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清见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上下脏的不行,脸上黑一道灰一道,活似个小乞丐,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大军,你受苦了,都是大姐不好,不该让你回来。”
大军拉着何婉清的手,高高兴兴地把两人让进房子里,毫不在意地摇头。
“谁说我受苦了,这半个月我过的不知多逍遥,不用看人脸色,想吃什么就去小摊上买,大姐,你看我都吃胖了呢。”
何婉清仔细看了看,大军的脸除了满是灰尘,倒是比离开双水公社时圆润了些,稍稍放心。
房子外面看着破败不堪,进了院子却好不少,起码屋子看上去还算结实,屋门窗户也都齐全。
大军领着两人进了北屋。
屋里放着一张床板,上头是块肮脏破旧的草席,床板边还有张瘸腿的凳子,凳子上放着几个香喷喷的大肉包。
何婉清叹了口气,“大军,这半个月你就睡在这里?”
“嗯,这里可舒服了,每天都能睡到日上三竿,睡醒了我就用大姐给我的钱买吃的,吃饱了再睡,我长这么大,就数这半个月过的最舒服了。”
大军忙着给两人收拾坐的地方。
秦定坤扫了眼屋子,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下。
“行啊,小子,打哪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大军嘿嘿一笑。
“这是以前县纺织厂宿舍,八年前闽省发生地震,这一带这房子就有了裂痕。纺织厂怕不安全,就把住这的人都搬走了,剩下了这些空房子,我也是三年前跟二叔一家来县城时见到的。”
何婉清一听,紧张道:“这么说来,这里是危房了,不行,大军你不能再住这里了,大姐会在县招待所定好房间,你跟大姐一起住。”
“大姐,县招待所要有介绍信的,我根本住不进去。”
大军四下瞧了瞧屋子,“更何况,比起招待所,我更喜欢这里,无拘无束,自由。”
何婉清还想再说,倒是秦定坤阻止了她。
“我方才看过了,屋子的墙面上确实有裂痕,不过并不严重,除非再有地震,否则这房子还是安全的。”
何婉清知道大军的执拗,一旦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动,她想了想,点头道:“行,那大姐这几天跟你一起住在这里。”
秦定坤不等大军说话,抢着道:“这里确实不错,挺凉快的,我也住这里。”
他方才去里屋看过,屋子里还有块大的床板,不过破了几个洞,拖到堂屋来,用水好好冲洗一下,再铺上衣服,晚上就能睡。
他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两块床板都收拾好了,对大军道:“晚上我跟你睡这块大床板,你大姐睡那块小床板。”
大军无奈,只得答应。
何婉清问起大军回闽省后的事。
“自从双水公社回来,奶奶就一直骂个不停,我回家当天就故意惹怒了她,让她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打了我几下,我就大哭着冲出了家门,来到了这里,一直等着大姐你来。”
何婉清秒懂。
“你是想让我上门去找你,发现你不在,然后问她们要人,把事情闹大,然后借着这事逼大队书记同意把你的户口迁走。”
大军摸摸脑袋,“大姐就是聪明,一说就透。”
秦定坤拍拍他的肩膀,赞赏地看着他,又向他打听东关大队的情况。
原来,东关大队在青沧县南边,是龙泉公社下辖的村子,整个大队有上百户人家。
村子里有两大姓,一个姓陆,一个姓金,这两姓人家几十年来都不合,双方抱团专跟对方作对。
只是这十年来,大队书记落在陆姓人手里,金姓人就一直在受打压。
另外,村子里还有十几户其他姓氏的人家,都是从外地搬来的,因为人数少,基本不参与两姓人家的争斗,往往是谁得势就跟谁交好。
眼下,双水大队的书记叫陆振云,跟陆振林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
秦定坤若有所思,“那这个陆振云为人怎么样?”
大军想了想。
“其实,振云叔人倒是不错,在大队里当了差不多八九年的书记了,队里的人都夸他公正。”
秦定坤冷笑道:“金姓人也这么说吗?”
大军一愣。
“其实只要一姓人当书记,另一姓的人都会不服。
不过,我曾听金姓的孩子说,他们的爸妈虽然对振云叔不是太满意,可比起以前做大队书记的陆姓人,他还能替金姓人争点好处,陆姓人闹得太过分时,他也会想办法压制。”
秦定坤:“那他儿子呢?”
大军摇摇头,“振云叔就三个女儿,没儿子。”
秦定坤大吃一惊,“他真的没儿子?”
“对啊,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就三个女儿,没儿子,前些年他兄弟还想过继个儿子给他,他没要。”
秦定坤跟何婉清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