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之后
凌月白站在无妄神殿里的炼妖炉前,一百年已经过去,可是那场纷争仿佛就在眼前,当年为了救下千小白,陌白逆天改命强行突破境界,仙门死伤无数,要不是天君及时出手,恐怕那天整个化仙门都会给他陪葬。
就算是作为仙君,他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执念,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就为了千小白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为了千小白不死在那毁灭性的一掌下,替她受了那一掌。
只是从此以后再无妖君陌白,再无小妖千小白,一丝魂魄都不留,只留下让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百年不息,耳边又响起千小白魂魄消散前对他说的话,心里莫名的起伏,但是那又何妨呢,他不是连澈,他是上君凌月白。
“仙君”见到凌月白的身影,冯玉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玉仙君顶着个掌门的名头,却是常年呆在天界修养,甚少回来,只让冯玉每日打理他住的从峰。
“何事”见冯玉慌慌张张的样子他也不着急,肯定又是四大长老叫冯玉来叫他留在化仙门,他对于连澈的记忆随说不清楚,却也不是完全不记得,毕竟有时候他迷迷糊糊苏醒的时候,还是有印象的,其中对于这个叫冯玉的少年记忆比较深刻,所以他才会让他打理自己的住所。
“鬼君差人在主殿等您,说是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冯玉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摸不着头脑,仙君身上怎么会有鬼君的东西,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鬼君虽说一千多年没有出过幽冥涧,可是不代表和仙君之前没有交集。
“来拿鬼玺么”凌月白喃喃的念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主殿。
冯玉猜对了一半,他和鬼君是认识,可不单是认识那么简单,远在困龙之劫前就认识,那个时候的后土还是个懵懂的少女,跟他透过连澈在幽冥涧见到的那个后土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最后一次跟她见面,是他和妖魔二君大战的前一天,那个原本天真的少女杀了天界使者准备和妖魔二君联手。
后来
后来他跟妖魔二君混战,肉身被毁魂魄飘散,等他真正苏醒已是千年之后,处决千小白的那天了。
“你去告诉那人,鬼君的东西,我会亲自给她送回去。”
冯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一向寡淡,只想清修的玉仙君居然要亲自去冥界给鬼君送东西。
水龙儿躺在池子里,长长的龙尾在水中荡起阵阵涟漪,现在每日面对着那一池子的玉籽莲蓬,她总会想起千小白,想起她趴在玉砌栏栅上望着莲蓬的样子,想着她还是小狼时对她张牙舞抓的样子。
一百年,一百年就这么过去了,这天池比寒冰炼狱还让她难受。
因为在千小白死的那一刻,她终于记起当年为什么会受罚了。
那年她还是一条幼龙,母亲不喜她,更懒得管教她,任由她自生自灭般的活着,她逃出了龙宫,在凡间自由自在的游玩着,直到她被一个散修发现,想要用她的龙息提升境界,法力全失的她误打误撞进了万妖谷。
是一只小狼妖救了她,那妖就是千小白,跟她一般的年纪却弱的可怜的狼妖,其他妖物想要杀了她,是她把她护在怀里,留了下来。
那段时间,她常常望着万妖谷的结界门,拿着一朵小花数花瓣,嘴里大多是念的“他今天会回来,他今天不会回来”
现在想想她是在等陌白吧,想来也是天意,如果陌白那时候在的话,她是活不了的。
她伤好了以后,偷偷带着千小白出了万妖谷,她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她不忍千小白呆在那一方小小的世界,跟她一样。
后果,后果就是她让千小白被她的姐姐水玲儿重伤,那时候她被母亲派来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她伤的怎么样,想起来以前连澈说她受过筋骨寸断之伤,怕就是那个时候伤的吧,伤到陌白需要拿走仙道十门的丹药,用了一百年才救过来。
要不是赶着救千小白,水玲儿又有母亲的龙息护体,怕也早就死在盛怒之下的陌白手中了,第二天妖族就送来了十具龙族的尸体,母亲震怒之下竟然把所有罪责迁怒在年幼的她身上,还罚她去了寒冰炼狱,封了她的记忆,水玲儿又借机抢了千小白留给她的戒指,她总是那样,看中自己什么自己不给就动手抢。
所以,她再次遇到千小白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她了,而她当初受了重创也不记得她。
她们就这么错过,而这一错,不止百年,而是永别。
要是时间能重来,她在百年前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护着她。
可是,时间不会给她重来的机会,所以她现在解了惩罚也呆在这天池中,她是在自己惩罚自己,唯有这样她心里才好受一点,这一呆,就又是百年。
在她发呆之际,千古捧着一捧桃花洒在她周围,用手托起一朵桃花,难得漏出点笑容“今年的桃花开的很好啊”
千古点点头,又在她耳畔插上一支桃花,指了指水面让她看。
水里的那个人儿,明眸皓齿,与那支桃花相映着姣好的容貌,只是眉间始终有挥不去的愁。
还好这一百年有千古陪着她,她知道,他是在履行诺言,等千小白回来。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来的更伤感吧。
把水中的桃花放进锦囊里,小心的系好了递给千古,千古把它绑在桃树上,闭上眼睛虔诚的许愿,这一片桃花林,已经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锦囊,装的,却只是同一个愿望。
凌月白看着炼妖炉上那个深陷的掌印,心里莫名的不安,已经过去百年,还是忘不了啊。
握紧手里的鬼玺,也好,他也许久没有见过后土了,就当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借口吧。
后土站在轮回盘前,用指腹细细的摩挲着。
当初她为什么会和天界反目,最后又为什么会归顺于天界,千百年来,只能默默的和这冰冷的轮回盘诉说。
她落的如此田地,都和那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既然是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她当然要破坏才好,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怎么对得起她这千百年来的孤寂。
谢必安和范无救安静的站在后土身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来观看这轮回盘,神情落寞哀伤跟平时的鬼君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