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七在派出所来来去去,熟得都快把派出所当家住了,警察对这样的老油条,都颇为头痛。
“呵,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却敢大半夜往养鱼场倒,还知道在身上藏把匕首。沙老七,你觉得这话说出去有人会信吗?”
沙老七被警察当众拆穿谎言,却面色不改,还是抹了一把眼泪。
“警察同志,那我也知道,随随便便往养鱼场倒东西不是好事。
就算我倒进去的是饲料,被人发现也不会饶了我,我当然要带点东西防身了。”
警察不想再跟他歪缠,直接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沙老七长长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如果你们查到了他,带来给我看看,我好臭骂他一顿,给咱公社的人出出气。”
询问的警察气的重重一拍桌子。
“沙老七,你说什么胡话,不知道是谁,你就听人家的话,往养鱼场放农药,你是当警察都是傻子吗?”
沙老七没辙地道:“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啊,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秦定坤一直冷眼旁观,突然,他站起身来,一把抄起桌上的匕首,冲沙老七挥舞过去。
沙老七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倚在椅子上,叫道:“你要杀人灭口啊,这可是派出所,由不得你胡来。”
秦定坤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之气,眼光酷寒如三冬之冰,在沙老七的脸上扫了一圈。
沙老七只觉得他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冰刀,在他脸上划了过去,全身直打哆嗦。
秦定坤右手猛地一挥,那把匕首竟然穿过沙老七面前的桌板,笔直地没入了桌面,只剩下个刀柄。
沙老七彻底吓傻了,他战战兢兢地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拱了拱。
“兄弟好身手,我说我说,我都说。”
秦定坤冷笑一声,右手一挥。
沙老七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把匕首就从桌子里跳了出来,又飞到了警察的桌上。
这下,沙老七是彻底服了。
“兄弟,你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秦定坤往墙上一倚。
“我就想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谁。”
沙老七原本歪七扭八的身子坐直了,摇了摇头。
“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看秦定坤凌厉的目光射过来,他赶紧摆手。
“兄弟,我真没撒谎,那人是在五天前找到了我,他穿着一身灰衣服,头上带着个鸭舌帽,脸上围着围巾,就露着两只小眼睛,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那他找到你,是怎么说的?”
沙老七回忆道:
“他找到我,拿出一包东西,跟我说只要我把东西倒进养鱼场里,就给我两百块钱。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否则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还包的那么严实,摆明就是不想让人看清他的模样。”
“你答应了?”秦定坤面无表情地问道。
沙老七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知道,养鱼场是公社生财的宝贝,我原本是不想接这活的。
可那几天我手头痒,跟人赌了几把,把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不少债,急着捞点钱拿去还,就答应了。
不过,我头天晚上根本就没去养鱼场。
我就想着,反正他是外地人,我去不去鱼场他怎么知道。
我就说去了,他给了钱,我不用害咱们鱼场,还白白得了两百块钱,那才好呢!”
警察重重一拍桌子。
“不是说是五百块吗,怎么又成了两百块,沙老七,你这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沙老七被吓了一跳,不满地白了警察一眼。
“警察同志,你急什么,我沙老七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这位兄弟全部说出来,那就不会有保留。
你耐心点听行不行,学学人家这位兄弟,多有气度,这才是能做大事的人呢!”
闻讯的警察被沙老七教训了一通,气的满脸通红,却不得不忍着,听他往下说。
“唉,被你打岔,我都忘了说到哪了。
对了,第二天我到他跟我约定的地方找他,要他付钱给我。
谁成想这小子竟然知道我根本没把东西倒进鱼场里,还警告我,再敢耍花样,他就找别人来做这事。
我没了法子,只能在当天夜里,拉着我表弟偷偷去鱼场,把他给的那包东西,倒进了鱼场里。
到了明天,我去找他,这次他倒是痛痛快快把钱付了。
我原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但没想到,他又拿出了个玻璃瓶,对,就是你们从我身上搜出来的那个,让我在今天夜里,把瓶里的水倒进养鱼场,还提出如果我做了,就给我五百块钱。
我看他给钱痛快,再说反正我做过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当即就答应了。
谁成想,这次竟然阴沟里翻船,撞上了兄弟,活该我倒霉。”
秦定坤倏然睁大了眼睛。
原来他竟然向湖里倒了两次东西。
“那第一次那人给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沙老七点点头。
“我偷偷找人看过,说是鱼饲料。
我还纳闷呢,既然是喂鱼的东西,那又何必给我这么多钱,让我偷偷摸摸放进去呢。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是拿这事试我呢,想看看我到底肯不肯替他做事。
后来我也当面问过他,他虽然没承认,可也没否认。”
秦定坤稍稍放了心,追问道:“那人第一次给你的东西,你还有吗?”
“有有有,”沙老七连连点头,“当初我让人看的那点饲料,我懒得再放回去,就顺手放家里了。”
秦定坤对警察使了个眼色。
警察会意,立即就派人去沙老七家,把他藏着的东西带了过来。
石佛公社很多人家都养鱼,连派出所的院子里都有个小鱼塘,秦定坤拿到东西,带着沙老七来到院子里。
沙老七看几人的架势,就知道他们想试试东西会不会把鱼毒死,无奈地摇头。
“兄弟,我不骗你,我自己也拿着这东西喂过鱼,这都四五天了,那鱼还活蹦乱跳的,这真的是鱼饲料。”
秦定坤不搭理他,从纸包里抓了一把,扬手洒进鱼池里。
只见鱼池里的几条鲤鱼争先恐后地浮上水面抢着吃。
直到天快亮了,几条鲤鱼依然悠哉地游着,他才彻底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