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无上的母亲

蛛网宙域，千纪星域，铁铠战团的旗舰-‘钢铁之躯’上，汉弗莱·保罗正在与远在阿方佐星域的瓦吕克大贤者进行通话。

“阿方佐，已经沸反盈天了？”

瓦吕克那张机械面孔上，不带任何情感：“基本属实，杜波率领的舰队在傲爪星域覆灭之后，教派内部的帝国派开始重新占据上风。他们在强烈的质疑教派参战的策略，将舰队覆灭的状况，归咎于教派开战的决策，并开始更多的质疑教派一直以来与铁铠战团的合作。”

在旁人听来，这可能是在施加压力。

但保罗并无这样的看法。

他的神色未变，甚至一点也不怀疑瓦吕克本身的立场。

他只是开口感慨道：“我从来就没有低估过联盟。当年，厄索还没死的时候，我就劝过他，不要鲁莽行事，那个联盟需要好好重视。他没有完全听我的，以至于在南方枉送性命。”

“我也试着过拉拢他们。哪怕他们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也希望能够争取他们不要站到对面去。但很可惜，他们同样没能听从我的拉拢，我能够付出的筹码太少了。”

“我早已有心理准备，不得不与联盟进行一场战争。所以，我让保利托斯带领全部的怒焰，再多配上了一个新世火炬，让他们在南边守住联盟的进攻。”

“但是他们的表现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明明几年之前，他们还只是很有潜力。但仅仅几年的时间过去，他们不仅兑现了这些潜力，甚至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强大。”

“保利托斯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却没能做到我所期望的。这不怪他，哪怕我请求了你们的援助，杜波贤者亲自带队反而遇到了更大的失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你们的参战，原本是我准备的杀手锏之一。阿方佐舰队本来是一支足以改变整场战争的力量。”

“联盟不仅把这股力量逼出来了，使我被迫让你们提前下场，甚至在南方就毁灭了你们的舰队……”

“我很愤怒，甚至有些许恐惧。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当初的策略，是不是就应该往南边打？那样或许不能威震帝国，但是却可以趁着他们实力还没有如今这么强大之前，就先消灭一个大敌，如今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一直默默听着的瓦吕克大贤者，很冷静的开口了：“那是不现实的。如果你那么做了，现在的状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汉弗莱·保罗沉默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确实，如你所说，很有可能结果更糟。我不可能抛下当时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的核心区域，就直扑南边；而当我有功夫决定主要出击方向的时候，如果选了南侧，联盟或许会被我打废，永远兑现不了他们的战争潜力了，但是他们却也有可能在一片废墟之中把我拖住。到时候，北侧或许还有皇女抵挡，但是西边……我们会被那只凤凰杀穿。”

瓦吕克说道：“是的，这個话题我们过去就谈过，不需要再谈第二次了。感慨联盟有多么强大并无意义，我们需要想对抗、解决他们的办法，至少也要将南方战线稳定住。”

“正如你所言，我想我需要跟皇女再谈谈了。”

瓦吕克提醒道：“与皇女沟通可能还不够，你或许需要与皇后进行这次谈话。”

这下，反而换做保罗有些犹疑了。

“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可能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

“伱需要下定这个决心，保罗。”瓦吕克的声音仍旧不带感情，“没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了，这件事情也不应当由你做决定。向皇后祈求吧，由祂来做决定，我们只需遵从即可。”

汉弗莱·保罗摆摆手，说道：“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言语之间，他的双曈开始发紫，他的皮肤上也骤然出现了一片紫色的血管，随后又隐没了下去，只留下了言语间，嘴巴开合时露出来的尖牙。

瓦吕克给出最终的警告：“要快，要尽快。你在准备，我们的敌人也在准备，皇后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更何况，阿方佐内部的帝国派在杜波失败后，已经沸腾。我会竭尽全力掌控局面，但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阿方佐星域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了。”

切断通话之后，汉弗莱·保罗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他最终好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

屏蔽了所有人，唯有他独自在战舰的王座大厅中。他取来了一份难以描述之物，其像是一块肉，有巴掌大，但却始终在蠕动，仿佛能看到里面流淌着的紫色血液。

他将其一口吞下，片刻之后，有紫色的光芒，自他双目盛放而出。

一瞬之间，他仿佛沟通上了某个无上的意志。

有一个声音，既至高威严得让人忍不住跪下，又温柔得如同母亲一般抚慰人心。

汉弗莱·保罗在这一刻，抹去了一切的挣扎与反抗，以最崇敬、最卑微、最狂热的姿态，以高能信息的模式，与这个意志进行着沟通。

他们或许沟通了许多内容，但实际上整个过程只发生了一片刻。

当汉弗莱·保罗再次睁开双目的时候，他仿佛被抽去了大部分力量一般，身体忍不住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还是没能撑住，往下一跪。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保罗觉得头脑发昏，还有剧烈的呕吐感。

他强行将这些不适给压制了下去。

再次睁开双眼，再次站起身来，他又回到了作为铁铠战团长、作为掀起影响整个帝国东疆大叛乱的那个野心家、枭雄。

坐回他的王座之上，保罗有条不紊的传递了一条又一条命令出去。

很快，他的大军就开拔出动了。

有些急切，甚至让下面的许多人觉得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保罗自己清楚。

无上的母亲，仁慈的准许了他的请求，赐予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需要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