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平走后第二天,何婉清忙完质检室的工作,跟宋丽萍说了声,就打算去食堂帮忙。
阳梦婷冲她挤挤眼睛。
“怎么,对象的大队又来送鱼了?”
整个质检室都知道她跟秦定坤的事,也知道秦定坤所在的石家大队每隔三五天就来厂里送一次鱼。
自从跟秦定坤处对象后,每次石家大队来送鱼,只要不忙,她都会去食堂帮帮忙。
何婉清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点头。
“对啊,要不要我给你留条大的啊?”
何婉清在食堂帮忙的次数多了,食堂的人都跟她熟悉起来。
每次打饭时,打菜的师傅都会对她特殊关照。
宋丽萍和阳梦婷因为跟何婉清关系好,也沾光得了不少好处。
阳梦婷狠狠咽下口水,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给我留条最肥最大的。”
宋丽萍含笑轻轻拍了下她的背。
“不害臊,你做什么了,就要给你最好的鱼,别让小何难做。”
阳梦婷嘻嘻笑着,索性起身道:“好好好,宋姐,我也跟着婉清去帮忙,这下我总有资格吃肥鱼了吧。”
宋丽萍无奈地摇头,倒也没反对。
反正今天也没多少活,留在质检室也是胡混,去帮忙也好,还能落个好名声。
两人来到食堂,见食堂里放着十几个硕大的水缸,缸里都是满满的鲤鱼。
缸里的鱼不时地拍打着尾巴跃出水面,条条都鲜活肥美。
阳梦婷看的都眼馋了,忍不住问道:“巩师傅,今天是不是做鲤鱼汤啊?”
巩和平胖墩墩的,整天乐呵呵的,好似个弥勒佛。
听她这么问,巩和平笑着点头。
负责打菜的刘图强笑着对两人道:“等会打菜的时候,一定把鱼肚子留给你们。”
阳梦婷登时乐了,挽挽袖子便帮着收拾起鲤鱼来。
可没干多久,她就有些厌倦了,再加上鱼身上的腥味,她就越发觉得忍受不了。
可瞧瞧一旁埋头苦干的何婉清,她又不意思说。
何婉清早就注意到,阳梦婷坐不住了,屁股扭来扭去,活似板凳上有刺猬。
她笑了笑。
“来的时候你不是说饿了吗,进去找找做饭的师傅,让他给你根黄瓜啃啃,也能顶顶饿。”
阳梦婷冲她感激地笑笑,立即就坡下驴,赶紧溜进了做饭间。
没过多久,阳梦婷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根大黄瓜,吭哧吭哧地啃着,右手还拿着个大西红柿。
何婉清无奈地扶额。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不过在食堂帮个忙,就毫不顾忌地大吃起来了。
阳梦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嘴里啃着黄瓜,含糊不清地道:“我这算什么,那个二车间的工人,拿的比我多。”
何婉清奇怪地问道:“车间的工人怎么会在做饭间,他也是来帮忙的?”
阳梦婷摇摇头。
“不是,他是来食堂取冰糕的。”
如今四月末,南省的气温开始飙高,再加上车间封闭,空气不太流通,温度就更高。
厂里怕工人长时间待在车间会中暑,就让食堂每天采购冰糕,给工人们解暑降温,算是福利。
何婉清好笑地问道:“那他都拿了什么啊?”
阳梦婷吭哧吭哧地啃着黄瓜,不屑地直撇嘴。
“他可比我贪心多了,他想把那个大南瓜拿走。”
何婉清一怔。
刘图强跟她们一道收拾鲤鱼,闻言哼了声。
“他倒是好眼光,那个大南瓜是今天刚买回来的,准备下午给工人做南瓜汤呢,他想拿走,不是做梦嘛。”
正说着,鲤鱼收拾完了,何婉清跟他一道抬着满满一盆鱼肉进了做饭间。
做饭间里,巩和平正在炉灶前打火,见他们进来,用铁勺敲了敲旁边的桌子。
“放这吧,我正好要开始做红烧鱼了。”
三人依言把装满鱼肉的铁盆放在桌上。
何婉清眼尖,见桌上洒着些褐色的粉末,随口问道:“巩师傅,这是什么啊?”
巩和平用手指蘸了下,放在口中尝了尝。
“是芝麻粉。”
何婉清点点头,抬头在做饭间看了一眼,见几个师傅在炉灶前,背对着巩和平在切菜。
阳梦婷见她不住地在做饭间打量,以为她是嘴馋了,就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婉清,那边的冰箱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冰糕呢,要不你去偷偷拿点。”
何婉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做饭间的东南角落里,矗立着一台浅绿色的雪花牌冰箱。
“方才那个二车间员工过来取冰糕,是谁给他拿的?”
阳梦婷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是巩师傅啊,你也知道的,各车间的人来厨房取冰糕,是不能自己拿的。
毕竟冰糕是按人头分的,如果一个车间多拿了,别的车间的工人就要少吃,所以都是要食堂的人按人数给的。”
何婉清点点头,扫了眼做饭间,只见冰箱脚下躺着个大南瓜,仿佛一盏硕大的金黄灯笼。
“那个车间工人就是想拿走那个南瓜?”
阳梦婷顺着何婉清的手指看过去,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这南瓜怎么放到冰箱那去了。
嘻嘻,肯定是食堂的人怕再被人惦记,就挪到不起眼的角落去了。”
何婉清一愣。
“这南瓜原来不在那儿?”
阳梦婷狠狠啃了口西红柿,弄的满脸都是红汁。
“对啊,南瓜原本放在炉灶旁的桌子上,就是咱们放鱼肉那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何婉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想了片刻,问道:“当时你进做饭间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个二车间的工人要拿南瓜?”
“对啊,我看到他在偷摸搬起南瓜,他以为巩师傅在冰箱那给他拿冰糕,其他师傅在切菜,就没人注意到他了。
可我阳梦婷那是什么人啊,火眼金睛,想在我眼皮底下做坏事,别做梦了。
嘻嘻,你是不知道,他看见我时,吓得就跟见了鬼似的,赶紧把南瓜放下了。”
何婉清皱着眉头,“梦婷,那你认识那个二车间的人吗?”
阳梦婷边吃西红柿边摇头。
“不认识,我就是看他穿着灰色工服,才知道他是二车间的。”
电池厂因为工人众多,为了便于管理,便用不同颜色的工服来区分。
四个车间的工服分别是黑灰白绿,而办公室人员的工服则是蓝色的。
“那他长的什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