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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破镜其实不能重圆
房间还是以前的房间,连陈设都没变,可是家却不是以前家的味道,空气沉闷压抑,像一潭死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何如初掏钥匙开门。何爸爸拦住她,说:“上次听人说有小偷,于是你妈妈换了锁。”何妈妈听见敲门声,心想该是女儿回来了,迎出来见了何爸爸,冷笑着说:“今天怎么舍得回来?没被外面的狐狸精绊住脚?”
何如初一回家就见是这种火药场面,心里的那一点儿期待全化为泡沫,来不及褪去的笑意僵在脸上,好半天才叫了声“妈妈”,心里堵堵的,很难受。
何爸爸便对何妈妈说:“素菲,初初今天第一天回来,咱们能不能不吵?”妻子大概是所受刺激过大,神经变得歇斯底里的,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他早已疲倦不堪,只是顾着女儿的感受,从没提过离婚一事。
何妈妈见到久违的女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说:“你要是怕吵,就别做出这等丑事!”何爸爸厉声喝道:“素菲,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何如初将书包往地上重重一扔,转身上楼。何妈妈这才噤声,扬声说:“初初,妈妈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她答应一声,“我换件衣服就下来。”面对这种情况,她早已无力。
房间还是以前的房间,连陈设都没变,可是家却不是以前家的味道,空气沉闷压抑,像一潭死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高考完那些天,常常听见母亲躲在卧室低低哭泣的声音,整夜整夜不停。她的心揪成一团,恨死爸爸了,发誓再不理他。可是爸爸还是一样地疼她,那样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比妈妈还关心她。她怔怔的,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为什么不能回到小时候呢?一家人亲密地说说笑笑,她被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随意哭闹。可是她明白,如今的家就算父母还住在一起,也回不到重前了!以前上物理课,讲到原子分子时,高老头曾说过:分子间的距离太大了,排斥力就会远远大于吸引力。她难过地想,破镜其实是不能重圆的。
她换好衣服下楼,何爸爸已经走了。何妈妈刚才和何爸爸大吵大闹,这会儿见他走了,却独自倒在沙发上垂泪,神情凄凉。见到女儿,忙用手背擦去泪水,点头说:“菜在桌上,喜欢什么自己吃。”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妈妈哭泣的样子她已见得太多。盛了两碗饭出来,说:“妈妈,你也吃点儿。”何妈妈摇头,“你先吃,妈妈还不饿。”她夹了菜端到妈妈跟前。何妈妈不得不接在手里,红着眼睛说:“快吃吧,等会儿该凉了。”她点头,好半天才说:“妈妈,你身体不好,多吃点儿。”
何妈妈点头,移过来坐到桌前,给她盛汤,“你也多吃点儿,一个人在外面都瘦了。在北京,还习惯吗?”她往嘴里塞了几粒米饭,刚才明明饿得不行,此刻却食不下咽,“学校挺好的。”一大桌的菜,却味同嚼蜡。
默默喝了小半碗汤,她便说饱了,不敢提起爸爸。何妈妈让她去洗澡,早点儿睡。她站起来,半晌才说:“妈妈,我陪你说说话。”何妈妈怕女儿看见她伤心的样子,忙说:“不用。你坐车累了,回房歇着。我也要去睡了。”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后腰慢慢站起来,已显老态。
她眼角突然流下泪来。去年还有人开玩笑说妈妈跟自己是何家一对姐妹花,现在竟老得这样快!
她闷闷地躺在床上,不知道眼前阴霾的天气何年何月才能过去。一切都变了,过去的再也回不来。唯有默默忍受,等时间来终结一切。她傻傻地想,再过段时间总会好的,总会好的……
第二天何如初很早就起来了。家里冷冷清清、愁云惨雾的,她待不住,于是出来找林丹云。林丹云更漂亮了,头发长长了,下面松松地烫卷,披在肩头,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情。见到她,大吃一惊,“何如初,你什么时候剪了一个这样的发型?”
她说剪好久了,又问:“怎么,不好看吗?”林丹云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说:“也不是不好看,只不过现在都流行卷发,你这个发型还蛮……特别的。”意思其实是落伍。林丹云又建议说:“你脸小,烫卷一定好看。”她摇头,“算了,就这样吧。”她本不是一个赶新潮的人,怎样适合自己就怎样吧,懒得多做尝试。就像人,认定了一个,也就这个吧,不做多想。
两人邀着同往韩张家里来,因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方便玩闹,韩爸爸、韩妈妈出差还没回来。林丹云进门就嚷嚷:“好吃的快呈上来。”韩张没好气地说:“要吃不会自己拿?脸都吃圆了,胖死你!”林丹云以前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倒,现在已丰满不少,脸也圆润了些,更有韵味了。
林丹云骂:“嘴巴还是那么贱,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呢,活该你没人要!”韩张瞪她,“不干不净地说什么呢!”听声音竟有几分怒意。何如初诧异:“你们俩怎么回事?一见面就吵。”以前是她和韩张一见面就抬杠,现在倒反过来了。
两人互相“切”了一声,各自坐下。韩张端了瓜子、水果、饮料过来,“你们随意,我进去了。”何如初喊住他:“韩张,怎么我来了你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都没正眼瞧过我一眼。我哪得罪你了?”忽又想起来,拍手说,“对了,你还在为火车站的事生我气是不是?说了请你去‘明珠’,一定会兑现的!”
韩张翻了翻白眼,“谁没去‘明珠’吃过饭啊?说得我特稀罕似的。我家你没来过啊?门槛都踏烂了,还真拿自己当客人呢!”说罢,甩了甩手进书房了。
何如初吐了吐舌头,说:“韩张今天怎么了?说起话来跟机关枪有得比,啪啪啪的。”林丹云摇头,“鬼知道!难道他也内分泌失调?”两人对看一眼,捧腹大笑起来。
两人嗑瓜子聊天儿。林丹云突然问:“听说你跟钟越在一块儿了?”何如初有些害羞,低了头问:“你听谁说的?”林丹云笑,挤眉弄眼说:“说的人多了去了,你别管。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好半天,她才点了点头。
林丹云连声感叹:“没想到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啊!”又问,“他怎么追你的?以前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何如初红了脸,只搪塞说:“什么呀!”林丹云露出嫉妒的表情,叹气说:“我以前倒追他,他还不要呢,真是高傲!”掐着她脖子说,“快说,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不然,大刑伺候!”她很想知道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钟越怎么放下架子去追人的。
何如初倒在沙发上,连声讨饶:“林丹云,你再掐我要断气了!”林丹云加大手劲儿,口里说:“掐死你算了!不知道我嫉妒你啊?”她被林丹云说害臊了,干脆翻了翻白眼,一动不动地倒在沙发上,装晕过去。
林丹云扯她起来,“大过年的,装什么死啊?你晦不晦气!”何如初扑哧一声笑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坐起来,一手拿电视遥控器,一手拿苹果,转身不理她。林丹云哪会放过她啊,伸出十指要挠她痒痒,还没近身呢,她自己先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举起双手说:“好好好,我说我说--”
她捡起咬了一半的苹果,做了个鬼脸,“就那么在一起了呗!”林丹云不满,问:“那他有没有说‘做我女朋友’或是‘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何如初听得打了个哆嗦,“恶心死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钟越哪会说那样的话?他连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可是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林丹云不信,“那总要有人说吧?”盯着何如初看了半晌,问,“难不成是你追他?”何如初骂她胡说,“感觉对了就在一起呗!”林丹云“噢噢噢”地起哄,“感觉对了--真文艺!”何如初打她,“你就欠人捶!”两人又笑又闹,滚作一团。
林丹云拨了拨长发,压低声音问:“钟越有没有……哎呀,你知道啦,有没有做什么……大人做的事儿啊?”笑得不怀好意。何如初死命打她,笑骂:“林丹云,你疯了!越来越来劲儿了啊。”林丹云笑着摇头,说:“我不信钟越真是柳下惠,美人在怀,不为所动。”
何如初叫起来:“我们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我们很纯洁的好不好。”林丹云大笑:“纯洁?!哈哈哈--那我问你,你们纯洁到什么地步?”何如初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儿啊?”
林丹云凑过来问:“有没有玩过亲亲?”何如初羞红了脸,推她,“滚滚滚,大学怎么念的?满脑子杂念!”林丹云拍手哈哈大笑:“噢噢噢--你们还真是纯洁啊--”
何如初被她笑得气不过,脱口而出:“有什么好笑的!我还到过他家里呢。”林丹云吃一惊,“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去的?”何如初点头,掩嘴说:“我昨天从他家里回来。”林丹云睃了她一眼,连连点头,“何如初,看不出来啊,你连钟越家里都到过了!我小看你了。了不得了不得,丑媳妇都见公婆了--”
何如初怕韩张听见,又该拿她说笑了,连忙摆手,“你小声点儿,小声点儿……”林丹云哼道:“怕什么!做了还不敢说啊?”不过声音还是放低了。何如初低声说:“钟越很小就没有妈妈,很可怜的。”
林丹云听了说:“怪不得他比同龄人都沉稳呢。人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默默点头,说:“他房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架子书,就是一柜子奖杯奖状。小时候韩张不是老喜欢玩汽车模型那些东西吗,我问他有没有?他一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说除了念书,有时候就帮奶奶做点儿事。”当时她听钟越平平淡淡说起时,鼻头酸酸的。
林丹云听了也默然不语,好半晌说:“钟越是好样的,将来一定大有出息。”又笑着说,“你心疼个头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说到行拂乱其所为,掩嘴笑道,“你在他家,是跟他住一块儿还是……”
话还没说完,何如初站起来捂林丹云的嘴,“越说越离谱!看我怎么收拾你!”林丹云大叫:“救命救命啊,谋财害命了,滥杀无辜啊,草菅人命啦--”
正闹得不可开交,韩张推门出来,吼道:“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儿声?天花板都震下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说话气冲冲的,跟谁得罪了他一样。林丹云哼了声,“我们说我们的,碍你什么事了?你滚进去老老实实地待着。”
何如初站起来打圆场:“好好好,我们会注意的。韩张,你忙你的去吧。我们坐一会儿就走。”韩张懊恼说:“我没赶你们。”带上门出来。何如初见他穿鞋,忙问:“你哪儿去?”他闷闷地说:“我出去买点儿东西。你们聊吧。”出去带上门,头也不回走了。
两人也不管他,照旧天南海北地侃。林丹云看了看外面,说:“天快黑了,韩张怎么还没回来?咱们走吧,给他锁上门就行啦。”何如初赖在沙发上,懒懒地不肯起来,长长叹了口气,闷闷地说:“不想回家。”
林丹云当然知道为什么,问:“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她无力地说:“还能怎么样?见了面就吵,没见面就冷战。家里跟冰窟一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何妈妈心烦意乱、精神不济,早不大管她了。
林丹云拍了拍她肩,安慰说:“没事儿,会过去的。你爸妈大不了离婚,现在离婚的多了,没什么稀罕的。”何如初低着头不说话,当然不希望父母离婚。林丹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你爸爸在外面的……女朋友,你知道吗?”
她摇头。虽然没人当面说过,她也知道爸爸一定是在外面有女朋友了,所以妈妈才会气得一时想不开而自杀。林丹云神秘兮兮地说:“我见过。”
何如初猛地抬起头看她。她吓得叫起来:“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见过--上次我跟朋友去西餐厅吃饭,你知道,就是那种情侣去的餐厅,见到你爸爸跟人吃晚餐,气氛可浪漫了,有鲜花、蜡烛的。对面坐的是个女的,长长的头发,小小的瓜子脸,皮肤白白的,可漂亮了。”
何如初听得烦心,问:“后来呢?”她说:“什么后来啊!我生怕你爸爸看见我,拉着朋友立刻溜了。”何如初不说话。她叹气说:“本来我以为那女的是你爸爸养的****,后来听人家说,她是你爸爸的同事。听说你爸爸下海经商那会儿还没发达的时候就认识了,还说……”
韩张刚好回来站在门口,冷着脸打断她:“林丹云,你乱嚼什么舌根呢!你听谁瞎说的?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的事儿也当真!”林丹云也见她脸色不对劲儿,才反应过来,深悔刚才一时失言,忙附和着点头,“对对对,我听人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又说,“时间不早了,你去我家里吃饭吧,反正韩张也要来我家蹭饭。吃完了,我给你看我买的新衣服,还有给你带回来的呢,走走走--”
几人往林丹云家里去,何如初垂着头一路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