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传来季泉河的惊呼声,他飞一般地冲过来,整张脸惊得煞白。
区远征从车斗上跳下来,抹了一把脸,哭丧着道:“泉哥,我也不知道,我在驾驶室坐着,觉得车里很烫,赶紧下车一看,咱们的货不知道怎么都烧起来了,我就赶紧救火,可到底太晚了,货都被烧光了。”
季泉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颤抖着声音道:“怎么会这样,我可怎么跟老大交代啊!”
他不甘心地跳上车,细细检查,就见车斗上一片狼藉,只剩下一堆废墟。
他紧握双拳,恨恨地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我要去报警,查出这个纵火的人。”
区远征嘴角微微一扯,嘴上却附和他。
“泉哥,你说得对,确实要报警,不能放过他。”
季泉河拉着区远征上了车,直接开到了高岗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他对接待他们的警察道:“公安同志,我要报警,区远征放火烧我的货,请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
区远征大吃一惊,赶紧道:“泉哥,你疯了吧,我是救火的,你不能因为货被烧了,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去。”
季泉河重重地哼了声。
区远征故意喊冤。
“公安同志,明明是我把火扑灭的,他却反过来咬我一口,你们可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
警察见他的脸上抹的黑一道灰一道,倒像是扑过火的。
反倒是季泉河,脸上干干净净,只是双手黑乎乎的,像是扒拉过脏东西。
“你俩别吵,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下。”
区远征白了季泉河一眼,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酱地说了,还主动领警察到院子里去看了看货车上烧焦的货。
警察从车斗上跳下来,对季泉河道:“你认为是有人故意纵火,纵火人是他。”
季泉河嗤地一笑。
“我不是认为,我有证据,证明他就是纵火犯。”
区远征心头一跳,可很快就镇定下来。
“泉哥,你别胡说了,火起的时候,你去高岗公社买东西了,哪里能看见到底是谁放的火呢。”
“是吗?那这是什么呢?”
季泉河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照相机,轻轻扬了扬。
“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来公社买东西,而是一直就留在那里,你放火烧货的时候,我给你拍下了照片,这些足够给你定罪可了。”
区远征的脸瞬时苍白,惊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相机。
突然,他劈手就去夺照相机。
季泉河早就有防备,闪身避开,冷冷地道:“怎么,罪行败露想要毁灭证据吗,你做梦!”
派出所的警察见区远征气急败坏的模样,立即就相信了季泉河的话。
“这位同志,你把相机交给我,我去把照片洗出来,如果火真的是他放的,我们一定秉公执法。”
“好。”
警察接过相机,对干事道:“把区远征暂时羁押,等照片出来后,再做进一步处理。”
干事答应着,把区远征带去了拘留室。
警察又对季泉河道:“这位同志,你也暂时留一下吧。”
季泉河本来就没打算走,他还想着找区远征好好聊聊呢。
派出所的拘留室是间小屋子,里头只有一张单人床。
区远征曲膝坐在床上,双手抱头,满身丧气。
“怎么,你主子只教你怎么放火烧货,就没教你被人拆穿后该怎么脱身吗?”
窗外传来季泉河冷冷的声音。
区远征猛然抬起头,见季泉河站在窗外,隔着窗上的铁栅栏,讥讽地瞧着他。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想烧货,所以才特意备下了相机,最后这次你也是故意把车停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就是想让我放松警惕,放心大胆地点火。”
季泉河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问在组织里老老实实,从来没露出过马脚。”
季泉河嗤地一笑。
“你确定你没露出过马脚?那你半夜三更去见顾保国,跟他汇报组织的情况,那又算什么呢?”
区远征登时脸色灰败,过了良久才讷讷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你们太可怕了,难道组织每个人的行踪,你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季泉河翻了个白眼。
你未免自视太高了。
谁有工夫去监视你,不过是老大带着他监视顾保国,顺带发现了你。
不过,他是不会实话实说的。
区远征突然大惑不解地道:“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我的意图,那为何不阻拦我呢,虽然你是拍下了我纵火的证据,可那车货也烧没了,你这会还留在高岗,那肯定没法准时给纺织厂交货了。”
季泉河道:“你当真确定,你烧的是我要送的货吗?”
区远征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泉河:“实话告诉你,那几个木箱里,装的根本就不是羊绒,而是些从垃圾站弄来的破烂布头,根本就不值多少钱。”
区远征眼睛瞪的溜圆,张大着嘴巴直摇头。
“不可能,在牧区,我亲眼看着那边的人把羊绒装了箱,点火前我挨个开箱看过了,确实是羊绒没错。”
季泉河呵呵笑了。
“在牧区装上的确实是羊绒,可当天夜里,组织就派货车过来,跟我交换了货物,羊绒早就被带走了。
而我的车上,就成了不值钱的破布头。当然,在布头上,还铺了薄薄的羊绒。”
区远征惊讶地道:“换货?我怎么不知道?”
季泉河扬了扬手中的水壶。
“你事先喝过这壶里的水,那时早就睡过去了,怎么可能知道。”
区远征一下子想起来了。
从牧区出发的那天晚上,他确实在路上睡了一个多钟头。
当时,他只以为自己是不习惯熬夜,却没想到,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才睡过去了。
原来,人家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往里钻。
可笑自己还以为,一切天衣无缝,万事顺利呢。
区远征苦笑道:“那你过来,就是告诉我,我根本就没烧掉你们的羊绒,来炫耀胜利吗?”
季泉河再也忍不住了。
“我说区远征,你能别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吗?就你这么个小棋子,也值得组织跟你炫耀胜利,你配吗?”
区远征被狠狠噎了下,不禁有些生气。
“那你来是做什么,不会是故意取笑我,看我的笑话吧?”
季泉河狠狠翻了个白眼。
“老子才没闲工夫看你的笑话,有这时间,老子还不如去看电影,人家长的比你好看,演的也比你好。
我来,是代表组织问问你,你是打算自己扛下所有罪名,还是愿意交代出幕后黑手,好减轻罪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