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因果

“她还没醒么？”次日早上凌楠起来去看落雪，发现她居然还昏迷着。

“没有，她自己不想醒。”萧傲天揉了揉太阳穴，为了照顾落雪他一夜没睡，此刻也有些疲累。

“好吧，我先回府了，过些时候再来看她。”

萧傲天点点头，也不愿多说，凌楠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将他叫住，从袖口拿出一个瓷瓶来，“这是落雪托我给你炼的药，不舒服的时候吃一颗就可以。”

凌楠接过瓷瓶也没看直接收起来，冲着萧傲天拱了拱手，“多谢萧前辈了。”

萧傲天摆摆手，看向落雪的眼神愈发复杂，以至于凌楠离去都不知道。

落雪一直昏昏沉沉的，看不清东西，脑子不是很清楚，也不知自己是在哪里，索性就坐在原地闭目养神慢慢梳理思绪。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落雪总算想起所有事情来，现在自己是昏迷着？还是死了呢？自己也真是傻，居然逼萧傲天杀了自己，只是最后到底死了没有呢，好像最后插的那下被萧老头拦下了，可是万一他后悔了真想杀了自己呢，落雪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又开始混乱，索性就压下一切不再想，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这是怎么个情况，莫非真挂了么，难道又要穿越了？落雪苦中作乐的想。

“落雪。”极为缥缈的声音传来，显得格外不真切，落雪四处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团白光朝她飘过来。

“唔，你是鬼么，看来我真挂了。”落雪倒不害怕，横竖都是死过好多次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是柒月。”白光飘到她跟前站定，落雪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白光，分明是一道不真切的人影，要命的是，她俩居然一模一样，落雪忍不住心里犯膈应。

“你现在是怎么个状态？要不你回去还魂？你老爹挺想你的。”落雪开口道。

“我已经结了这一世的劫，只是看你意志消沉才特意来看你一眼。”柒月道。

“劫？你的劫怕是没结吧，全都给我了。”落雪无奈道，还不如当初直接被劈死算了，这是什么命啊，她的命可真够苦的。

“你我本一体，我的自然就是你的。”柒月解释道。

“一体？”落雪强忍住没翻白眼，“你是你我是我，我是独立存在的，就算灰飞烟灭了那也是我，怎么可能和你成为一体。”

“这么说也对。”柒月的笑容不太真切，却隐约带了丝伤感，“你本是天界的摇光星君，犯了杀戒被贬下凡尘历百世善劫，这本是最后一世，可你却偷把影子投下了凡世代你历劫，自己投去了别处，天君发现本来要罚，可开阳星君求情，天君就只提了你的魂魄投到这一世。”

落雪被她说的七荤八素，忍不住开口打断，“这么说我还是神仙了？你是我的影子？开阳星君是谁？既然替我求情索性让他好人做到底赶紧把我这一世善劫过了得了。”

柒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一世因出了差子，开阳星君也下凡了，除了渡善劫，你还要渡一个情劫，以还了开阳星君的情分。”

得，又多一个，落雪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开阳星君既然下凡了那他是谁？唔，估计是凌楠了，不过这个善劫是怎么回事？没过去会怎么样？”

“善劫就是要心存善念，你做星君时犯了杀罪，这一世断不能再犯，若是渡不过，轻则继续轮回，重则灰飞烟灭。”柒月叮嘱道，尤其重复了几句不能再犯杀戒。

继续轮回貌似也没什么不好，前提是给她碗孟婆汤呗，带着两世记忆很痛苦啊，灰飞烟灭，真当她怕了不成，每次死的时候她都没想过活，可惜她就是死不了有什么办法，至于杀戒，落雪摊摊手无奈的给柒月告罪，“这一世我早杀过人了。”

柒月明显愣了一下，连身躯都有些暗淡，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我算过了，这一世的善**劫都还没到。”

“还没到啊。”落雪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就嘴碎的又问了一句，“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你怎么还同我说这些？”

“因为你苏醒了就会忘记我和你说的这些。”柒月轻快的回答，落雪则黑了脸，“那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你非要寻死觅活给我一个交代，天君怕你生了执念，所以就派了我来，你回去之后就消了那些念头好好过完这一世就好。”柒月颇为无辜的说道。

好吧，柒月不愧是她的影子，一样喜欢装傻充愣摆无辜，关键是，真不忍心再让人追究啊。

“时辰已到，回去吧。”柒月突然轻喝一声，落雪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净是陌生的摆设，四处打量了一下，忽然想起睡梦中好像有人和她说了句什么话？好像是什么回去之后消了那些念头好好活着就好，可是是谁和她说的这些，让她消了什么念头，除此之外又说了些什么？落雪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把自己折磨的头痛欲裂，抱着头在床上打滚，可是又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痛的冷汗直流，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你怎么了？”萧傲天端着药进来就看见落雪蜷缩的像个小猫，脸色苍白的吓人，比她昏迷时还甚。

萧傲天放下药碗想看看落雪的情况，可手伸到一半就被落雪躲开了。“我没事。”落雪别过脸答道。

“把药喝了吧。”萧傲天也不和她计较，重新端起药递给落雪。

落雪犹豫一下，还是接过了药碗仰着头一饮而尽。

天，这药怎么这么苦。落雪脸都皱成了一团，真想把药吐出来算了。

萧傲天接过药碗就递给她一杯清水，落雪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来就漱嘴，考虑到一张嘴她可能直接把药都吐出来，干脆就把水也咽了。

“这些天你一直吐药，现在醒了总算是能把药喝进去了。”萧傲天看落雪把药都喝了也长出了口气。

这么苦的药我醒着都想吐别说我那时候还昏迷着。落雪心中暗道，却没有说出来。

“你这是何苦来的，你素来是个豁达的孩子，怎么偏在这事上想不开？害得自己躺了三天。”萧傲天叹道。

落雪抱着膝盖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可是又走不了，索性就低着头看着衣服上的纹路发呆。

“你在意的不过是你记得前世，觉得自己不算是我女儿，可是我从开始就是拿你当女儿，对你也是真心疼爱，抛开柒月不谈，你这个孩子我也是喜欢的，你既然能借柒月的身子重生，你们自然也是有缘的，就算你接受不了，我也不逼你，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和从前一样，你别像那晚一样就行。”萧傲天一通话说完就殷切的看着落雪，等着她的反应。

然而落雪仍旧是低着头看衣服，许久也不肯说话。

萧傲天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动一下或者说句话，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也有这么死心眼的时候。”

落雪的眸子闪了闪，总算把目光从衣服上移缓缓开抬起头来，低低的笑了一声，“呵，不是死心眼，换谁也接受不了，我原以为萧傲霖才是我爹，那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以为我总算还有个亲人，两世为人不是都这么孤苦伶仃的，况且萧傲霖于我没有什么情分，我于他也是陌生的，就算认了亲我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可换做是你，我只觉得是我抢了柒月的东西，那些本不该属于我的，若不是我占了她的身体，你也不会对我多看一眼。”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萧傲天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落雪本就不想说话，此刻又低下头看着衣服沉默，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萧傲天正在想要怎么开口，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说话，“家主，越王来了。”

“请王爷到这边来。”萧傲天吩咐道。

凌楠来了？落雪也抬起头，正好看到凌楠推门进来。

“醒了。”凌楠在床边坐下，眼睛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就知道落雪还在死撑着。

“萧前辈，我可否和落雪单独说几句话？”凌楠含笑问道，萧傲天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落雪，你真的来自异世？”凌楠好奇的问道。

落雪点点头却没说话。

“我同柒月虽然交好，但那时还年幼。谈不上情爱，芊芊说的那些，其实算不得数。”凌楠突然干巴巴的解释道。落雪还是点点头没说话，打算把沉默是金的好传统贯彻到底。

凌楠了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刚才的话似乎是有些多余，也就笑了笑，把话题引到了萧傲天身上，“怎么，你现在还放不下自己不是柒月的事，不愿做萧前辈的女儿？”

落雪一如既往的点点头。

凌楠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过是自寻烦恼，你这次昏迷了三天，萧前辈整日守在你床边照顾着，他也是真心待你，在你心里他不也很重要么，你说你那天那么一闹有什么好处？你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现在还使什么性子？”

落雪愣了愣，眼里闪过一阵迷茫，终究还是没说话。

凌楠笑了笑，又续道，“你这么逃避也不是办法，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萧前辈了。”

落雪嘴唇动了动，嗫喏了半天，虽然还是什么都没说，但却点了点头。

“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身子好些了可以去越王府走走。”凌楠交代几句就离开了，落雪也没挽留。

凌楠前脚走，萧傲天后脚就进来了，手里还端着盘点心，“你这三天药喝不下东西也没吃，这会儿饿了吧。”

“你真的不介意么？”落雪没接点心，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若我说不介意你是不是要说我虚伪？”萧傲天正色道，“我就柒月这么一个孩子，她死了我确实难过，可是你来了，你或是柒月，其实没什么分别，我都拿你们当我的孩子。活到我这个年纪，也没什么看不开的。”

落雪的眼里多了一分神采，许久不曾变过的表情终于多了分笑意，萧傲天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像凌楠说的，她再这样下去不是在折磨他们么，她总不至于真就死了，那天那般做派，现在想想也确实胡闹了些，可那时候脑子乱成一团，她也没法静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