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侧的邱燕竹眼见郎锦丰脸上的笑意敛尽,神色间还有淡淡的忧虑,目光一紧,不时的看下郎锦丰又不时的看下紫苏,甚至毫不避诲的握了紫苏的另一只手,轻声道:“别着急,许是逗我们呢!”
紫苏眼见得他神色惶然,有心想说,也不知道是谁着急呢!但话到嘴边,最终只是含蓄的笑了笑,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知道的。”
这边厢,郎锦丰终于收了手,目光微抬看了紫苏,到不曾直接开口,而是略作沉吟后,方道:“到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宫寒,若是想早些孕育子嗣,就得吃几贴药调理调理。”
他的话一落,屋子里凝滞的空气便似被阳光照破的冰层,一瞬间万物复苏。甚至能听到浅浅淡淡的轩吁息声。
“好你个郎锦丰!”梅圣俞最先出声,他大手一拍,按了郎锦丰瘦弱的肩膀,呵呵笑道:“我说你们这些做大夫的怎么就跟那朝堂上侍君的臣子似的,简单轻松的一件要弄得那么复杂沉重!”
郎锦丰被梅圣俞拍得身子晃了晃,却也不生气,神采清矍的脸上生起一抹淡淡的笑,挽了挽手里的袖子,答道:“因为臣子侍君和与人看诊都关系生死大事,所不同的是一个关系着的是自己的生死,一个是他人的生死,所以这两者都不能简单也不能轻松,都是需要肃重以待的。”
梅圣俞原只是那么随嘴一说,不想,郎锦丰却是将它当成了一回事。当下,由不得便愣了愣。
紫苏见了,连忙笑道:“所谓医者父母心,正是如郎先生这番意思,每个病人在医者的眼里都如同自己的子女,都是要慎重对待,细心呵护的。”
郎锦丰听了紫苏的话,不由便撩眼仔细打量了紫苏一番。
紫苏也不躲避,大大方方的任由着郎锦丰打量。
“郎先生,您看是您现在开方子,还是稍后……”
邱燕竹的话打破了紫苏和郎锦丰之间融洽的气氛。
郎锦丰收了目光,淡淡一笑道:“我这便开个方子,邱公子便可去抓药了,越早用上越好!”
“哎,有劳先生。”
邱燕竹连连道谢。
引得郎锦丰和梅圣俞哈哈大笑。
紫苏没好气的瞪了邱燕竹几眼,到底最后还是忍不住微扬了眉梢,跟着笑了起来。
“郎先生,您看您远道而来,这客栈住着也不是太方便,不如就搬到我们府里去住如何?”紫苏看了郎锦丰道:“我那府里虽说不是很宽敞,但胜在人少简单,就我和夫君二人,先生去住了,也好和梅先生做个伴。”
郎锦丰是知道,他此次所来,其实为的并不是紫苏。
眼下,紫苏提出让他入住她们府上,想来,是为了看那个病人方便。
当下,便点头道:“老朽没什么意见,一切悉听安排。”
紫苏便抬头看向梅圣俞道:“想来,先生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梅圣俞呵呵一笑,摇头道:“你还真说错了,我到不想去你府里住着,我想住到你娘家去。”
紫苏微愕,但在看到梅圣俞眼里的笑意时,霍然明白过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梅圣俞为的也不过是那新出的枸杞酒罢了!
“那可要让先生失望了。”紫苏挑了眉梢,一脸精怪的道:“我这回还真要强人所难一回,怕是非得委屈先生去给郎先生做个伴了!”
梅圣俞便回头看了郎锦丰,一脸愁苦的道:“你看,之前说是你给我作伴,眼下却又成了我给你作伴了。”
“左右不是你伴我,就是我伴你。”郎锦丰接口道:“也算是没离了本质了!”
下一刻,两人再度相视一笑。
这回到是换了紫苏微微不好意思了!
但脸皮是磨出来的,下一刻,她便落落大方的受了。
既然,郎锦丰已经来了,那么接下来便是安排海棠问脉的事了!
紫苏与邱燕竹一合计,便在三天后,使人送了个口信给海棠。
照紫苏的打算,是让海棠找个借口出来逛逛,然后再悄然的去铺子里,让郎锦丰替她把个脉。不想,信早上才送出,午间,指挥使府便有婆子将信带去了铺子,说是申时三刻,她便会带人去酒铺子。
紫苏虽抱怨她心太急,但却也不得不请了郎锦丰去了酒铺子的内室里候着。
申时一刻。
海棠穿着一身海棠红的挑线纱裙带着个婆子娉娉款款的来了铺子里。好在,因着乌云翻沉,似是有场大雨,街面上的行人很是稀少,连带着酒铺子里的客人也少了很多。她这一身骚包的装扮才没有引起额外的注意!
大张早得了吩咐,人才一来,随口说上几句,便请了海棠到里间内室。
“你可真是做外婆的命的!”紫苏见着一脸急色的海棠,少不得便打趣了她一句。
海棠被她说得愣了一愣,不由道:“我这孩子都还没个影,就扯上了外婆,你也扯得太远了吧?”
紫苏原是指,她这般性急,将来就算是能生,也是生女儿的!不想,土生土长的海棠没有能明白她这个幽默!当下,不由便有些讪讪的,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就当是个好彩头撒!”
“嗯,那要真是如你吉言,我少了你一番大礼。”海棠高兴的道。
紫苏嘿嘿笑了,心道:大礼自是不会少的,但眼下,却还有着笔买卖等着你做呢!
嘴里却是不说,只将海棠引了进去,带到朗锦丰跟前,轻声道:“这便是自大华请来的名医,你先让他给你看看吧!成与不成,你也别太在意。行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知道!”
海棠连连点头。
虽是说她知道,但眉宇间的焦急渴盼却是尽露无遗,对着郎锦丰更是做低姿态。
郎锦丰却是表现的很是淡然,必竟,他行医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事都遇上过。但,紫苏的那句,行事在人,成事在天,却是颇得他的认同。
必竟他只是一介医者,不是神。也许他找到了病症也知道如何下药,但,那也并不代表,他就能如人所愿不是!
海棠与郎锦丰见过礼后,便被郎锦丰请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医桌边,示意海棠伸了手出来。郎锦丰搭了手上去,切了左脉又换右脉,又看了看海棠的舌头。然后便捋着胡子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