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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睻听到皇帝的话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的府邸好像已经被京城正经人家的子弟视为虎狼窝了。
摸了摸鼻子,却没顺着皇帝的话,“不用,弟弟下次约他在别院好了。”
皇帝的眼睛莫名亮了一下,随即便遮掩了过去。
徒睻当天在府里好一顿折腾,很是翻出了几把好扇子,又找了上等的楠木盒子装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又对着衣服挑剔了半天,最后才勉强找出了一套让他显得稍微成熟稳重些的便服,这才坐了马车向着郊外的农庄而去。
时已入秋,早上的空气已经让人感到微冷,官道上却是人来人往的一派繁忙热闹景象,道路两边的田地里也到处都是人。
徒睻到贾家农庄的时候,贾赦已经吃过了早饭。
不得不说,他自从搬到庄子上之后,虽然忙碌了些,但气色反倒比在贾府的时候要好很多,几天下来,人显得比平时瘦削了些,也黑了一些,但是因为少了花天酒地,多了些劳作,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徒睻上次来过,还是贾琮亲自接待而且留了饭,走的时候又送了满车的礼物,农庄上的很多人都是亲见。
这次远远的看到他的车,便有人凑了过来,边说着客套话边引了他向着贾赦的所在走去。
身着锦衣的贾赦在一群粗布衣服的庄汉之间,简直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徒睻到的时候,他正在那里指挥着人从水塘里面涝鱼,不过很显然是在乱指挥,他身边陪着的庄头眉毛眼睛都快皱到一起了,一脸的苦涩,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估计会直接下手将这位大老爷给赶走。
下手捞鱼的人也是有苦难言,既不敢违了这位任性的大老爷的意思,但是真的按照大老爷的去做,估计今天又要做一天的白工了。
现在他们是真的怀念三爷了,那位在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这么乱指挥!
心里正在发苦,正好有人眼尖看到了徒睻一行人,“老爷,有贵客到了!”岂止是贵客,这简直是他们的救星啊!
说实话,徒睻从小到大所到之处还从来没被如此热情的目光招待过。
冷不丁的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脚步不由自主的便顿了一下。
不过,毕竟是王爷,见惯了大场面,呼吸之间便已经回过神来。
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柄扇子乱甩的贾赦,忍住了笑意,先开口问道,“前面可是赦公?”
贾赦是认识徒睻的,前几年儿子出事的时候,承蒙人家收留,他还亲自过去拜谢过。
不过,他却从没想过能在自家庄子上见到这人,毕竟今非昔比,那时候人家还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现在可是一人之下的皇帝亲弟,忠顺亲王。
一时之间几乎以为是在做梦,或者是自己老眼昏花看差了?
他在那里发起了呆,幸亏身边的庄头上次随着贾琮接待过徒睻,上次他便从三爷的态度上知道,眼前这位地位尊贵,不是贾府能够得罪的起的,看贾赦呆愣在了那里,赶紧推了他一把,将自家老爷给推醒了过来。
贾赦被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虽然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硬着头皮过来见礼。
他们这些人见到一个有名无权的异姓王都要恭恭敬敬的巴结着,这冷不丁的在自家的庄子上看到当今的亲兄弟,实在是有些如在梦中。
眼看着他要行大礼,徒睻赶紧快走两步将人扶稳了,“赦公太过见外了,我与令公子却是旧识,这庄子也不是第一次来,赦公只当我是寻常客人便可。”
贾赦听到面前的忠顺亲王如此说,虽然心中仍是胆怯不安,却不敢不从命,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那里,平日的放荡洒脱这时一点儿不见。
眼睁睁看到那些庄汉若无其事的出来给徒睻见礼,一个个的口称八爷。
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儿心,看来这位是真认识他家小儿子,而且好像真的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农庄了。
又想到数年前,琮哥儿遇险,便曾被当今圣上和眼前这位亲王收留过,愈发的看对方亲近了些,他又是个心大的,这么想来,因为身份差距带来的隔阂立时小了不少。
徒睻并没有摆皇弟亲王的架子,言谈间更是刻意结交,没一会儿的时间,两个人就彼此热络了起来。
看到聊得还算投机,徒睻便趁机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上次来的时候,听琮哥儿说,赦公最喜欢古扇,我回去便跟兄长提了提,兄长感念这两年赦公为我大景添加了不少良种,特意让我寻了一些给送过来。”
说着便将自己带来的盒子给一个个的打开,能让他这个亲王看上眼收入库房的自然都是精品,一套牙雕小扇,上绘十二美人儿图,一套紫檀所制,上绘梅兰竹菊四君子。
各个做工精美,绘图也古朴大方,色彩绚烂。
贾赦虽然也颇有些收藏,但跟皇家的底蕴比起来却差的多,这样成套的更是没见过几套。
这时候只差看花了眼,在那里左摸摸右摸摸,很是爱不释手。
但是这良种都是琮哥儿找来的,他还真没出什么力气,领了官职便罢了,反正琮哥儿还小,又会读书,以后想做官儿容易的很,现在先孝顺孝顺他这个老爹,即使被人说是靠儿子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是私底下的赏赐还要他来领,却真的有些脸红,所以虽然喜欢那些扇子,但心里却也着实纠结,对着徒睻便有些吱吱呜呜的。
徒睻看他那样子感到有趣儿,“赦公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贾赦看了看眼前的忠顺亲王,他虽然不爱动脑筋,但却不傻,知道对方跟琮哥儿见过,好像还有些交情,自然知道对方对自家的事情一定不陌生。
索性便实话实说,“不瞒八爷,这良种的事情,下官还真没怎么管,一切都是小儿在主持,如今下官已经拖儿子福得了实缺,再得这些赏赐,心下实在难安。”
徒睻见他说话坦诚,并不是贪得无厌之辈,话里话外又满是对琮哥儿的关爱,心里便有些高兴,“哈哈,这也无妨,即使是琮哥儿的主意,赦公也还有个教子有方的功劳呢,琮哥儿年幼,您老多得些也是应该的。”
贾赦听了这些才高兴了起来,又拿着那扇子把玩了一番,这才想到跟前还有一位王爷要招待,可不好怠慢了。
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扇子,亲自将它们仔细收进了盒子,这才转身让人去取了好茶过来招待客人。
这番做派看的徒睻嘴角直抽抽,感情刚刚您都是拿一些次品敷衍本王呢?
这收了合心的礼物才将好东西拿出来?忒势力了些!
看着贾赦那笑的宛若菊花的一张老脸,再想想另一个有些清冷的小脸儿,徒睻只能自己坐在那里独自心塞。
等下人取了新茶来,贾赦亲自冲泡了,将茶端给了徒睻,外带一碟配茶的精致小点心,“嘿嘿,八爷不要嫌弃下官小器,这茶是小儿专门为了下官炒制的,但是下官却是个俗人,对于泡茶什么的风雅事物却是不大精通,这庄子上都是庄汉,更是没人懂这些,所以才没有拿出来。”
说着自己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砸了咂嘴,“现在虽是比下官喝的其余茶都好些,但是跟琮哥儿亲手泡的却是没法比。”
这话说的,难道是生怕面前的王爷不知道你是个小气的?!
徒睻听了,虽然心里更是不舒服,但心里却也是一动,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这茶的颜色虽一般,但是入口之后却是回味无穷,微微的苦涩之后,便让人从心里都能感受到一种甘甜。
心里更是酸了,他确定上次他来的时候可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果然还是不够熟悉啊!
但却忽然有点不想去问那些暗探了,什么时候那少年能亲口告诉他就好了!
他这边心酸的喝着茶,那边又有人端了一碟子金黄色的东西过来,“老爷,这是厨房新得的,特意送来给您和贵客尝尝!”
贾赦看到了眼睛一亮,“八爷尝尝,这是我们自家做的鱼肉松,配点心或者单独吃味道都不错。”
“鱼肉松?”
“是啊,您也看到了庄子上的那个大鱼塘,这时候天气不是很冷,鱼捞上来也存不住,都做成咸鱼又没人喜欢吃,倒是这肉松还好吃些。”
徒睻拿起碟子上的小叉子弄了一些送到嘴里,咸甜适中,吃起来又微微有些嚼劲儿,鱼腥味也不重,平时吃起来倒真是好东西。
贾赦看他喜欢,连忙吩咐下人,“将那肉松做的点心,做一些上来,让八爷好好品品。”
徒睻没拒绝,看到这肉松的样子,他心里总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直觉上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怕忘记这种感觉,只能一边思索,一边听着贾赦在那里絮叨。
“······这东西也是琮哥儿让人弄出来的,前年秋天涝了一场,虽然下面庄子里的租子下官下令给减了大半,但是冬天还是难捱,有些实在过不下去的只能找到庄头那里,最后又报到下官处。”
说到这里贾赦的口气里有些不自觉的炫耀,“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下官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也不能眼看着人在自己身边饿死不是。
只能自己出钱出力的买了粮食让他们熬过去了。”
徒睻也想到了那件事情,当时还是上皇在位,只京城周围便饿死了不少人,更不要说再北方了,只南方还好些。
不过,去年还好,今年南方便普遍的有些干旱,稻田歉收的厉害,皇兄那边很是头痛。
所以听到他回去说贾琮这里出现了新的耐旱的稻种才那么高兴,并且已经派人去福建一带探查了,如果这稻种真的很不错的话,估计明年开始便要在江南一带的皇庄里试种了。
想到这里心里倒是有点愧疚,如果等琮哥儿试种出来之后亲自将东西献给朝廷,皇兄那里不会少了封赏。
现在被自己这么一搅合,估计即使有赏赐也不会多了,这样的话,还不知道少年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呢?
心里想着这些,却没有漏过贾赦的话,直觉的这人的话里有自己要的信息,“去年虽然粮食丰收,但是农家的日子也还是不好过,还是琮哥儿想到了这个东西,让大家农闲的时候多捕些鱼弄些野味或者散养些鸡鸭,长成之后便杀了做成鱼肉松,这东西即使夏天也能储存很久不怕坏掉,到了冬天更是能抵一部分粮食······”
徒睻听到这里脑袋中像是有一道电光闪过一样,激动的俊脸都有些发红,“你是说这个东西能够储存很久不怕坏掉?”
贾赦说的正高兴,一下子被打断也没恼,只是认真的回道,“当然,这东西只要放在密封,或者干燥的地方便再不怕坏掉的,甚至连味道都不会变。”
这么说着,正好下人将点心端了上来,徒睻看了一下,跟自己以往吃的竟然大不相同,拿了一块尝了一口。
果然比那些桂花糕桃花酥之类的好吃多了,微咸的口位很合他的心意,估计皇兄那里也会喜欢。
“不知赦公可否将制作的方子告知,陛下那里······”
贾赦毕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活在皇权之下的古人,自家的东西能够被皇家的人看中,除了高兴欣喜,再不会有第二种心思。
一听到徒睻的话,想着他家的东西能入皇帝的眼,便喜得两眼放光,嘴角不自觉的越咧越开,亲自颤抖的写了方子不算,还将身边一个擅长制作肉松和点心的厨子大方的给了出去。
不仅如此,还在那里补充道,“去年还是各个庄子上的人农闲的时候捕鱼来做,今年春天的时候琮哥儿却让人挖了一个大池塘,里面种上些水草莲藕,不但夏天的时候能赏到荷花,还得了好些莲蓬莲藕。
池子里面又养了一些草鱼,现在个顶个的长的又肥又大,只这些都做成肉松,这个庄子上这么多人冬天就不用担心饿肚子,甚至还能拿出些换点用得上的东西。”
贾赦的态度让徒睻很是感叹,这才是正常人应有的样子吗,哪里像小贾琮那么矫情,才拿他几本书便一点好脸子都不给自己!
不过,心气儿虽然有些不顺,但如果真的让贾琮那张冷淡的小脸儿,变成现在贾赦那个炫耀谄媚的样子,好像又不大能接受。
贾赦只知道眼前之人曾经救助过自家儿子,现在又跟琮哥儿相处甚好,再加上刚收了人家的扇子,两人言谈也还算投机,现在看着上首的忠顺王爷竟是处处顺眼。
徒睻这些年管着暗卫,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学识也算的上渊博,无论贾赦提到什么话题,都能自然而然的接过去,这样一个有心一个有意,相处自然愉快。
贾赦留了徒睻两顿饭,平时贾琮折腾出的那些好吃的,只要他认为顺口的,便折腾着厨子让人给做了出来。
虽然道道都是美味,但是徒睻脸色却越来越黑,他一直以为琮哥儿一开始待他还算不错,请他吃的那一餐也很是用心。
却不知道,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了,什么不错啊,人家贾赦这才叫不错好不好,一桌十几道菜,竟然大半都是新菜式,吃的他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跟这一比,琮哥儿那天明明是在敷衍他吗!
心更塞了,看看人家贾赦,吃完之后不但又送了他一个厨子,更是主动让人写了厚厚的一摞菜单子给他。
真是不比不知道!
徒睻今天过得真是痛并快乐着,身体很愉悦,但是太虐心了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这脸色是越来越黑了,可能除了贾赦那个喝了两杯之后,心愈发大的,没什么感觉意外,跟着来伺候的那些护卫一个个都过的心惊胆颤的,这位爷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迁怒不好。
看这样子,在王爷消气前他们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徒睻那里怒气越积越多,贾琮今天到目前为止过的却着实不错,翰林院那里因为是大儒讲经的日子,不但听了几场不错的辩论,还一整天都没受到那几位老大人的骚扰。
这让他过的很是惬意。
回家之后,独自去看了趟宝玉,站在宝玉房间门口,便看到薛宝钗正坐在床前绣凳上,一手拿着扇子给宝玉赶着小虫子,一手拿着一个肚兜细细看着。
看那大小那应该是宝玉的,只完成了一半,应该是他房里丫鬟的针线。
而宝玉应该是睡着了,躺在那里并没有动。
看四周连个通报的小丫头都没有,只能自己在门口轻咳了一声,宝钗听到声音转过了身。
却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做,也没有起身见礼,不但如此,还将食指竖在唇边,又指了指宝玉让他不要出声,以免将他惊醒。
贾琮虽然惊讶她这个做派,但仍是点了点头。
走进前看了看宝玉的伤势,应该已经好了大半了,要不然不会睡的这么沉,但是头顶却因为伤口将头发剃掉了一些,斑斑块块的,让他每次看着都有些好笑。
不过,只要伤口好全了,好好疏理一下应该便能遮掩过去。
可是心里的小恶魔,好想看看宝玉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他那颗被狗啃过的脑袋怎么办?自己好像太邪恶了些,真是太不尊敬哥哥了······
这么天马行空的想着,便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应该是宝玉的丫鬟回来了,贾琮探头望过去,原来是晴雯和麝月两个,她们手里正捧着东西,都是绸缎布匹一类。
知道她们大概是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这些东西应该是老太太赏的。
信步走了出去,做为关心哥哥的好弟弟不能不问问情况,“这屋里怎么连个小丫鬟都不见,我来了半天竟然只宝姐姐一个人在这里照顾着,这屋里这么多人竟然是白养着不成。”
晴雯和麝月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忙福身解释道,“琮三爷恕罪,我二人之前被老太太叫了过去,给二爷领些料子做几身厚实的衣裳。
走的时候还满屋子的人呢,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晴雯是个厉害的,嚷嚷着道,“这些个小蹄子惯会偷懒,看回来我怎么收拾她们。只是别人倒罢了,袭人怎么也不在?”
他们说话时候正站在门口,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因为男女有别,说的也不是耳语,只要细心,站的稍微远些的人还是能听的见的。
果然,宝钗那里虽然没有说话,手里的扇子也没有停,但是耳朵看着却红了起来,可能是怕两个丫头再说起什么,赶忙停了手里的事情过来解释道,“我来的时候便只有袭人一个,不过你们太太叫她有事情,宝玉又好不容易睡的安稳了些,只能我在这里看着下。
好在两位回来了,我也要家里去了。”
晴雯和麝月听她这么说赶紧道了谢,却再说不出其它的。
麝月接手了摇扇子的工作,晴雯却是安排其它事情去了。
宝钗虽然几句话遮掩了过去,但这府里尤其是宝玉身边,哪个不是人精子,如果她不是王夫人看中的外甥女,这府里还不定多少风言风语呢。
贾琮虽然不认为宝钗如此做有什么不对,但却也认为她心急了些,这时代女人的名声要比男人的名声重要的多,她这么急巴巴凑上来,能修成正果还好,万一事有不协除了耽误了自己宝玉可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难道她还想着王夫人给她出头?
据贾琮所知,那位自从贾政被变相的驱逐出了朝堂,自己也失了诰命之后,对给贾宝玉取个有身份的媳妇可是已经不那么排斥了,对这个外甥女现在也不过是因为薛家的银钱吊着罢了。
更有甚者,她是很想让儿子娶这个薛家宝钗做二房的,这个想法甚至贾母也知道,而且很是赞同,也不过是瞒着薛家人而已。
不过,贾母跟王夫人的分歧倒是还在。
贾母看上了黛玉,备胎是史湘云,但是王夫人却是一个都没看上,林姑父现在有身份,黛玉是他唯一的女儿,本来很合适,人清高些也没什么,身子弱什么的更是只能当做借口,王夫人真正忌讳的是她对宝玉的影响太大了,她生怕这个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自然是宝玉越喜欢往黛玉那里凑,她就愈发的不喜欢黛玉做自己媳妇。
至于史湘云却是性子身世都不讨王夫人喜欢,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没心机,还是心机太重,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的话,经常是看似大方爽朗实则愚蠢的,更兼是个克父克母克祖父的,她大儿子贾珠已经被克死了,难道还能让小儿子重蹈覆辙?
王夫人只觉得贾母能将史湘云列为孙媳妇的人选是老糊涂了。
却不知道现在贾母也是没办法,黛玉虽然得宝玉另眼相看,但是这丫头身边丫头婆子环绕,对宝玉却是一点不上心,她每每稍微露出点让两人多多相处的话,便会被绕过去,那林家的教养嬷嬷更是会默不吭声的更加阻挠两人相见。
显见的无论是黛玉还是林家都没有跟宝玉结亲的意思。
她心里虽然呕,但也不得不忍着。
但除了黛玉这个血亲外孙女,她已经多年不出门,还真不知道该给宝玉找个什么样的,而且贾政现在丢了官职,只能每日里窝在府里无所事事。
宝玉又还是个白身,除了有个衔玉而生的吉兆其它都是未卜,想给他找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官宦千金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来想去,如果黛玉真的不行,也就湘云还有些可能,这丫头虽然命不好,但好歹父亲生前是侯爷,现在两个叔叔也都是侯爷之尊。
身份着实不低,再加上宝玉是衔玉而生的,来历并不简单,想来不会被普通人克到,所以,两个孩子如果相处的好自然也是良配。
自从贾赦和贾琏彻底掌握了贾府外院,将每年的收入支出紧紧的握在了手上之后,贾琮在府里的消息越发的灵通了起来,即使不去刻意的打听,也会有人主动上门跟他说一些消息。
他又是个局外人的心态,再加上对红楼诸人的性格还算了解,所以很容易便将众人的打算分析的清清楚楚。
唯一让他拿不准的是,老太太在林黛玉那里是否真的死心了,如果最后她真的没办法找个更理想的孙媳妇,或者林黛玉一直不肯附和她,她是否会使出一些阴损手段?
只要到时候毁了林黛玉的名节,那她可真的是不嫁也得嫁了,而且有了这个把柄在手,林黛玉在贾家在贾宝玉面前一辈子也别想抬的起头来,想来到时候王夫人嘴上挑剔,心里也是称快的。
贾母的心里,到时候林姑父无论如何痛悔懊恼也得捏着鼻子将这门亲事给认了。
甚至后半辈子还要一边看着女儿以泪洗面,一边还有为了贾宝玉的前程而奔波游走!
贾琮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知道自己这是想多了,贾母不一定会如此狠心,而且以林如海的性格,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可能宁可直接弄死贾宝玉让女儿守个望门寡,也不会真的将女儿嫁进贾府。
他大概是真的想的太多了吧?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要不然万一老太太真的疯狂起来,那可真的要亲戚变仇人了!
想这些的时候,贾琮已经出了贾府二门,绕过荣国府的正门向着贾赦重新开过的大门走去。
今天他心情不错,所以并没有让人去找车子,便这么慢悠悠的走着,权当散步了。
一路走来还算清静,走到半路的时候,正好碰到贾环和贾兰下学回来,三个人因为同一个先生,自然都熟悉的很。
站在路边聊了好一会儿,主要是贾琮考教了一番这两人的功课,他最近忙了些,与这个堂弟和侄儿碰面的机会明显少了很多,这时候自然要多关心一下。
几人正说的兴起,却见到远处转角的地方一下子呼啦啦的转出来了一群人,一个个耀武扬威,如果这里不是离荣国府大门口不远,贾琮几人还真的要躲的远远的,这群人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即使这样,跟着三人的小厮也赶紧将他们护在了中间,生怕几位爷出点什么事情。
远远的见那些人向着这个方向走来,看着应该是从府里向外走,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哪位爷晚上有应酬?
这么想着,便听到旁边的小厮低声跟他说道,“三爷,应该是薛家的大爷,那前面几个小的曾经都看到过。”
贾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贾环却在旁边嘀咕道,“薛家那个傻子就是棒槌,弟弟听说他每次出去都是请客做东,干养着一群奉承的无赖小人。”
贾琮听到这话,拿手中的扇子在他脑门上点了两下,低声训斥道,“那傻子的话也是你说得的,你这是生怕你们太太抓不到你把柄呢?”
贾环听了他的话,连忙低下头乖乖认错,末了还边揉着额头边拉长了调子叫了声,“三哥!”那一波三折的,不但贾琮受不了,就是旁边跟着的贾兰和小厮们都是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手臂,这环三叔/环三爷可真是······
“好好说话!”贾环脑袋上又挨了一记,不过他却只是呵呵笑笑。
这么说话,他还是在赵姨娘跟贾政独处的时候听到过,那时候他老爹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他在旁边却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大好。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怪人,但是又实在是感觉很奇怪,便起了试探的心思,偶尔当着身边的人这么一波三折的说了几次,然后仔细观察。
果然,不正常的应该是他家老爷,身边的那些人听到之后,明明都是被吓到的表情啊,就没谁不变脸的······不过,这调子用来恶作剧倒是蛮好的!
这之后贾环便经常在贾琮贾兰这两个亲近的兄弟侄子面前变着调子说话。
被训斥之后,也是屡教不改,甚至有年纪越大越发严重的趋势。
这让贾琮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诡异,他只知道贾环是只小冻猫子,怎么经他调/教之后竟然出现了这么奇怪的属性呢?!
贾琮正要展开严厉的兄长模式,贾兰则是已经转过头去偷笑了。
那边的队伍也越走越近,等到了他们旁边的时候,本来以为就这样错过去就好了,反正虽然是亲戚,但大家都不熟,见面打不打招呼什么的,他们可不会挑这个理。
却没想到,那二三十个人却在几人的旁边停了下来,薛蟠从马车里探出了头。
“琮兄弟、环兄弟、兰儿,可是难得见到你们几位。”
人家已经张口打招呼了,三人也不好拿乔不理人家,怎么说也是亲戚,又是长辈。
当下也只能向着薛蟠的方向拱手做礼,“见过薛大哥/薛表叔!”
兰儿这倒霉的辈分!
“你们三个这是要去哪儿?”薛蟠在车上大咧咧的问道。
贾琮有些懒得应付这人,贾兰仗着年幼辈分小可以躲个懒,倒是贾环因为王夫人的关系,不得不对着薛蟠恭敬些。
只能走上前一步应道,“劳薛大哥挂念,我们这是刚刚下了学,正要回府里去呢。”
薛蟠听他这么说,向着他身侧的贾琮贾兰看了一眼,想到姨妈这几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让他带着贾府的几个哥儿出去见见世面。
他自认为是个义气的,年纪又长,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脱。
但是因为几人本来就不算熟,下了几次帖子又都被推脱了,感觉没意思,便丢到了脑后。
这次遇见,倒是个机会,这几人一看就都是个书呆子,虽然长相都不俗,但做派都太过正经了些,惊艳过后,便让他感到很是无趣儿。
如果能带着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养出一些风流姿态倒是件美事。
这么想着,便极力撺掇道,“我在万花楼设了小宴,请的都是些知交,不知琮哥儿环哥儿还有兰哥儿是否能赏个脸,也一起去认识些好朋友。”
他这话虽是询问,说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想来是仗着王夫人的身份拿捏着三人,想让他们不敢拒绝呢。
说起来,贾环和贾兰倒还真的不大敢当面拒绝薛蟠,王夫人对这位可是比他们亲厚多了。
今天拒绝的话如果被传出去,估计王夫人又要闹上一场,如果事情再被她添油加醋的说到贾政那里,估计一顿打都有可能。
现在贾政的脾气愈发不好,出手越来越没轻重,打宝玉都敢拿东西往脑袋上砸,更何况是他们这两个不受重视的,估计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便有些犹豫,在拒绝和同意之间挣扎了起来。
贾琮倒是不用顾忌二房的人,但是这两个兄弟和侄儿却是在几年以前就已经被他护在羽翼下的,自然不能放着不管。
看他们纠结着,便悄悄的向贾环点了点头,示意他同意对方的要求。
贾环看到他点头,自然不再犹豫,当下便点头同意了。
薛蟠看着三人如此上道儿,很是高兴,看几人竟然都没坐马车,便让三人一起坐到他的车上,虽然挤了些,但还是坐得下的。
贾琮却是直接拒绝了,他疯了才会跟薛大傻子共坐一辆车。
向着身边的一个小厮点了点头,那人很快便向着大房的方向跑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边便驶来了一辆较宽敞的马车,足够他们三个乘坐,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家丁护卫,便是赵奇也亲自跟了来。
他是个会做人的,向着贾琮三人行完礼后,还特意给薛蟠见了礼,嘴皮子麻溜的说道,“还请薛大爷见谅,我们老爷走的时候曾经吩咐过,我们三爷如果要外出应酬必定要带齐了人马,小的也必定要跟着。”
薛蟠挥了挥手混没在意,加上新来的十几个人,贾琮三人带的人数加起来也只比他一个人的多出来那么几个罢了,算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排场,并没什么好介意的。
他却不知道,新来的这十几个可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真动起手来,一个至少能抵他那里的两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