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钟怀敏捧着茶杯,四下打量着他住的这房子。
屋子宽敞阔朗,光线明亮,打扫得干净整洁,只是家具简单粗陋,一看便知是乡下木匠打的。
想起东广市那栋二层精致小楼,钟怀敏的声音就有几分更咽,“坤仔,你受苦了!”
秦定坤不在意地道:“钟叔,这些年我过的挺好的,从没觉得苦。”
钟怀敏不知道他这么说,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故意宽慰他,深深叹了口气。
秦定坤不想纠缠这个话题,遂问道:“吴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钟怀敏:“前几天,我碰上一个老同事姜德发,他说他女儿前几天回东广,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说是要找你姐姐下乡时写给她的信,他问他女儿找这个做什么,她又不说。
我觉得有蹊跷,就找机会见了她一面,随便诈了几句,就猜到你住在这里。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我就请了几天假,过来试着找找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秦定坤淡然一笑。
“钟叔,你真不愧是干侦察兵出身的,别人稍微露点破绽,你就能找出线索来,我在这里待了七八年,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
钟怀敏瞧着堂屋外郁郁葱葱的葡萄枝叶,长叹了口气。
“坤仔,你当真要在乡下过一辈子吗?”
秦定坤微微一笑。
“钟叔,乡下有什么不好,风景好空气好,更难得的是干净,不用天天看那些脏事,我心情不知有多好,在乡下过日子,说不准我还能多活十年呢。”
钟怀敏哑然,过了半晌才勉强道:“坤仔,你别这么说,其实你爸他挺疼你的,这么多年你不知去向,他派了很多人到处找,但凡有你点消息,不管真假,他都会……”
秦定坤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钟叔,我知道你曾给他当过警卫员,对他有感情,我不介意,但如果你今天过来就是说这个的,我想你可以省省力气了。”
钟怀敏见秦定坤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只得闭了嘴。
哎,父子俩都是一样的性子,倔脾气上来了,谁劝也不中用。
秦定坤站起身。
“钟叔,乡下地方简陋,不适合待客,我带你到公社去住招待所吧。”
这就是变相赶人了。
钟怀敏不以为杵。
秦定坤当年跟他父亲闹到几乎断绝关系的地步,整个军区就没有不知道的。
他根本不指望凭着几句好话,就能让他父子重归于好。
再说,这也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钟怀敏道:“坤仔,你先别忙赶我走,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找你,跟你姐姐下乡有关的。”
秦定坤立时顿住脚步,“什么事?”
“就是我跟你说的姜德发的女儿,她找到了你姐姐写的信。
我跟她聊的时候,见她一脸得意,我怕这姑娘心术不正,不会直接把信给你,反而会借着信跟你邀功,让你做些不情愿的事。
而你呢,为了能看到你姐的信,只怕什么都会答应。
我就想办法调开了她,偷偷看了信的内容,发现信里有问题,就赶在她之前,来了临江,想跟你说说你姐姐信里提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