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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的自尊在她面前已经所剩无几。
当晚钟越回去后,一个人开门敞户地坐在阳台上喝酒。酒冷夜寒,加上心中郁结,竟为风霜所欺,第二天就病倒了,爬都爬不起来。
孟十来公司见他头一次一声不响地旷工,心想难道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宿醉没醒?下了班便去看他。门铃按得震天响,好半天他才出来开门。只见他胡子拉碴、神情憔悴,简直有点儿形容枯槁的样儿。孟十大吃一惊,忙问:“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跟幽灵似的。”
钟越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说:“病来如山倒。”孟十便问:“怎么会生病?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病成这样了?”他闭着眼说:“病了倒好,反正是什么都不用想了。”
孟十皱眉,“说的什么丧气话?”探手摸了摸他额头,吓一跳,“怎么这么烫?什么时候发的烧?”他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孟十连忙拖他起来,说:“烧成这样这么不去医院?找死啊!”
又拉又扯拖着钟越去医院了。没想到从不生病的他,这一病迟迟不见好,闹得众人都知道了。
夏原跟他有业务上的来往,少不得也要去探望探望他。买了点儿鲜花水果,忽然想起去医院正好路过何如初那儿,于是又买了一大捧红玫瑰。何如初一直想找份工作先做着,何爸爸反而让她不要急,劝她来自己公司。她却不想去,所以一直拖着,心想等冬天过去再说,先适应适应国内的环境也好。这几年北京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出门总是惴惴的,生怕走错了地方。
何如初正好从超市回来,在小区门口碰到夏原,笑着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夏原故意神秘地一笑:“当然是爱情的风。”说着递给她玫瑰。她惊喜地收下来,满脸笑容,也故意说:“哎呀,夏原,你真是好人。”
夏原抬眉,“知道我好了吧,要不,亲一个?”说着伸过脸去。她“呸”了一声,“老没正经的!上来吧,好东西没有,茶还是有的。”带头往前走。
夏原摇头,叹气说:“不坐了,我这就得走了。”她回头,奇道:“你夏大公子还有什么忙的啊?人都来了,连上来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太不给人面子了。”她才不信。
夏原只得解释:“顺路来的。姓钟的那小子在医院病得半死不活的,我虽然不待见他,怎么着也得去走个过场。回头再来找你喝茶聊天啊。”说着打开车门就要走。
何如初怔怔地站在那儿,问:“他病了?很严重吗?”夏原耸耸肩,“听说病得不轻,连日高烧都烧成肺炎了,闹得人仰马翻的。不然,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看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她又问:“什么时候病的?”夏原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还对他这么关心?他又没病死!”嘴巴还是那么毒。
她骂:“去去去!一天到晚只会说风凉话,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夏原痞痞地说:“我要没同情心,你这会儿早是我的人了。其他人还敢染指?”意有所指。发动车子,慢慢倒退,开出去老远,从后视镜里见她还站在原地发呆。
夏原叹了口气,又开回来,甩头说:“真要担心,一起去吧。姓钟的那小子没病死,倒是艳福不浅啊!”何如初默默上车。他又贫嘴:“你看我,多富有同情心啊!你刚才还那样说我,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何如初满腔的心事在他插科打诨下,不由得消散了些,没好气地说:“开你的车吧,废话一箩筐,留着回家说去吧。”夏原一路还是东拉西扯的,语言诙谐幽默,搞得她又好气又好笑,连声骂他贫嘴。
两人到了医院,问清楚房间号码,敲门进去。钟越穿着病号服,一手抱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探出去拿水杯。听见动静,抬头见夏原进来,只皱了皱眉,待看见跟在后面的她,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知道打招呼。
夏原照例客套几句,问他病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出院之类的,神情吊儿郎当的。何如初远远站着,低着头也不看他,一句话都没说,跟隐形人似的。钟越一一回答,说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心里却又气又怒,她跟着夏原来看他是什么意思?当真要想来看他,就一个人来!不清不楚、藏头遮尾,到底要拿他怎么样才甘心!他变得焦躁起来,全失镇定,实在忍不住,转头看着她,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好”,只是语气明显带有嘲讽之意。
她回过神来,知道这样傻站着让人笑话,于是轻声说:“听说你病了,要不要紧?”这样轻柔的询问,使得他心里一紧,竟觉得承受不住。他为谁风露立中宵,她现在还会关心吗?他转头看向另外一边,淡淡地说:“好些了,多谢记挂。”脸上神情冰冷,眸中没有温度。
太过疏离客气的对话,令她惆怅而无措起来。为什么他们非要“你好”、“谢谢”地这样说话呢?转念一想,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唯有黯然点头,“那就好。给你带了些水果,放在这里。”实在无话可说,只得低头垂首站在那里。
夏原当然察觉到气氛的僵硬,忙接过话尾,转而跟钟越敷衍,“钟帅不是一向以身体强健、精力旺盛著称吗?怎么这次会病得这么重?”又开玩笑说,“难道竟是有失调养?”
钟越并不理会他的调侃,一本正经地说:“天气突变,一时不注意,着凉了而已。”夏原听他正色回答他的一番玩笑话,便觉得索然无味。这么一个道貌岸然、不苟言笑、不解风情、不懂幽默的人,怎么就有人念念不忘呢!他暗暗叹了口气,见她欲语还休的样儿,估计是有话想说,碍着自己在场又说不出来。正要找个借口避开,突然手机响,顺势站起来,点头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走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自我嘲讽,自己明明就是个小人,为什么还要假充君子以成人之美呢?自作孽,不可活。
夏原走了,室内空气立时变得沉默而僵硬,似乎冻结成了寒冰。何如初盯着自己手指,鼓足勇气说:“哦--我听夏原说,你病得很重,所以跟他一起顺路来看看你。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钟越冷哼一声,嘲讽道:“我病得重不重,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愣住了,不知道他对她为什么这么不客气。就算年轻时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作为旧时的老同学,她来探望病中的他,也没必要这么冷嘲热讽啊!她觉得委屈,看来她是来错了。
钟越见她无言以对,更加生气,一时失了理智,冷冷地说:“你来干吗?炫耀吗?是炫耀你跟韩张的亲密,还是想证明夏原对你的多情?哦,又或者是其他男人都会为你着迷……”
话还没说完,何如初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哽咽着说:“钟越,你太过分了!”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钟越见她哭了,心中的怜惜与不忍一闪而过,随即转开头,不再看她。他半是恼恨半是自责,心里狠狠地骂自己:“钟越,你真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可是他抑制不住,抑制不住满腔的嫉妒!为什么她可以和其他男人那么亲密?为什么在他伤心绝望之后又来招惹他?他觉得自己被她玩弄在手心里,有种怎么翻都翻不出来的悲哀。
他的自尊在她面前已经所剩无几。
夏原听见屋里传出声响,顿了顿,忙把手上的烟掐灭了,推门进来,故意大声叫嚷:“怎么了?怎么了?”待看见何如初红红的眼眶,知道她哭过,不用说,自然是钟越的错,他不屑地说,“让女人哭的男人根本不算是男人。”
若是平时,这类话钟越是根本不予理会的,可是今天,夏原彻底激怒了他。他扯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站起来,脸色铁青地指着夏原鼻子说:“从大学那会儿开始,我忍你很久了!我们俩的事,用得着你插手吗?你要是护花心切,相信有无数女人等着夏大公子软语抚慰呢!”
另外两人一时都怔住了。何如初捂着唇说不出话来,从没见过这么愤怒的他,说的话简直称得上是刻薄至极,他一向和气有礼的,别人再怎么议论、诽谤他都会充耳不闻、置之不理,可今天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何况……何况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啊?
夏原倒对他刮目相看了,竟然又拍手又点头,“姓钟的,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啊,我以前倒小看了你。”夏原这个人有时候极其自负,玩笑归玩笑,是不肯跟人认真动粗的,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既降低了自己身份,说不定还得负法律责任,多划不来。
何如初吓坏了,见钟越似乎要动手的样子,忙拉着夏原说:“我们回去吧。”夏原临走前还不忘嘲笑,眼睛盯着他手背,“你这样自虐,以为真的有人会心疼吗?”钟越激动地抬起手,突然,手背上插针的地方鲜血涌了出来,顺着手背滴在地毯上。
何如初自然也看见了,想上前帮忙又不敢上前,惴惴地看着他,生怕他又突然发怒,忙大声呼唤护士。护士来了,重新把针头插上,叮嘱他说别乱动,就走了。何如初只好站在门边,忐忑不安地说:“我们走了……你好好养病。”轻轻带上门,跟等着门外的夏原一起离开。她真是心有余悸,今天的钟越真是吓到她了。
钟越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去渐远,直至消失,走廊重归安静。烦躁地把针头又扯了,找了点儿棉花压住血管,出去办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