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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常说,国家如此,大明上下,人人皆可去死。建奴不死,流贼不灭,他早晚也会自己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所以今天,崇祯十七年十二月初六,密云前线,崇祯皇帝为兑现自己的诺言来了。
然而总兵谷大用却不想死。他在凤阳守陵十年,跨越天启崇祯两朝,灵魂早已融入皇陵,哪怕死后到了阴曹地府,还会是老朱家的守门人。
谷大用出生微寒,父母早亡,天启初年,在司膳监做劈柴小太监,魏忠贤掌权时,他被派往凤阳守陵。
是大明给了他一切。在凤阳守陵时,他不止一次跪倒在老朱家坟前,发誓今生要给鞑子修下两千座坟茔。
为了兑现这个誓言,谷大用从此走上一条与李若琏截然不同的道路,一个渴望权力,一个淡泊名利。
好在最后两人殊途同归,都会为大明死去。
“大人,皇上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皇上要咱先撤下去,等鞑子登城时再战,”
一营营长雷大柱,刚从自己镇守的左翼跑过来向谷大用禀告。
“派给皇上的三百亲兵,死了一百多,剩余的,被皇上赶下来了,皇上说,待会儿打起来怕误伤自己,”
雷大柱气喘吁吁道,鞑子开炮以来,他不断奔波在各个垛口之间,一刻也没有停歇,他手下的三百多个兄弟集中于棱堡垛口,在红衣大炮轰击下,伤亡惨重,鞑子还没开始登城,便只剩下两百人了。
这个土生土长的淮北汉子,身负国仇家恨,无日无夜不想着手刃鞑子,为父母乡亲报仇。
谷大用脸色微变,连忙道:“皇上有无大碍?”
雷大柱喘口气,大声道:“皇上炮火犀利,我听退下来的亲兵说,单是皇上一人,就杀了十几个朝鲜甲兵,皇上身边那几十个中卫军,个个都是以一当百,大人,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屁话!”谷大用怒声叱骂:“再去下边挑两百个铳手,支援皇上!”
雷大柱闷哼一声,嗓音嘶哑道:
“咱三千七百号人,能动的不到两千五,暗堡地道那边让狗日的鞑子给埋了,那边七八百兄弟生死不明,这边鞑子马上就要登城了,实在抽调不出人手,要么大人从后面棱堡调兵过来,要么把我劈成两半,去给皇上凑数!”
“你!”
谷大用叹息一声,抬头望向周围惨死的炮手。
“不能从后面调兵,主堡守不住了,多杀几个是几个,打不过也要打,不能退!鞑子炮火太过犀利,你带人先退下去,老子不能走,老子走了,全军就败了,老子还要给鞑子修坟呢,”
若是雷大柱现在还跟在李若琏身边,是怎样的光景。
谷大用前几日还听说,李若琏正在东海与郑芝龙水师大战,怕是凶多吉少。
“我不走!可是咱们佛朗机都快打没了·····”
“没有佛朗机,就用鸟铳,就用虎蹲炮!!你也要找鞑子报仇是吧,那就去守好左边!鞑子炮也该打完了!”
“是!”
雷大柱转身走向自己镇守的左翼,刚走出几步,又回头道。
“大人可有指挥使李若琏的消息?”
谷大用微微一震,犹犹豫豫道:“皇上前日说,李大人正在福建围剿海盗,很快会来帮咱们打鞑子了。”
望着部下远去的身影,谷大用却不忍心告知实情,李若琏怕是命不久矣。
这时,前面传来士兵们惶恐的叫喊声:
“暗堡要失守了!快开炮!”
谷大用揉了揉猩红的眼睛,抬头望向前面被清军淹没暗堡,脸色惨白,举起颤巍巍的手指。
“王尊旺,咱们地底下再见吧。”
统制公残留的意识飞快旋转,在亲兵们惊恐叫声中,坠入泥土,尘埃落定。
在他生命最后时刻,权利的游戏终于结束,世界黯淡下来。
统制公最后瞥见的是成百上千溃乱的甲兵。
“西巴拉!那是流弹,吃鱼干的狗崽子!”
崩溃的朝鲜甲兵当然听不到统制公的心声,莫名的恐慌下,各人挥舞兵刃,乱砍乱杀,朝清军大阵狂奔而去。
攻入北京,掳掠大明银子,女人的梦想已化作泡影,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蹂躏。
好在高丽棒子早已习惯被人蹂躏,一部棒子史,上下几千年,被蹂躏是贯穿始终的主题。
从汉武帝攻灭卫满朝鲜到唐高宗平定高丽。
从忽必烈征服朝鲜到明太祖兴师伐罪。
从满八旗攻伐朝鲜到美苏争霸瓜分南北韩。
是时候帮他们解脱了。
“辅政王,单凭镶黄旗那点白甲是挡不住几千高丽棒子的,每次打仗,这群狗崽子跑的都比谁都快!等会儿要是把攻城辅兵裹挟进去就不好了!“
达音塔摩拳擦掌,与其说是对朝鲜王军的蔑视,不如说实在妒忌镶黄旗甲剌谭科。
华盖之下,八旗众将纷纷附和,表示同意达音塔的说法。
阵前仓皇逃命的朝鲜兵,和之前在昌平覆灭的朝鲜兵一样,皆是朝鲜王在多尔衮威逼下发出的援军,一直归于正黄旗麾下。这次清军南下,多尔衮屡次让朝鲜兵做先锋,好让他们多多掳掠,缓和清国与朝鲜的冲突。
当然,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多尔衮预料。
济尔哈朗没有说话,既然各人都已经表态,他也愿意借刀杀人,趁机削弱忠亲王实力。
宁完我作为多尔衮的忠实奴才,眼见得主子利益就要受损,身为奴才的他不能不管不问,连忙上前劝慰道:
“辅政王,朝鲜义士虽然怯懦,然对我大清却是忠心耿耿,这几年为我大清出力不少,杀了不少明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给他们一次机会,奴这就上前给他们说·····”
“开炮!驱赶朝鲜兵填壕!”
济尔哈朗神色冷峻。
“便是忠亲王在这里,见到他们溃败,也会这样做的!宁完我,此事你就不要多管了!棒子连尼堪都不如,要他们作甚?让大军填壕!回去就说是战死了!“
宁完我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达音塔,带上你的人,去帮谭科甲剌,把残存的朝鲜兵和明国百姓赶进壕沟,一个不留!!镶黄旗盾车就要上去了,在他们战甲登城前,你们甲剌负责掩护,再把壕沟前那些明军暗堡全部拔掉!!”
济尔哈朗说罢,伸手拍了拍达音塔肩膀:
“此战之后,本王自会为你请功,赏你一个巴图鲁!”
“多谢辅政王栽培!!”
达音塔面露狰狞微笑,转身离去,回头瞪宁完我一眼。
辅政王最后几句话最终决定了高丽棒子的悲惨命运。
在镶黄旗,正白旗战甲猛砍猛杀下,逃到清军阵前的朝鲜兵被斩杀殆尽,后面的棒子见势不妙,纷纷往棱堡方向退去。
清军战甲步步紧逼,将溃兵逼到壕沟边缘。
意识到自己最终命运就是填壕时,幸存的一千多高丽棒子竟无一人站出来反抗。
朝鲜兵跪倒在地,朝白清军甲兵不停磕头,喊着没人能懂的兽语,希望主子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白甲兵神色冷漠,各人从背上取下步弓,朝远处跪倒在地的朝鲜兵,松开弓弦。
清军阵地前,数百门红衣大炮发出狂暴怒吼,更加猛烈的轰击明军棱堡。
成百上千枚铁球掠过阵前,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突出部棱堡。
崇祯四年正月,后金在沈阳,利用从明国俘虏过来的工匠刘汉,成功仿制英国舰载加农炮,定名为“天佑助威大将军”,因建奴忌讳“夷”,称之为红衣大炮。
红衣大炮射程达到七八里,曾有文献记载甚至可达十里。
八里也就是四千米,远超过巴雷特狙击枪两千米的有限射程,朱由检幻想用狙击枪收割建奴炮兵的想法是不能实现了。
好在资深军武宅糯康卡给穿越者留下了五门迫击炮。
三门法制mo-81-lp型81mm迫击炮,射程可达5600米,有效射程可达4800米。
两台米帝m120/121型120mm迫击炮,射程为6200米,有效射程4600米。
总体来说,崇祯皇帝手中的迫击炮与对面红衣炮射程相近,略胜一筹,此外,迫击炮发射速度与威力,也远在红衣大炮之上。
然而崇祯皇帝面对的可不只有五门红衣大炮。
至少三百门红衣大炮,荷兰人还有加农炮源源不断送来。
五对三百,究竟鹿死谁手,现在还不能判定。不过有一点可以断定,如果朱由检就在城头架上迫击炮和对面对轰,两分钟之内,他就会被砸成肉泥。
在己方火力不足的情况下,要想有效杀伤敌人,保全自己,只有充分发挥迫击炮优势,简单来说,就是要将迫击炮藏在棱堡后面,调高炮筒仰角,让炮弹形成抛物线,利用棱堡掩护打击对手。
换句话说,朱由检想让红衣炮打不到自己,而他却能收割红衣炮。
朱由检对红衣大炮颇为了解,长期以来,这个武器堪称明军的噩梦。
松锦之战,清军依靠红衣大炮,连破明军据守的塔山、杏山二城。
清军南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湘潭之屠,都有红衣炮身影。
红衣大炮产生后,清军设置炮营,名曰乌真超哈。
《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宗,大汉奸曹振彦,就是建奴乌真超哈教官。
这次伐明,乌真哈超也派人前来观摩,不过今日操纵红衣大炮的主要是荷兰教官。
这是明清之间生死之战,炮战决定着战争胜负,建奴极为重视,不敢有一丝差池。
明军阵前,陷入绝望朝鲜兵彻底崩溃,如野兽嚎叫,四处乱窜,抽刀砍向明国百姓,却不敢转身面对身后清军白甲。
一颗炮弹发出令人毛骨茸然的呼啸,猛砸向混乱不堪的高丽棒子。跳弹在朝鲜兵中犁出一道深深的血槽。在地上留下一片狼藉。
棒子兵跳着,叫着,笑着,丢下武器铠甲,捶地嚎叫。
这时候,遭受他们屠戮的明国百姓终于觉醒过来。
朱由检苦心招魂,并不能打动他们,这颗从天而降的铁球让众人恢复兽性。
失去人性,尚可苟活,失去兽性,唯有灭亡。
众人发疯死的扑向身边朝鲜兵。
人们用从地上捡起顺刀,石头,乱砍乱砸。
没捡到武器的人,干脆就用牙齿,拳头,甚至指甲,疯狂攻击朝鲜兵。他们中的很多亲人,都被鞑子或是二鞑子害死,复仇成为这些人唯一的渴望。
血花飞溅,朝鲜兵咬破喉咙,砸烂脑袋,还有人被活着砍下两条腿。
人们扭打着,翻滚着,嚎叫着,壕沟前宛若修罗场。
摔倒在地的人不等爬起,又被人压住,层层叠叠,前赴后继。
清军白甲站在远处,不断射击企图逼近的人,无论是朝鲜兵或是明国百姓,皆被他们无情杀死。
汉人,朝鲜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所有人都在建奴射杀范围内。
一些明国百姓奋起余勇,手持武器朝白甲兵冲击,然而无组织的反抗在精锐白甲面前终究苍白无力。很快地,壕沟底部,堆叠起小山一般的尸体。
朱由检无力拯救这些百姓,清军阵地上,数百门红衣炮正在对准棱堡射击,每秒钟都有炮弹呼啸着,砸向棱堡垛口。
朱由检手上的巴雷特虽然威力强大,然而毕竟是枪,射程也不如对面的红衣炮。在对面火炮齐射下,还要坚持玩狙,那就是找死了。
朱由检愤怒扣动扳机,射出最后一发子弹,一千五百米外,一个身材矮壮,面目狰狞的白甲兵应声倒地,大腿被生生打断。
崇祯皇帝带领众人,退到棱堡背后,王承恩已经把迫击炮安装完毕。朱由检开始调节炮筒仰角,将仰角调到最大,估算好清军红衣炮位置。
“哼!让你们再猖狂!朕这就送你们去见老奴!”
朱由检说罢,将炮弹塞进炮筒,一声闷响,炮弹在炮筒附近留下一串火花,消失不见。
王承恩和二十名中卫军仰着脖子,充满期待的望着炮弹在空中留下的轨迹。
“皇上,这玩意儿能行吗?”
棱堡前,五千名清军辅兵推出盾车,碾压着那些还没断气的朝鲜兵,如涨潮时的海浪,浩浩荡荡朝棱堡扑来。
盾车身后,两千名镶黄旗战甲,一千名正百旗战甲,在谭科与达音塔联合指挥下,踩着薄薄积雪,缓缓向东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