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第一锹土的时候,苏紫闭了眼,暗自祈祷,老天,让我穿回去吧。
洒第二锹土的时候,苏紫依然闭了眼,想着,再睁开眼的时候应该就穿回去了。
第三锹土兜头洒下时,她一个没忍住,呛了起来。
一瞬间,坑边上的人愣住了。
坑里边的人悲催了,下一刻,坑里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片湛蓝的像洗过的天空,还有一张蜡黄苍老的脸,那张脸上一对浑浊的眸子木然的失去了所有的神情,即使是此刻面对她诈尸的情况下,也不曾看到惊慌或是失措。
苏紫瞥开眼睛,便对上了另两张脸,看不出年龄,亦分不出男女,两张灰哩叭叽的脸,头发像烧枯了的乱草一样,只有那对瞪圆了的眸子尚有几分活力。
“娘,”看起来高一点的那个小孩,一把攥住了怔愣着的妇人。
苏紫在看到这三张让人绝望的脸后,重新闭上眼,心里默念着,穿回去,穿回去,賊老天你不让我穿回去,好歹也让我穿成个小姐,公主什么的吧,再不济是个丫鬟也好啊!
农家女?还是穷得就要饿死的农家女就算了吧!
“娘,她是不是又死了!”
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问道。
我呸,真是又死了还好!
虽这般想着,但苏紫却是没有寻死的勇气的!都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个人呢!谁能保证再死一次不是灰飞烟灭!她可不指望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死一次真穿回原来的那个身体里去了。要是有那么好的运气,她也不会穿到这么个悲催的主身上。
一个时辰前。
苏紫便醒了,可是她没能勇敢的睁开眼,只因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身世太让她无力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唤紫苏,生下来连口亲娘的奶也没喝上便被抱走送人了。
养父母与她亲娘陶大娘有些拐七抹八的亲戚关系,多年不曾生养,原以为不会生了才会去抱了紫苏,不想才抱她去的第四年,养母老蚌怀珠,即然有孕了,而且生下来的是个八斤重的儿子。
这可把那对老夫妻高兴坏了!
只是两老的没认为这是紫苏带去的好运,而是觉得即然能生一个就能生两个,于是越看紫苏便越不入眼了。但好在也没怎么虐待,只是紫苏的待遇大不如前。
这般养到第六年的时候,养母真的又有喜了,在去年腊月里又生下了一个丫头。
好嘛,有儿有女凑成了一个好,紫苏这个别人家的娃当然便越发的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偶尔也打骂起来了,不给饭吃那是家长便饭的事!
到得今年春上,三岁的弟弟不知道被谁唆使了一把,竟是将紫苏推进了门口的那个大池塘,好在当时有大人在旁将紫苏拉了起来。
可便是这般紫苏却是患上了严重的伤寒,养父养母怕落下个坏名声,请医问药了一短时间,眼见得紫苏的病越来越重,再往下看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境况后,两人一合计,挑了个日子将紫苏送回了养母的堂姨妹--也就是紫苏的亲娘陶大娘这。
苏紫穿过来的时候,正是紫苏被养父扔在那四面破风的榻上的时候。
那硬硬的木板硌得她身上一阵生痛,耳边是养父哇哇的叫声,亲娘悲悲切切的哭声。
她曾经偷偷的睁开过一会儿眼,看着头顶发霉的茅草,以及穿过破墙呼呼吹上身子的风,苏紫果断的闭了眼,菩萨、佛祖、耶稣轮番的求了遍,只求再睁眼,她还在那个热了有空调冷了有暖气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