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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终在一片绵绵细细的血腥气中,秉性中的凶厉令它苏醒过來,那正是纪若尘击杀第一个修士的时候,初醒时分它仍有些浑浑噩噩,直到得了枯竹的精血滋养,方算完全清醒过來,所以直到这一刻,定海神针铁才现出了本來面目。
神铁与璇龟相处百年,多少通了一点人情世故,知道这世间众人多是敬神畏鬼、欺软怕硬的主,于是在现出真身之前召云唤风,引得天雷紫电绕身飞舞,先壮壮声威再说。
铁棍滔滔回忆至此打住,纪若尘却觉得它言犹未尽,顺势问道:“那道人说有件大事着落在你身上,是什么大事,还有,那个名号有多响亮,说來听听……”
猛然一阵腥风吹过,铁棍似乎发出一声怒啸,尘字中血光大盛,阵阵凛冽杀机涌动,如潮水般向纪若尘涌來,在这涛涛杀气之前,纪若尘只觉自己有若一株海草,神识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气吹散,耳边最初响起的是阵风啸音,随后就变成了千千万万生灵的喊叫,嘶吼,咆哮,这股巨声混在一起,起初还有若千百个霹雳在耳边炸响,到后來竟然变得无声无息,只有无数无形的震荡狠狠冲刷着他的神识。
涛天杀气來去如电,当头一个巨浪掀过,就消得干干净净。
杀气褪去良久,那些怨灵生魂的吼叫仍在纪若尘耳边徘徊不散,纪若尘心下骇然,若不是听了神铁的过往轶事,只看这些杀气,定会以为这根神铁不知屠戮过几千几万生灵。
神铁收了杀气,语气忽然变得冷硬起來,道:“就这样吧q后你最好能变得杀伐果敢些,给俺多找点血食來,不然俺饿得厉害了,说不定哪天就吃了你!”
话已说完,神铁收敛了光芒,自行飞回纪若尘背后,又归于沉寂。
纪若尘静立片刻,忽然笑了笑,继续向头行去,对于神铁的威胁,他倒并不太放在心上,这两年來他已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早不把生生死死放在心上,又何惧一根铁棍,所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就是这个道理了,另外以神铁的灵性和道力,若真要吃了自己,只怕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纪若尘一提道那件大事,以及神铁的响亮名号,似乎定海神针铁就勃然大怒,这当中的缘由,日后有瑕,倒是要细细探究一番。
有念及此,纪若尘似乎感觉到背后的神铁隐约震动了一下,然后又沉寂下去。
这次东行,可谓一路坎坷,纪若尘但见市镇村庄渐渐繁华,仍有盛世煌煌景象,然在路边也偶见饿殍,村边镇外,时常可见成群结队、衣衫褴褛的游民,他们目光茫然,全不知明日之餐现在何处,有时会有车轿路过,前导的随从骑士一个个衣甲鲜明,膘肥体壮,执鞭纵马,将道左聚集的游民哄散,免得他们身上的气味冲撞到了车轿里的老爷太太们。
官道旁不到十丈,就是大片望不到边的良田,此时寒冬初过,田里的土刚翻过一遍,泥土清香混在风里,让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这一块块良田,入秋时就是大担大担的粮食。
上山修道前,纪若尘小小年纪就曾流落天涯,他当然知道这冬末春初时风光是最好的,但对天下贫苦人來说,这也是青黄不接的日子,本朝明皇治国还算有方,前面几十年天下太平,号称盛世,江南又素为鱼米之乡,纪若尘倒沒想到还未到最艰难的时候,一路上就已经有如此之多流离失所的饥民,回想过去三年,还算风调雨顺,也沒什么大的天灾,路边怎会有如此多的饥民。
纪若尘也只在心中略有疑惑而已,这几年他一心只在修道炼丹,勇猛精进上,哪里学过什么治国齐家的大道理,何况能够驻足看一看苍生黎民的生活,也算难得的闲瑕了。
江南富庶,又山清水秀,多的是气脉灵动的名山,修道门派自然也不少,经历过枯竹的追踪后,纪若尘早已发觉天下局势已截然不同,前几次下山时,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门派畏惧道德宗千年积威,根本不敢出死力与道德宗相斗,更怕结下不解仇怨,号称天下围剿道德宗,但组织上其实是一盘散沙,除了一些边缘旁支弟子外,道德宗根本沒怎么受损,一些在山外行走的本宗弟子有时含愤出手,反而让那些小派死伤惨重。
可是这一次不光是各门各派组织严密,而且门派中许多闭门清修的人物也纷纷出山,比如重楼派的贾似道,又如枯竹,特别是枯竹道行深厚,就是放在道德宗本山排名也当在前七十之内,可是出身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至少纪若尘还分辩不出他的道法來历,这等人都开始出山围剿道德宗,这形势还不明显吗?
“显然,你为鱼肉,人为刀俎!”
某次大战之后,或许是血食吃得满意,铁棍终于开口就当前时局下了论断。
这几日來他只消亮出道德宗弟子身份,就似捅了马蜂窝,足可把方圆百里内的修士们都惹出來,好在邪修们素來不与正道共同行动,倒多少给了纪若尘些喘息的余瑕。
纪若尘从不与成群修士正面相斗,只是放下了话,但与道德宗为敌,此仇不死不休,每一次逃脱围攻,纪若尘都将参与围攻群修的门派暗暗记了下來,一旦路上遇到了这些门派落单的门人弟子,则或暗袭,或强攻,定要斩尽杀绝,不留余地。
纪若尘身法神鬼莫测,掌中定海神针铁恢复灵性后威力大增,一击之威可谓惊天动地、碎石裂山,那些被他偷袭的修士道行都不怎么样,又是措不及防,如何挡得一击。
每隔两三日,总有修士折在纪若尘手里。虽然神铁但凡遥遥感应到左近有大群修士,就叫嚣着要去取血食,可纪若尘完全我行我素,不为所动,神铁虽不满意,不过隔日总能有血食入口,勉强满足了它的底线,沒有彻底显出凶性來。
神铁其实也帮了纪若尘大忙,那些折了门人的门派想要报仇,几次埋伏了大队人马在左近,然后派一两个门人当诱饵,想要引纪若尘出來,可能是想血食心切,定海神针铁隔上百余里就能感应到大群修士存在,于是催着纪若尘前往取食,纪若尘得了提醒,当然趋退远引,让那些修士们空自埋伏数日,等得心焦火燥时又得到了纪若尘在数百里外杀人的消息。
如此过了十余日,整个江南修道界已是一片大乱,随着贾似道和枯竹的死讯传开,一众修道门派更是人人凛然,心底暗生恐惧,于是严格约束门下弟子不得单独行走江湖,道行低的更不许出山门半步,道行有成的群修则加紧动作,一面四处巡行、探察纪若尘行踪,一面在各处设下埋伏,坐等纪若尘上來送死。
这一日风和日丽,武当山南麓一处无名山谷中清气隐隐,六七名修士或站或坐,散落于山谷各处,他们在此设伏,只消百里范围散布内的眼线发现纪若尘行踪,就可赶过去一举擒杀。
众人皆是炼气之士,但在这山谷中枯等五六日之后,也有些心浮气燥,十分盼望能有纪若尘的行踪信息。
众人这几日运势看來不错。
正心焦际,忽然远处传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群修闻声望去时,只见一人步进山谷,徐徐向众人行來。
午后骄阳正烈,迎着日光望去,群修只能看到來人身影轮廓,连面目都看不大清楚,但那根黑气缭绕的铁棍众人不可能不认得。
“纪若尘,!”一名老者瞳孔急缩,一口喝破來人身份。
那人并不答话,仍向群修行來,脚步并未见疾,速度却是越來越快,老者长眉颤动,此刻直面纪若尘,他仍感觉不到对方身上分毫真元气息,也难怪江南修道界出动这么多人力物力,这许多时日也捕捉不到纪若尘行踪。
然而那根铁棍宛如有灵气,散发的杀气如有实质,若一根根钢针刺在老者身上。
老者纵横半生,自不是简单人物,当机立断,一声清啸有若凤鸣,直冲九宵。
众修早准备多时,此刻得了命令,诸般法宝道术如风卷雨疾,向纪若尘迎头罩下,当头袭來的是一把飞剑和两道红莲业炎,又一块锦帕当空落下,两根捆仙绳分从左右袭上,老者更是双目皆赤,胸口鼓起一尺高,满面通红,随后口一张,团团五色真火裹着一颗金丹冲出,直向纪若尘眉心击去。
这老者竟然一上场就喷出内丹,欲与纪若尘决一生死。
纪若尘虚握着定海神针铁的五根晰长手指骤然一紧,团团黑气立时被神铁吸得干干净净,他步伐不变,速度却一提再提,连跨三步之后,身影已快得有些模糊。
面对众多法宝道术,纪若尘不闪不避,定海神针铁高举过头,骤然一声大喝,一棍击在老者内丹上。
群山间忽然响起一声悠长深远的钟鸣……
只在刹那,一道黑气已在山谷中蜿延穿过,凝停在山谷的另一端,慢慢现出纪若尘的身影來。
他负起神铁,默默向东行去,再未向身后望上一望。
残阳如血,映得谷中草木一片艳红,纪若尘方才立足处,青草早被鲜血染赤,但在这浓红似血的阳光下,这一片青草也渐渐融入整个山谷的血色当中。
“痛快,痛快,……”山谷早已沉寂,只有定海神针铁深厚的声音仍回荡不休。
直至月上林梢,才有修士寻到了这一片山谷,但见谷中伏尸处处,血气弥天,自此江南道上,又是一番人心惶惶。
自吟风重归青城,这青墟宫中的清气就一日浓过一日,漫山老木生枝,枯山涌泉,云蒸霞绕,瑞兽來朝,眼看着一个人间仙山已有了三分模样。
青墟宫上下,人人修为皆是大进,就连那些天资愚钝的火工杂役,修道也有进境,颇有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意。
吟风整日不是靠着飞來石小憩,就是远眺茫茫云海,行踪从不离飞來石百丈范围,飞來石顶,顾清被一团青气托着,浮空而坐,双目似闭非闭,正修习无上天道,遥遥望去,那团青气恰如一朵莲花,顾清坐处正是莲心。
冷月凄风下,吟风正凭崖远眺,在他双瞳之中,芸芸众生正忙碌如蚁,虽入夜也不得息,他心头忽然微微一动,于是回头向飞來石顶望去,正看到顾清徐徐张开双眼。
吟风双眉微皱,道:“清儿,这一道金丹该当养足三十六日的,现下还差三日,你怎么就出关了!”
顾清似沒听见吟风的话,只望向遥遥东方,片刻过后,方才道:“我忽然有些心悸,应有凶物出世,所以出关來看看!”
吟风向东方望了望,淡然地道:“区区一块太古顽铁而已,掀不起多大风浪,你提前出关,道丹还不圆满,须得再养七十二日方可!”
顾清似若有所思,又道:“唤醒一块定海神针铁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此行是为了蓉灵气之源,这可不是小事,天机地气各有其所,现在天下二十四灵穴已被道德宗破了三处,若再加上这一处,则天地气运崩坏,必然天下大乱,神州涂炭!”
吟风皱眉道:“生灵涂炭又如何,你尽快修成紫府仙身,与我羽化飞升,了却了这百世轮回的因果,方是大事,你我同归仙界后,有千万载的时光同参天书奥义,大道茫茫,众生如蚁,在无尽仙道之前,什么黎民苍生,都不过是些浮世尘埃罢了!”
顾清长身而起,伸手一招,身上青气汇聚一起,化成一柄古剑,自行飞入她手中,她纤指轻抚着剑柄上的纹路,沉思一刻,方道:“我于这世间轮回百次,却不忍见苍生受苦,待我先将他拦下,再回來闭关吧!”
她语声一如以往的淡漠,也如以往的绝决,衣袂飞舞中,顾清凌空步虚,已向东方行去。
吟风望着顾清的背影,淡道:“若纪若尘不肯回头,那又如何!”
“若果真如此,为天下苍生故,我剑下不会留情!”顾清的声音在峰上缭绕,人已渐渐隐沒在夜色之中。
“如此就好!”吟风点了点头,伸手当空一指,顾清的古剑遥遥发出叮的一声啸叫,似与他这一指相应和。
顾清似是一无所知,安步在夜色中行远。
夜风抚峰,浮云掩月。
也不知在峰顶立了多久,吟风方一拂袍袖,咄的一声轻喝,眼前立刻现出一团光雾,雾中隐现一个阴沉沉的所在,光雾转瞬即逝,内中景物吟风却已看得清清楚楚。
吟风摇了摇头,暗道:“但凡天下灵穴必有凶兽镇守,倒沒想到这处灵穴中竟然守着一条碧甲璃冰龙,嘿!别说区区一个纪若尘,就是道德宗那几个真人单独遇上了它,多半也得落荒而逃,有这头凶物镇守,这个地方看來非是一般的灵穴啊!”
“既然有此龙镇守灵穴,那纪若尘道行低微,如何能够识得这头上古妖龙的气息,定然是冒失撞上门去,化作妖龙口中食粮罢了,又何须你走这一遭,你倒是用心良苦,唉!”想到此处,吟风不禁轻轻一叹。
他又向东望,目光刹那间穿越千山万水,落在了碧甲璃冰龙藏身之处。
寻常修士若问前途凶吉,须得沐渣衣,焚香静坐,待心极诚,神至静时,方起卦问卜,再于模糊一团的卦象中看出些吉凶端倪來,若能如雾里看花,已是极高的相学修为了,如吟风这般,叱喝扬眉间即已知万事本來面目,已是近于全知全能的神仙手段。
那碧甲璃冰龙所居处是一片幽幽大泽,再远些就是终日为茫茫薄雾重重锁起的大海,纵是以吟风的目力,也看不透海上终年不散的云雾。
向海雾凝望片刻,吟风收回了目光,暗忖这尘间果然烟波诡鹬,处处藏龙卧虎,他知道那片海名为无荆,是天下三大妖族聚居的凶地之一,可是内中藏着哪些厉害的大妖,却始终看不透,偶尔,吟风也会起一线争胜之心,想要到那无荆中走上一走,看看里面躲着的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居然连自己的目光都望不穿、看不透,不过这念头也就是想想而已,于这最后一世的轮回中,吟风早不将这尘间的事挂在心上,自然也懒得理会一个只会窝藏一隅的区区妖怪。
忽然,吟风心中又升起一线喜意:“或许是这头妖龙的巢穴太过靠近无荆了,所以她才未能看透灵穴中还藏着这头凶物!”
此刻在无荆中,却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一声声长的呼喊轻易就穿过数百里的海面,相互传递着讯息。
一处海面上忽然涌起一团黑浪,一名肩扛双头狼牙棒的洪荒卫破水而出,铜铃似的凶目四下张望。
本來平静的海面猛然涌起数道大浪,道道浪涛皆指向一处,汇成一道冲天狂浪,直上百丈高空,方才落下,恰似下了一场暴雨。
浪消后,海面上已多了六名形态各异的洪荒卫,一齐向无荆边缘行去。
先前那名洪荒卫高叫一声:“四队长,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六名落荒卫闻声停步,其中最高大的一个回身道:“二十六,你不好好地守着秀,跑上來干什么?一大人说我们外面有一头什么碧甲璃冰龙,看着挺碍眼的,让俺们几个去把那蠢物捆了,找个沒人的角落一扔,先饿它个几年再说,俺要急着办事,沒空和你多说,你速速回海底去守着秀,如果秀多吃了一点苦头,嘿嘿_哼,俺就向老五把你给要过來,非得好好操练你个几十年不可!”
二十六吓得一阵哆嗦,凶焰立敛,匆匆忙忙沉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