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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并不似别人家的房间,有床有柜子,这里没床没柜子,有的是挂在墙壁上琳琅满目的各式“刑具”,没错,就是“刑具。”
紫苏霍然抬头,对上男人兴奋而扭曲的脸。
尼玛,她竟然遇上了变态!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男人脸上绽起一抹猥琐的笑,缓缓上前,目光像x光一样,试图穿透紫苏小小的身板,一字一句道:“你等会就知道我想怎么样了。”
“那么响的动静,外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紫苏镇定下心神,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在心里寻求着对策。“你放我走,今天的事我一定跟谁都不说。”
男人呵呵的笑了起来,看了紫苏道:“我费那么大力气,就是把你逮来说说话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呢?”紫苏目光平静的看了他,“可是有很多人看着我和我娘进你家门的,我和我娘不见了,你觉得你们能脱离干系?”
“不见就不见了,”男人抬手去取墙上的一道鞭子,回头看了紫苏道:“菊花已经说了,你家除了你娘俩,就两个小破孩,那俩人还能成事?”
紫苏忽的便笑了笑,看向男人道:“难道她没告诉你,我们家还有一个大哥?”
“大哥?”男人狐疑的看向紫苏。
“是啊,”紫苏点头,“而且我大哥跟了一个将军出去打战,前阵子还托人捎了信来,说是那将军很赏识他,已经提拔他做了一个小官。”
见男人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紫苏心道有戏,便继续往下编,“想来,就算你是将我和娘杀了煮吃了,尸骨无存,我大哥他一旦回来了,一定会细细寻访,找寻真相。况且,今天的事,看到我和娘进你家门的人不少,更别说你家菊花还陪了我和娘去邱员外家,邱员外你知道吧,那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他跺一跺脚,这芙蓉镇便要抖三抖。”
“陶紫苏,你就编吧。”门被“哐”一声自外推开,菊花拿了个帕子裹了受伤的手指走进来,指了紫苏道:“你就编吧,谁不知道你大哥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当官?阴曹地俯当官还差不多。”
菊花的话一落,紫苏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霍然逼问道:“你看到他死了?你亲眼看到的,还是亲耳听到的?”
“不需要。”菊花瞪了紫苏,扬声道:“要是还活着怎么这么多年,却没个书信递回来?”
紫苏冷冷一笑,不去看菊花,而是看向男人,一字一句道:“那就赌吧,我反正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只不过,你却要想好了,你家看起来也不赖,总之我有那么个兄长在,只要他活着,他就一定会替我和我娘讨回公道。”
男人脸色便有些犹豫,回头阴沉沉的瞪了菊花一眼,怒声道:“你做的好事!”
菊花惨白的脸色因为男人的不善,脸色便越加的白了几分。
她嚅嚅的道:“她是有个兄长,可是这都多少年了,说不定早死了。”顿了顿,咬牙道:“再说了,我们又没想着要她的命,出了这档子事,我就不信她敢跟别人说,她还要不要脸了!”
男人脸上的神色有点松动。
紫苏冷冷一笑,目光睥睨的看向菊花,淡淡道:“陶菊花,我们是一个村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菊花冷声一笑,嘲讽的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勾男人卖风骚,怎么,现在到装起贞节烈女来了?”
“我抢你男人了?”紫苏好笑的看了菊花,“你这么拼死拼活的唆恿你男人做这杀头吊脑袋的事,莫不是,你自己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你胡说!”
菊花如何能想到紫苏这小小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成熟无比的灵魂,字字句句都将她引向她男人的对立面。
“我怎么胡说了?”紫苏轻“嗤”一声,看了面色越发难看的男人,道:“你男人不清楚,你却是清楚,我是命可以不要,但绝不受委屈的。你们今天要弄不死我,那就是来日我弄死你们。不信,便试试。”
男人虽然心理阴暗,有着施虐倾向,但从前那都是明正言顺的对付自己的女人,那些女人都是他花了不小的银子自别人家“买”来的,娘家要么穷得要死,要么就是无依无靠,是故,这些年来,竟管他这屋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人,却是没吃上一桩官司。
前段时间突然遇见紫苏和陶大娘,一瞬间便被紫苏身上灵活的气息吸引,加之又受了菊的蛊惑和游说,真以为这么个小女孩便算是出事了,也不敢说出去。再加上,陶大娘又死了男人,只要事后自己肯出点银子善后,想来没什么大事。
谁会晓得,这紫苏就是个毒头。轻易碰不得,一旦碰了,就是非死即伤!
男人在犹豫,他有银子,他大可以花些银子买几个孤女回来,可着劲的折腾,死了也没人来跟他理论,一张破席子卷了乱葬岗上一扔了事!
“你别听她的!”菊花眼见男人神色间有动摇,尖声道:“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你不动手,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男便猛的抬头,目光再次如狼似虎的看向紫苏。
“你又没把我怎么样,我为什么要不放过你?”紫苏攥紧了拳头,看向男人道:“你上当了,菊花她恨你,他想让你死。”
“不是的,不是的……”菊花眼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是一种极其熟悉的让她连在睡梦中都会惊醒的神色,她惶惶不安的往后退,边退,边凄声道:“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是想帮你,我是……”
紫苏眼见得男人的注意力都在菊花身上,她悄然的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的将靠墙边放着的一把小椎子收进掌心。
“吱嘎”似是有门被打开的声音,续而,“来人啊,救命……”
院子里响起陶大娘弱弱的呼救声。
屋子里的男人和菊花脸色同时一变,不由分说的便转身朝外跑去,紫苏眼见这是最好的时机,想也不想,抓住手里的椎子便狠狠的朝男人扎去。
一声闷哼响起,紫苏咬牙拔起手里的椎子,再次往下狠扎。只这次,却没成功,男人回转身,抡了拳头便朝她招呼下来。紫苏眼见得那拳头要落在头上,二话不说,手里的椎子便迎了上去,与此同时嘴里发出凄历的叫喊声。
“来人啊,杀人了!”
菊花急急的赶到院子里,只是晚了,陶大娘已经打开了院门,跌跌倒倒的扑了出去。
“出事了!”
有人上前扶起陶大娘,急声道:“大娘,大娘,出什么事了?”
陶大娘嘴里吐着血沫子,目光眩晕的看了眼前人,指着身后的院子,吃力的道:“救……救……救我女儿。”
菊花惘然的看着三三两两探头朝里张望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所有的事情都不都是计划好了的吗?为什么结果却不是她预想的那个结果?
“臭丫头,我杀了你。”
男人躲过紫苏手里的椎子,摸了把生疼的屁股,在看到满手的鲜红时,眼珠子都红了,二话不说,随手拿了门上的木栓便要照着紫苏抡下去。
只他的木栓还不曾抡出,身后便响起数声怒喝声:“住手,胡金富。”
蜂涌而至的人上前自胡金富手里抢下他手里的木栓,待有人看到地上的血渍时,不由惊声道:“血,这里有血。”
紫苏看着被众人制住的胡金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丫头,你没事吧?”有好心的妇人上前,扶起了紫苏,轻声道:“他有没有伤着你?”
紫苏摇了摇头,蓦然想起陶大娘,急声道:“我娘呢?我娘她怎么样了?”
“你娘没事,只是把舌头给咬了。”妇人扶起紫苏朝院子里走。
屋子里,胡金富挣扎着,嘶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什么也没做,是她拿东西伤了我。”
只是他的喊声,没人理会。
众人商议着,“去请了里长来吧。”
不多时便有人去请里长,而这边厢,几个壮年的男子则守着胡金富。
小院里,有人拿水喷了醒了昏昏沉沉的陶大娘,陶大娘待看到完整无损的紫苏后,长吸了一口冷气,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指着一边惨白了脸呆若木鸡的菊花骂起来,“你怎么心思这么歹毒啊,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村里的人。你娘把你火坑里推,你怎么就害起我们来了?我家紫苏跟你有什么仇?”
菊花不言不语,只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任由陶大娘哭骂着,任由旁人指指点点。
约一盏茶的功夫,年约五旬长得很是有乡土气息的里长急急忙忙的赶了来,听众人将事情说了一遍,又走到之前关紫苏的那个屋里看了看,饶是他一个大男人,也被屋子里的那些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给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出来。
“里长,就是这个小姑娘,差点就被祸害了。”
有人指了紫苏对里长说道。
“你过来。”
紫苏上前,低垂了脑袋站在里长跟前。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紫苏,里长想了想,和蔼的对紫苏道:“有没有伤到哪?”
紫苏摇头。
“吓坏了吧?”
紫苏点头。
里长便对一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文士道:“让她娘签字划个押先回去吧。”
“那这胡金富怎么办?”
“送到县大衙去。”
“哎。”
胡金富一听要将他送县大衙,急得跳了起来,嘶声道:“里长,我没怎么着她啊,怎么把我送县大衙呢?我还被她给刺伤了!”
没有人理会胡金富的叫喊声,紫苏扶了陶大娘在那个中年文士写好的纸上摁了手印,背起竹篓便要走,不想,院子里一直呆若木鸡的菊花却在这一刻醒了过来,眼见紫苏和陶大娘要离开院子,她霍然冲了上前。
“陶紫苏,你这个狐狸精,扫把星,你还我男人。”
不待紫苏动手,便有人上前拉了菊花。
“陶紫苏,陶紫苏……”
菊花的喊声凄历而绝望,震得人脑仁子都痛。
跟着陶大娘往外走的紫苏忽的停了脚,转过身,看向菊花,“为什么?”
菊花怔了怔后,立刻明白过来紫苏问的那句“为什么”是指什么,她张了张嘴,但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紫苏笑了笑,稍倾,淡淡的道:“是为了陶成海吧!”
菊花霍然瞪目看向她,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几不似人。半响,哆了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紫苏也一直在想,菊花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大的敌意,她们无冤无仇,生活当中更是连交集都没有,但是当菊花一遍遍的骂她“狐狸精”后,她恍然明白菊花的敌意来自何处。
“你喜欢陶成海吧?”
紫苏看着菊花躲避无处安放的目光,越发的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但心中还是有点疑惑,陶八水他婆娘上门说项的事,除了她们娘几个根本就没人知道,菊花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不要胡说。”菊花猛的提了嗓子,尖声道:“你以为我像你那样没脸没皮吗?我是有男人的,你要是敢再乱说一个字,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越是叫得响,心底的慌乱便越发的明显。
菊花嘶吼着跌坐在地上,她怔怔的看着那些目光怪异朝她看来的人,耳边蓦然便响起当日,她偷听到陶八水和他婆娘的那番话。
“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们家驴蛋哪样差了?小丫头片子,要不是看她长得清秀,人又能干,我怎么也不可能看上她。”
“哎,你看上有什么用?人家看不上你儿子。”
“我呸!一个不知道哪里崩出来的野杂种,还敢嫌弃我们家驴蛋。”
“可紫苏那丫头确实是能干又带福的,她才一回来,这她们一家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过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只知道心里像是被人挖了一块一样难过。
陶成海那个憨厚却善良的男孩,她被陶紫苏嫌弃了!凭什么?她凭什么嫌弃她!
菊花的目光像要吃人一样盯了紫苏看,挣扎着想要上前,却因抓着她的人太紧而挣不脱。
紫苏叹了口气,这笔风流债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娘,我们走吧。”
“哎,回去,娘拿柚子叶烧水给你洗洗,去晦气。”
“好的。”
身后响起菊花一声接一声不甘而绝望的哭喊声。
“陶紫苏,陶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