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秦文斌的办公室前足足等了一天,秦文斌也没露面,只是让勤务兵出来,给他带了一句话。
好自为之。
他是哭着走的。
他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了几天,就被警察通知,他妈在看守所自尽了。
当他听到的那一刻,就觉得天塌了,眼前全是一片黑暗,找不到光亮在哪。
车子开了大约半小时,来到了东广最好的酒店天鹅宾馆。
从深市回东广后,他手下那群人,没让他住回在东广的家,直接在这里开了间最好的房间。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理睬那群人的问话,就径直回了房间。
没想到,竟然有人等在房间里。
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穿着昂贵的西装,通身的气派。
见到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一下将他拥入怀中。
“你就是小关山?”
小关山是柳万菊私下给他起的小名。
只有在没别人的时候,柳万菊才会这么喊他。
所以,他这个小名,别说其他人,就连秦文斌都不知道。
没想到,竟被这人一口叫了出来。
秦定邦隐隐猜到了他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关山?”
“我是你爸爸万震山,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小名。”
万震山放开他,温柔地看着他,轻轻摸着他的头。
“我跟你妈妈是同一个大队的,泗河和文关山就在我们村,她的小名叫小泗水,她曾跟我说过,将来她有了我们的孩子,小名就叫小关山,她有水神保护,你有山神保护。”
秦定邦没搭理他这话,扭头直直地看着他。
“既然你已经来到了东广,怎么不救我妈妈,连她最后一面也不去见?”
万震山深深叹了口气。
“我先前不敢来内地,是因为内地警察知道我跟你妈妈的关系,一旦知道我过来了,必定会暗地里跟踪我,找到你们母子的藏身之所。
直到知道你妈被抓后,我就紧急申请来内地,直到今天早上被批准了,我就乘坐最早的班机来了东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在东广布下的人几乎全被抓了,我根本没法把手伸到这儿来。”
秦定邦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从脸颊上落下来。
“都是骗子,都是骗子,都巴望着我妈死,没人肯救一救他,我那个爸也是,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我那么求他,他都不肯见我……”
秦定邦嚎啕大哭,终于把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和悲伤一并发泄了出来。
万震山心疼得把他又搂进怀里,他阴沉着脸,从嘴里吐出几句恶毒的话来。
“小关山,记住,他不是你爸,我才是你亲生的爸爸。
从今天起,你不再姓秦,而是姓万。那些害死你妈妈的人,爸爸一个都不会放过,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柳万菊死后不到一周,秦定邦就办好了去港城的单程证,跟着万震山离开了东广。
“他这一走,估计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何婉清边说着,还大口大口地吃着秋子梨,甘甜爽口,还略带酸味。
这秋子梨是秦定坤派去蒙省做他替身的人带回来的,费了老大的劲,带了整整一大筐回来。
这次,秦定坤没再把这秋子梨分给属下,就给了那个替身十斤,其他的都送了回来。
何婉清一家人都极爱吃。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南方几乎吃不到北方的水果特产,所以这秋子梨就显得格外稀罕。
秦定坤微微笑着,轻轻拭去她嘴角的残渣,点了点头。
“以后终于不用再提防她了,哎呀,这么一想,心情都好了很多,秋子梨吃着都香。”
“大姐说的不对,秋子梨不管什么时候吃,都很香,太香了。”
二兵狼吞虎咽地吃着,嘴上都是梨渣,脸上也满是梨水。
小满极爱干净,实在瞧不上他那副吃相,毫不留情地吐槽。
“在你的眼里,什么东西都好吃。”
或许是练体育的缘故,二兵个子窜的飞快,相应的,饭量也成正比的在增大。
如今,他的饭量已经比秦定坤都大了。
昨日杨文莲做的一大锅炒饭,几乎有半锅都进了他的肚子。
着实把全家人吓了一大跳。
何婉清私下跟杨文莲开玩笑,说难怪人家常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还当真没错呢。
二兵一口又吞了个秋子梨,蛮不在乎地对小满道:“我又不像你,长的像根豆芽菜,吃点东西就饱了,吃多少东西都长不高,白吃了。”
小满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气红了眼眶。
兄弟姐妹四人中,眼下她是个头最矮小的。
原本她跟三民一般高,可这个暑假,三民眼见也拔高了,就把她落下了。
这是小满最扎心的事,家里谁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提。
这会却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当众说了出来。
小满气的狠狠一跺脚,把正蹲在她脚边吃梨的白饼吓得一哆嗦。
它仰头望去,见小主人泪盈盈的,几乎不假思索地转身,冲着二兵就汪汪大叫。
二兵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拍你主人的马屁,马屁精狗,略略略。”
白饼本来只是装腔作势,叫了几声,却舍不得地上的梨子,又低头吃了起来。
二兵这么一嘲笑,它似乎听懂了,抬起头来,瞪着大大的狗眼,呜地一声,就向二兵冲了过去。
“我去,我闪!”
二兵一下子蹭到门边,想要躲开白饼的攻击,却被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军拦住了去向。
“大哥,快让开,白饼要咬我。”
大军倚靠在门框上,左手拦在门上,酷酷地道:“给小满道歉。”
“就不,我又没说错。”
二兵嘴硬得很,也存了要跟大军一较高下的心思,双臂几次发力,都没法撼动大军的手臂。
“靠,大哥,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还没感叹完,就见白饼跳了起来,嘴巴向着他的屁股咬了过去。
“啊,救命啊!”
二兵惊呼声中,只见白饼猛然一跃,咬住了他的裤衩,一用力,竟然把裤衩给扯了下来。
这下子,二兵的屁股上只剩下一条三角小内裤。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二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内裤,羞得满脸通红,嗷的一嗓子,就一溜烟上了楼。
白饼叼着二兵的裤衩,像是打了打胜仗,得意洋洋地绕着客厅转悠。
何婉清被秦定坤用手遮住了双眼,撅了撅嘴,用力把他的手扯了下来。
“干嘛呀,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也不能乱看,他长大了。”秦定坤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三民见小满还是有些伤心,便拿着手中的秋子梨,噔噔噔地跑到她身边,把梨子递给她。
“小满,我的梨子都给你吃,你多吃点,就能长的高了。你放心,我跟身体都商量好了,以后慢点长,等你长高了再长。”
“嗯。”
小满重重点头,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
“还是三民对我好。”
二兵换好裤子下楼时,见白饼还叼着他的裤衩不松口,气得直接上前就去抢夺。
白饼被他一挣,立时紧紧咬住了裤衩的另一端,拼命往后扯。
一人一狗,在客厅里玩起了拔河游戏。
何婉清额头上垂下无线条黑线。
二兵这熊孩子,怎么整天就喜欢跟只狗较劲。
白饼的伙食不错,长得身强体壮,力气自然也不小,跟二兵拔了个势均力敌。
他俩谁都不肯认输,小满和三民看的瞠目结舌。
大军慢悠悠地啃着梨子,“二兵松手吧,裤衩快完蛋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嗤啦”一声,裤衩裂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