什么不应该传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今日的事，你能你能就这样过去了？”

“娘……”小顾氏还想装委屈。

“在铮哥儿成亲之前，家里的大小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各个库房的钥匙都拿到我这里，让管事婆子明天起到我这儿回事。”齐老夫人沉声地吩咐，慈祥温和的脸庞此时显得十分严肃认真。

小顾氏却是脸色一变，“娘，您身子骨不好，家里的是就不要操心了。”

“我怎么说就怎么做，怎么是不是我的话已经不经用了？”齐老夫人问道。

“不，不是，娘，我一会儿就将钥匙拿过来。”小顾氏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