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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这些年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南风连连摆手,有些东西是做不得假的,只有真正的诸葛婵娟才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听得南风言语,诸葛婵娟长喘了一口粗气,再度闭上眼睛,双手抱头,努力回忆。
“我的命是你用自己的性命换回来的,我若是再与别的女人欢好,岂不是忘恩负义,”南风说到此处略作停顿,观察诸葛婵娟表情,转而又道,“正是因为心中有你,这些年才一直孑然一身,就算元安宁对我帮助甚大,牺牲颇多,我也不曾接纳她。”
诸葛婵娟原本正在辛苦回忆,听得南风言语,皱眉侧目,“别跟我兜圈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南风闻言尴尬讪笑,“我只是将真相说与你知道,没别的意思。”
“别说了,容我捋一捋。”诸葛婵娟抬手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诸葛婵娟此时的情形如同大梦初醒,需要时间来回忆和整理杂乱的思绪。
过了片刻,诸葛婵娟再度开口,“我的肉身怎么会失而复得?”
“当年你涅槃之后化作一个女婴,这女婴此时不过十岁,在你附身回来之后,我用法术助其成长,变成你此时的样子。”南风轻声解释。
“我好像记得在离火宫住过一段时间,”诸葛婵娟垂手仰头,“当年是柳如烟带走了我?”
“是的。”南风点头。
“离火宫已经没有了?”诸葛婵娟又问。
“是的。”南风再度点头,这些记忆属于夏雨雪,与阴魂附身他人不同,诸葛婵娟附身回来的只是元神,元神所携带的记忆与魂魄所携带的记忆是共同存在的,换言之夏雨雪早些年经历过什么事情诸葛婵娟也知道,这想必也是她醒来之后一直理不清头绪的主要原因,因为截然不同的两种记忆自其脑海里出现了重叠。
“你应该早已经飞升证位才对,怎么会在这里?”诸葛婵娟又问。
南风刚想接话,诸葛婵娟又问,“这些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不久之前南风曾经讲说了部分往事,听得诸葛婵娟发问,便从头说起,意简言赅,力求用最短的话将复杂的事情讲清楚。
在南风讲说之时,诸葛婵娟不时出言发问,追问细节。
由于事情太过复杂,便是南风力求简约,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方才让诸葛婵娟大致明白在其离去之后他都遇到了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人间这些年的变化,以及她能够再世为人的缘由。
南风停止讲说,诸葛婵娟再度问道,“麻杆儿这些年一直没有嫁人?”
南风本以为诸葛婵娟会问紧要问题,谁知道她竟然纠结这个,但诸葛婵娟既然问了,他自不能撒谎骗她,“没有,她一直忙着与王叔和胖子修复我的肉身。”
“还真是有情有义。”诸葛婵娟说道。
南风哪里敢顺着她的话说,急切说道,“有情有义的是你,她的所作所为与你比不得,只能算是难能可贵。”
听南风这般说,诸葛婵娟心里舒服了许多,但嘴上仍不饶人,“如此难能可贵的红颜知己,可不是每个男子都能遇到的,你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南风干笑,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其实不对,女人应该是醋做的,诸葛婵娟更了不得,这家伙是老陈醋做的,还没彻底回过神来,就已经开始吃醋了。
本来还想着久别重逢之后会出现温馨的一幕,未曾想迎头而来的却是诸葛婵娟的冷嘲热讽,不过要说因此就对诸葛婵娟有什么不满,那肯定不至于,失望更是谈不上,更多的还是无奈是内疚,实则此事压根儿就不怪诸葛婵娟,病根儿还是在他身上,是他贪心不足想要兼得兼顾,诸葛婵娟并不是捕风捉影,无端猜忌。
男人最好还是只是一个女人,同时拥有两个,且对方都是真诚相待,那就麻烦了,人家付出的是全部,而自己能够给予的只有一半,换成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男人都会心虚愧疚,哪里还有脸硬气。
便是南风尴尬干笑,诸葛婵娟亦不曾放过他,“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南风哪里敢说对,只能以退为进,“休说她只是等了我十年,就是等上二十年,也无法与你为我所作的牺牲相提并论。”
“这话你敢当着她的面再说一次吗?”诸葛婵娟面露鄙夷,南风这话分明有为元安宁邀功的成分。
这话怎么回答都不对,说敢不对,说不敢更完蛋,灵光一闪,急中生智,“你若让我去说,我会说的。”
“我没那么不近人情,”诸葛婵娟瞅了南风一眼,“人家为你蹉跎了岁月青春,你便毫不内疚?”
“内疚总是有的,但与辜负相比,内疚还是好过一点。”南风答道。
诸葛婵娟没有立刻再问,只是歪头看着南风。
南风垂手站着,既不敢与诸葛婵娟对视,又不敢看向别处,按理说诸葛婵娟如梦初醒,本不该如此清醒,但是说及男女之事,她却异常清醒,针针见血,矢矢中的。
见诸葛婵娟久不说话,南风只能主动开口,想要隐藏自己的胆怯已经无有可能了,只能实话实说,“这些年我一直独居漠北,九年中从未与她见过面。”
眼见南风主动解释,诸葛婵娟面色略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南风不接话,只腹诽,别看诸葛婵娟嘴上不承认,实则内心深刻想的很可能是这些年他都与元安宁做过什么,谁如果认为女人不小气,那只能是他不了解女人。
既然已经表现出不大度了,诸葛婵娟也懒得伪装不在乎了,“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觉得应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南风不接话,诸葛婵娟这话他也没法儿接,有些话诸葛婵娟主动说可以,他主动说就不成,他很了解诸葛婵娟,诸葛婵娟是那种你若是处处为自己着想,她就不为你着想。你若处处不为自己着想,她就会为你着想的倔脾气。
见南风不答,诸葛婵娟又道,“你想征求我的同意?”
南风本想说她想征求你的同意,但转念一想,不成,这话若是说了,起不到拍马屁的效果,反倒会令诸葛婵娟联想到二人私下有过密议,怕是又会吃醋。
但上一句他就没回答,此番再不回答就不合适了,急切思虑之后出言说道,“这九年我从未见过她,她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脱困之前我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当年我自忖必死,离开颍川时也不曾与她道别,证位地仙之后,她往长安寻我,我也没有现身与她相见。”
南风说完,诸葛婵娟没有接话,只是歪头看他,等他再说。
南风只能再度说道,“我想她应该是心仪我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在我瞎了之后留在孤岛上照顾我一年多,也不会在我被困的时候与胖子等人一同修复我的肉身,不过她话不多,很少坦露表白,便是心仪于我,也不曾试图明争暗夺。”
此前元安宁已经表态,而今只要诸葛婵娟松口,这天大的一劫就算过去了,但想要让诸葛婵娟松口,就必须消除她对元安宁的敌意,不能让她认为元安宁一直在撬她墙角,实则元安宁也的确没撬,只有这般,她才可能松口,若是她误以为在自己离开的这些年元安宁一直在努力争取试图取而代之,那她是打死都不会让步的。
见诸葛婵娟不接话,南风又道,“我参悟天书,法术大成,脱困之后立刻着手寻找营救你,对此,她也是赞同支持的,当然了,就算她有心阻止,我也不会听她的。”
“行了,行了,我只问你,你究竟喜不喜欢她?”诸葛婵娟问道。
南风本想说起初并不喜欢,闪念过后又生生咽了回去,这话可不能说,不然诸葛婵娟会懊恼先前一念之差,没有给元安宁治伤,导致元安宁失去了一只手,也间接给了元安宁与之争夫的机会。
沉吟过后干脆不答,这个问题是可以不回答的,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等同默认。
“你若是喜欢她,我就让半碗给她,”诸葛婵娟叹了口气,“她也挺不容易的。”
南风感激的看向诸葛婵娟,倔驴终于让步了。
“其实我也不是可怜她,我只是不舍得让你为难。”诸葛婵娟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南风连连点头,诸葛婵娟底气十足,他却并不反感,因为人家有底气十足的资格,长情的陪伴固然可贵,但没有什么比舍身相救的份量更重。
看的出来,诸葛婵娟的这个决定做的非常勉强,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除非是迫不得已。
“委屈你了,”南风轻声安慰,“昏事我会大操大办,明媒正娶,大轿八抬,广宴江湖同道,遍告四海九州。”
没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昏事隆重排场,诸葛婵娟亦不例外,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闻言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女人终究是女人,哪怕是欢喜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比较,“你准备怎么迎娶她?”
“还没想好,看她的意思。”南风没说实话,实则他已经向元安宁许诺要让她以公主的规制出嫁。
解开心结,诸葛婵娟心情大好,没了后顾之忧,这才显露柔情,“小汉子,这些年想我不曾?”
“想啊。”南风笑道。
“可曾想她?”诸葛婵娟又问。
南风闻言暗皱眉头,诸葛婵娟的心情他能理解,实则类似的心情元安宁也有,只是元安宁不曾显露出来罢了,看来日后与二人同时相处,类似的情况会经常遇到,需要时刻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并不好,但这也是脚踏两只船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天道是公平的,享齐人之福的同时,也得倒齐人之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