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好大的运气,竟找到这样一个孩子,阁下只要愿意,跟任何一个圣尊都能换到不小好处。”肉墩叹道。
来物魔尊得意哼了一声:“换?这样的孩子,宁可杀了,本尊也不可能让他长大,进山!”
禁锢杜凤髓身体的魔气陡然松开,随即一股巨力把他扔进魔口。
有外来者闯入,还是和魔气敌对的仙人,魔口里的魔气如同冬眠醒来的凶物,唰地杀去。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幽阴神子”,杜凤髓却从来没对什么神子抱太大的希望。
这么长时间里,除了不受压制这一样,杜凤髓再没受过“特殊待遇”。
杜凤髓重生二回也是纯仙之体,而今来到魔洞,真是提心吊胆。修为不行,与其指望不靠谱的“神子”救命,还不如放鸟。
君砂松动,倏地探出一根青羽长脖,脖子上的鸟头尖细长嘴一张,追到近前的魔息魔气,悉数进了风绵的肚子。
“风绵,太棒了!”
“棒什么棒,快到我背上来。”风绵飞出君砂,杜凤髓抱住脖子趴在鸟背。
风绵没命往前冲。
他能吞食魔息不假,可是吞多了照样会死,只能尽快争取时间!
杜凤髓任风绵开道。
小半天后,风绵腹内“咕噜”一声,杜凤髓飞起,脚下大鸟腾地收入君砂。
“风绵,你睡吧,要是能活着,我一定叫你。”
风绵没有答话,吞食魔息太多,已然昏睡。
青鸟吞魔息沉眠属于修炼,再醒来修为都会提高一截。
前方突然出现一座朱红巨峰,缭绕无数五彩斑斓的艳丽魔息……
魔息浓郁泛生大浪,眨眼便把风绵清空的地带重新填充。
传承魔巅!
靠,没有九九八十一难么,怎么这么容易就到了——
他不要魔族传承啊。
看着扑上来的魔息,杜凤髓眼睛陡然大睁。
这么纯、这么高品阶的魔息……挨上准死!
怎么办,怎么办?
死到临头,杜凤髓想也不想撑起地门八户,同时首次放出一记:分地裂基。
十二君砂存了二十四道地阴神通,以往因为种种顾忌不敢出手,这时真是随手随发。
管他怎么样,用了再说。
最多不过一个死!
分地裂基在杜凤髓眼里一道墨色弯月,转瞬消逝于满目血红的魔域里……
“呜。”
魔域突然传出一声呜咽般的叹息
随即天地间震动,伴着“唰——”地悠长嗡鸣……血山底下嘎嘎响动,一丝黑线伸出、扩张,转眼变成一条黑不见底的裂缝冲过杜凤髓的脚下,向外来路飞去!
无数黑光从裂缝底下冲上高空,一瞬间,这方不知存在多少年的传承魔域,多出一种玄妙波动。
这种波动莫以名状,魔气、魔机、魔山、虚化实质的万物万事……凡被波及,瞬间退却光华,变做灰扑扑的一片,不停扩大……
置身于灰白之内,一切宛如灌铅沉重无比动弹不能,陷落、坠落……死亡……
杜凤髓宛如徜徉在极乐国度,意识突然多出无数感知,全是此方天地,鲜活远去,寂灭让他如沉醉。
杜凤髓修炼至今,最熟五行三异。
对于阴阳,只知道极厉害,到底如何真不清楚。
因此纯阴纯阳一头雾水,上哪知道地阴的厉害?
到得今天方是第一次明悟。
这是只有他才能存在的世界:破灭万基,贬落尘埃;断前绝上,永无翻身。
“敢搅本座好事!”
从下到上正一点点变得灰白的血山之巅,突然扑下一道凌厉黑光。
黑光却迥异于分地裂基黑光波动,其内包涵无尽煞机死意疯狂杀戮,精粹至极,更蕴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无穷至高的伟岸之力……
黑光中一条冒着血气的黑藤从天而降,就连天地遍布的破灭贬落波动也阻之不能,直奔杜凤髓头顶。
“金华……”杜凤髓抬起头,目光茫然,如同稚子。
“杜凤髓?!”
黑藤改杀为盘,把人一卷破天而出,身后天地颤了三颤,轰隆传来,整个传承魔域破溃崩解,毁灭风暴席卷全境……
*——*
魔域里的分地裂基无声无息,但在外面整个北山魔巅山系、合襟江流地动山摇,山崩地裂,甚至魔顶那头魔焰滔滔的大魔神影也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要破灭。
“锵——”
死对头出事,一直与魔巅对峙的赤敝山顶那头赤敝神影,轰然吐出无尽火海……火海夹杂晶莹雪花,瞬间笼罩魔巅。
在众魔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魔巅顶上那头气势无边的大魔影,在无边火海中开始融化……终至不见……火海唰地淹没整个山脉……
这一刻,合襟江北巨龙一样的魔山,全部沐浴在赤敝凶焰之下……整个出世仙山的一半从内到外变做赤红,世界末日、生灵浩劫、就连号称神魔侍仆的几十族妖灵也不能幸免。
合襟江是北山南山的仙魔分界。
异动一现,肉墩圣妖还有来物魔尊就避到南岸,很容易躲过魔山劫变。
可是……
“为什么——”肉墩圣妖躲到江南岸,却也失魂落魄:“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是仙元魔气钟爱所生的百族妖灵,自得仙魔庇佑,怎么会死,怎么能死?
“大魔……我们是侍俸您的仆啊——”肉墩圣妖匍地大哭,四个铁翅灵光黯淡。
来物魔尊张口结舌,环顾四周,“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本尊——”
探子刚被他扔进去,魔君传承就没了?
这么短时间,十四个仙道棋子根本不可能拿到传承……传承哪去了?
有人在他们之前上山……传承被人摘了!
“嚎——”合襟江南岸响起震魂魔啸,魔焰滚滚,如是修罗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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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
“杜小子……”
脸上被打得啪啪响,一阵疼似一阵,杜凤髓皱眉,没睁眼就不耐烦:“轻点!”
“啪!”非但没轻,一记更重的打得杜凤髓眼冒金星。
他腾地睁开眼睛,捂住左脸,真的醒了。
“长本事了啊,竟敢上魔山!”
眼前金华,一身黑衣,薄薄的一把软发束成小髻,套着一个雾濛濛看不清模样的黑冠,白玉一样的小脸怒气冲天,指头狠狠戳着杜凤髓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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