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红颜骨如山！【二合一】

而同一时间里，赵山河给东方三三发了消息，说了这边的情况。

辖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内部出了蛀虫。赵山河怎么敢隐瞒不报？

东方三三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话：“你顶得住吗？”

“顶得住！”

“我等着看审讯结果！”

“是！”

放下通讯玉。

东方三三立即叫来了言无罪：“东湖洲变天。你派一队人过去协助。”

“是。”

随即东方三三叫来步仇：“你去东湖洲，找赵山河！坐镇东南！”

“好！”

步仇出发了。

“这件事，真是一个巨大的意外。”

东方三三苦笑一声：“这小混蛋，过去之后居然立即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连我都吓了一跳。”

他走到窗前，看着东南方向，喃喃道；“这一次，让这几个青年人，看到世间污浊，连镇守者，和官员之中，也存在那么多的黑暗与丧尽天良，只希望你们的内心，不要受到冲击而失望灰心。”

“人世浮沉，历经肮脏龌龊，明真我之清，本我之净；

红尘行走，看尽寒凉丑恶，悟本心之正，初心之纯！”

东方三三缓缓念诵着这一幅自己亲手写的，送给方彻小队的对联。

“方彻啊……莫要对这个人间失望。经历了这些，看到了真实，才能真正的做一个守护者！真正的，守护者！”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纯净的，从来都是污浊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守护者的存在，才是暗夜的明灯。”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古今传唱的英雄！”

“希望你们，莫要辜负我一番苦心。”

……

的确，这件事的意外程度，所有人都是意外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没想到。

只是打击一个黑帮而已。

哪想到掀出来这么天怒人怨的超级大事！

而且这件事的后果，极有可能会波及整个东南，无数的世家，无数的武者，无数的大商人！

甚至，无数的官员……还有镇守者！

性质之恶劣程度，令人发指。

包括一手操作这件事的方彻，一直到了回到巡查厅，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木的。

他是真心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搞到这么大！

区区一个黑虎帮，就能搞到东南可能变天这种后果，这在动手之前，就算是想炸了方彻的脑袋，都想不到。

但是在看到那些凄惨的少女，在看到赵家的府邸的东北角的万尸坑之后，他就坚定了将这件事彻底搞清楚搞完毕的准备。

当时。

风向东看到那边有一大片区域，竟然是空白的。感觉奇怪，就去掀了一下。

结果揭开地皮，居然是一块巨大的厚重铁板。

掀起来，下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和骨头。

有些在底下的都已经腐烂了。

这是经年累月埋在这里的无辜少女们的尸体。

三个镇守者一起动手，将尸骨全都挖出来，竟然堆成了一座山。

足足有数百丈的深度，粗略估计，最少四五万的尸体是有了！

白骨如山，皆是红颜！

所有人都是眼睛都红了。

睚眦欲裂！

这是何等的丧尽天良！

这些尸体……都是原本应该生活在自己家里，无忧无虑花朵一样的少女！

被无辜抓来，无辜虐待，无辜的死在这里。一直到死了，都没人知道，家里还在继续苦苦寻找。

却不知道那本该绽放在人间的美丽的花，已经化作了这里惨白的骨。

所有人集体震撼了。

方彻面对巨大的白骨堆，沉默了许久。

终于开口说话：“我能感觉到，这些骷髅的眼睛里都在向我求救，都在哀求我主持公道。你们听到了吗？”

无数人身子颤抖。

“或许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们哀求的，本应替他们主持公道的人，好不容易有人到了这里，居然只是来这里‘玩玩’！”

方彻冷笑一声：“各位同僚，各位镇守者！各位大陆英雄们！你们对此有何感想？”

“白骨暂不入土，就留在这里。等我为她们找回了公道，红布蒙顶，红花开道，十里香烛，焚天大火，送香魂归去。”

方彻对着白骨堆躬身一礼：“诸位薄命红颜，还请多等待一时。看看这人世间，究竟还有没有公道。”

他直起身子，手按刀柄，转身离开。

风声始终没停。

巨大的白骨堆里，那一个个骷髅黑洞洞的眼窝里，似乎还有目光，在冷森森的看着这人世间。

隐约如有万千少女，绝望的注视。

那是死灰一般的目光。

……

当天夜里。

赵山河亲自组织，开始查账本，查妓院记录。

然后挑选绝对可靠人手，审讯那些个老鸨——因为这些人手里，都有大量的熟客名单！

这才是第一手资料。

有太多账单上没有的，这些人脑子里都有！

整个审讯工作，赵山河直接神识全开。

笼罩了所有审讯室。

但凡有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杜绝一切徇私舞弊包庇串供的可能。

而方彻同样如此做。

东云玉三人也没闲着，挨个审讯重要人员，尤其是那些修为高强，能撑得起受刑的。

镇守大殿将官府衙门直接接手管制。

然后开始在整个东湖洲范围内，寻找苦主。

这些年家中女儿丢失的……通通按照记录寻找通知。

从地牢中，还有所谓的学习室中，以及妓院中，救出来的少女们，也都在帮她们寻找家人。

其中还有一部分有点难以处理，那就是……很多之前被拐来的女人，在上了岁数不能接客之后，转职成了老鸨，领班，额，俗称妈妈。

这种由被害者转职成为施暴者的女人们，为数不少。

妓院各个部门都有她们的身影。整个人思想心理都已经完全扭曲。

这些人，大部分关押，少部分已经‘走上高位’的也在集中审讯。

不得不说一团混乱。

整个东湖洲，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事件也逐渐的发酵，慢慢的动荡，便如一锅粥一般，随着不断加热，慢慢沸腾了起来。

方彻。

这个名字，原本很陌生，之前有人提起天下第一王，但那股热度，一阵风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东湖洲人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而且一听到，就是天翻地覆一般的大事。

口口相传中，大家都知道了，方彻，方巡查，原本在白云洲做过什么什么……

如今，高升调动到了东湖洲。

来到东湖洲还没满十天，竟然就直接揪出来这盘踞了东湖洲几十上百年的恶魔。

换言之：方巡查来到了东湖洲，东湖洲的天，就变了！

恶魔，已经被揪了出来，目前正在被审讯。

而镇守大殿，镇守者，各级官员目前正全力配合审讯这个大案子。

据说涉案人员，多达数万……

有很多达官显贵，触目惊心。

老百姓们都在沉默的，兴奋的等待着。

而那些家中曾经有女儿丢失的人家，则是一家一家开始向着官府蜂拥而来，热泪盈眶。

他们抱着希望。这么多年绝望之后，好不容易涌起的希望。

无数的人家，都在盼着接自己女儿回家。

前前后后前来认领的人家，在两天内，已经有两万多户，还有无数的人家在知道消息后，向着这边跋涉而来，还在路上。

最终计算，绝对不低于十万家！

这个数字，让赵山河等镇守者，都是一颗心沉甸甸的如同压上了一大块铅块。

气氛，越来越是沉闷。

因为……现在，就连那些老鸨也都算上，一共不到六千女人！

那么多失踪的女儿，现在已经没有了……成了被埋在地下的尸骨，有些甚至是连尸骨都找不到的失踪者！

但是外面却有十几万对父母，在翘首以盼。

这还是可以联系到的，联系不到的，还有多少？已经亡故的，家里没人的，还有多少？

这是何等的凄惨。

“这个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恶魔存在？我说的不是唯我正教的，我说的是那些分明不是唯我正教的却在配合他们做这些事情的人！”

赵山河气的喝不进水，吃不下饭。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如此的丧尽天良，如此的毫无人性……”

“看看，看看那人山人海的等着接女儿的父母们……看看他们，你们如何忍心下手！”

“怎么下得了手的？！”

“我特么说什么也不理解，这都是什么人渣！”

赵山河和安若星等人，甚至都不敢去见那些等着迎接女儿的父母们。

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会崩溃。

这是我的治下！

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真的有一种自尽以谢天下人的冲动！

“我们何等失职！何等失职！何等失职啊！”

赵山河捶胸顿足。

随着审讯不断进行，一个个人名被招供出来。

无数的镇守者按图索骥，开始抓捕。

先从地位高的开始，先从官员开始。

东南镇守总部，有七个镇守者，曾经‘进入玩过’。

东湖洲镇守大殿，有十一个人，也都‘曾经进去玩过。’

而各级官员……更让人无语。

有七百九十六人，曾经‘进去玩过’。

其中一个人，居然还是城守！

这才只是一天一夜的审讯结果。

这样的结果，让赵山河和安若星五内俱焚，两个人的脸都变成了紫的。

实在是气的连话都说不出。

在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尤其是知道其中‘进去玩过’的一个人，居然是赵山河的小舅子的后人的时候，赵山河当场喷出一口血。

羞怒到了无地自容！

“我特么不想活了……”

在一次秘密谈话中，赵山河呻吟着，真心的无颜面对天下人。

“等这件事审讯完了再死也不迟。”

方彻冷冷道：“伱那个小舅子的家族，可不止这一点事。他们在你的威望之下到底做了什么，目前还在一点点挖。赵大人，此事你应该避嫌了。”

“我避嫌不管，可以。但我要知道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

赵山河狂怒：“我饶不了他们！一个都饶不了！”

方彻道：“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最后如何，还要看审讯结果。”

“真的……不容乐观。”

“至于现在，招供出来的那些曾经‘进去玩过’的镇守者，和官员们，都已经招供了。”

方彻道：“对于这些人，赵总长官有什么想法？”

赵山河深吸一口气，脸色都扭曲了：“我想杀……但是……”

安若星皱眉，脸上露出来可惜的神色，道：“都修为不低，而且这些年都做了不少事，如果只是如他们以为的去飘个昌……”

“这不是飘昌。”

方彻淡淡道：“这是助纣为虐，这是丧尽天良，这是毫无底线！”

“而且这是我的职责。你们俩，无权过问。”

方彻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赵山河和安若星黑着脸：“那你刚才问我们？”

“我是想着，为何上面非要这么建立一个巡查队，完全不通过东南？这是什么原因？如今看来，还真有必要。”

方彻起身，恭敬行礼：“两位总长官，我去办事了。”

转身推门而出。

赵山河与安若星默然相对而坐，突然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真的这样吗？”

赵山河闷闷的问道：“我们渎职了吗若星？”

他这句话，甚至问的根本没有底气。

安若星叹口气，道：“这些案子，我们也一直都在查，黑虎帮，我们也一直都在查，这么多年没有查到什么……早就怀疑与唯我正教有关。但我们是真的用心查了；所以我们并不算渎职。”

“那为何方彻一查就查到了？我们却没查到？”

赵山河显然在这点上走进了死胡同。

“方彻能查到，并不是方彻的本事，我怀疑这是有人给的消息。”

安若星道：“若是真的能这么轻易查到，我们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头绪。”

“或许吧。”

赵山河道：“我现在一点自信都没有。”

安若星苦涩的笑了笑，道：“但是我们刚才说的不舍得杀，这种犹豫的态度，就是我们的弱点了。”

赵山河深深叹口气：“我何尝不知道这是死罪？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丧尽天良？但是……这些人，这么多年，也的确是立下功劳不少啊。”

“也的确是这么多年跟着我们过来的老兄弟。”

“他们平常或者毛病多一些，但是……真的没有背叛守护者啊……若星。就这么杀了，真的……可惜啊。”

赵山河痛苦的摇头：“我宁愿他们现在战斗死在唯我正教手里！”

安若星沉默不言。

良久，道：“事实上，大陆历史中，历朝历代的大案要案，为何都需要钦差大臣前来呢？就是因为咱们这种原因。”

“我们身为他们的主管主官上官，这么多年里怎么也有感情存在。所以我们不舍得杀，但我们不舍得杀的后果，却是纵容。”

“纵容他们拉更多的……镇守者下水。”

“到那时候就全烂了。到那时候必然有上面的老大人们下来调查，杀，杀的就比现在要多的多。”

“倒不如现在了。”

安若星道：“道理我懂，但是我还是狠不下心来。所以我们需要方彻这种人！”

“他来当一把刀。”

“他这把刀一落，方彻在民众中威望如日中天，但是……在镇守者之中，名声也就这样了……”

“他不容易，老赵！”

安若星语重心长的道：“他这一刀，斩的同样也是自己！”

“我懂！”

赵山河叹口气：“我不会做任何事情，也不会给他任何绊子的，你放心。人家是为我们善后，为我们背锅擦屁股，我赵山河还不至于那么混淆黑白。”

“你懂就行！”

安若星道：“我们出去吧。”

……

连续三天审理。

首先目标便是将官员和镇守者曾经知情的都抓出来。现在，已经确定很全面了！

方彻严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

东南镇守总部，在原本七人基础上，三天审讯后加了一个人，成了八个。

东湖洲镇守大殿，十四个。

合计二十二人！

而各级官员，则是发展到了一千三百二十一人。

对于镇守者这么庞大的队伍来说，一共二十二个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基数，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小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出则已；一出，哪怕有一个，也是天大的丑闻！

这一日。

东南镇守总部，与东湖洲镇守大殿，同步贴出告示。

宣判结果。

死刑！即日执行！

巡查第一大队，第六小队，队长方彻督办！

死刑！

这两个字震撼了所有人。

无数的镇守者开始去找赵山河求情。也有很多镇守者，想去求情，但是想了想终归没有去。

对于来求情的人，赵山河统统不见。

在这些天里，东南总部在黑虎帮总舵赵家大院后院修了一个巨大的亭子，为那些白骨遮风挡雨。

四周香烛如天，白花如海。招魂幡如林。

白幡在风中飘动，如有无数香魂归来，在风中静静地等待属于自己的公道。

一天后。

镇守者二十二位涉案人员，执行死刑！其中一人，就是赵山河小舅子的孙子。

而小舅子的家族，现在正在接受审查。

就目前所调查出来的重重事情，恐怕罪名也绝对不轻。

据说赵山河回去，夫人找他求情闹腾，被他暴怒之下的一巴掌打的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但这件事，真没几个人敢去探望。

镇守者动作很快。

刑场，就在东南总部外面的大广场上。

面对天下公开，以儆效尤。

行刑之日，清晨。

方彻穿戴整齐，衣着笔挺，跨刀出门。

刚刚出门，就见到了几个老牌镇守者，白须飘飘，站在门外。

东云玉三人与方彻并排出来，四个人都是愣了一下。

“各位前辈，还请闪开道路，莫要耽误了良辰吉日。”

方彻冷着脸说道。

“好一个良辰吉日，果然好一个铁面无私的方青天！”

当先老者死死的看在方彻脸上，淡淡道：“我们只是来瞻仰一下，冒着天下阻力，斩杀同僚的方青天，是什么样子。”

方彻冷冷道：“哦？那么，现在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还不闪开？”

“……方彻！你一个小小巡查，你狂什么？！”

“若不闪开，便是妨碍公务，违反镇守条例，我有权拘捕你们！”

方彻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官职，也不管你们是什么修为！我最后说一句，闪开，莫要阻挡我去杀人！”

当先老者深吸一口气道：“我等前来，并非是求情。我等虽然心中愤懑，但是我们毕竟是镇守者，他们二十二人也的确犯罪了。我们明白。”

“但是我们此来，乃是对方巡查有个请求。”

他深深吸气：“为了刚才的冒犯，老夫愿意道歉。方巡查，得罪了！”

说罢，三个老者，一起躬身。

东云玉等都是为之动容。

作为武者，他们都能明显感觉出来，这三个老者身上的气息，都远远高于自己等人。

绝对是高手。

但是现在，却宁可弯下了腰。

苦苦哀求。

方彻脸上却是冰冷一片：“还有两刻钟时间。你们有什么请求，还请快些说。”

“他们今日要死，我等改变不了。但我等请求，毕竟他们也为了大陆，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多少年来出生入死。”

“我等请求，让他们莫要身首异处。我等请求，让他们穿着镇守大殿的衣服去死！”

“还请方巡查，答应这件事。”

方彻目光一动。

皱起眉头。

这其中，大有说法。

莫要身首异处，便是内部处刑。

穿着镇守大殿衣服去受刑而死，便是大陆英雄的身份还在，对于家族，对于子孙，还有莫大好处。

子孙依然可以承受镇守大殿的保护，供养。

“不准！”

方彻冷漠的拒绝。

“方彻，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三个老者睚眦欲裂。

“不是我不给面子，这个面子，不是我能给的。”

方彻冷漠的道：“现在，总部执法来了一个小队十个人，来督查这件事。据我所知，他们就在东南总部。”

“你们若是能让他们点头，我这边都无所谓。”

方彻道：“只要他们都点头，带着大陆功臣勋章去死都行！”

“但是我这里，不行！”

三个老者面面相觑。

若是那十个杀胚能点头，我们至于来找你？

不就是因为那边走不通吗？而且这件事，你是定罪者！我们不找你找谁？

“为了大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就只是求一个死后哀荣也不行吗？”

三个老者已经是哀求了。

眼中都泛着泪花。

“为大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就可以去糟践良家妇女吗？糟践完了之后就能心安理得吗？就可以做坏事也不受惩罚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