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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争锋相对的聚会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发生改变,而她,似乎仍然懵懵懂懂。
韩张顺手拉住何如初,何如初皱眉:“干吗?”他没好气地说:“你走路能不能小心点儿?到处是人,也敢横冲直撞。”她甩开他,不服气地说:“我哪有?你不拉着我碍手碍脚,我能撞到人?放手放手!”她又恢复了早前的刁蛮,韩张看了颇无奈。
并肩走了一会儿,何如初问:“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韩张吸了一口冷气,说:“今天何叔叔给我电话了……”她立即不做声,低头看地,韩张仔细观察她的脸色,继续说,“他说你一个人从没有在外面住过,很不放心,要我多多照顾你。”她还是没出声。
“何叔叔让我告诉你,何阿姨身体已经恢复了,你不用担心。又说,他很想你,想来看看你,问你愿不愿意。”他说得很慢。
她顿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动。风刮在脸上,像纸片划过,有点儿疼。阴云低垂,灯光远远照过去,无穷无尽地发散开来,显得天空辽阔高远。韩张轻声说:“何爸爸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真的很挂念你。”
她低眉垂首,看着脚下的青石方砖,半天才说:“我一个人很好。在外面懂得了很多东西,自己会洗衣服了,也会铺床整理东西,现在还能打扫房间,抹桌子拖地都可以……我觉得,人总是要一个人过的。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她还是无法原谅爸爸,不想见到他,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这样一段话,何如初说得平平淡淡,如同家常聊天。韩张听了,却感到有种说不出的疼惜。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可是,你不能一直这样……”到底她爸爸和她是血溶于水、骨肉相连的父女。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硬生生地说:“韩张,你不要管这件事。”韩张叹口气:“好吧,先不说这个。别站在路口吹风,回去吧。”她闷闷地跟在后面,无力感从头到脚蔓延至全身。
韩张想调节僵硬的气氛,说:“前面有家小小的咖啡馆,要不要进去喝一杯暖一暖?”她摇头:“喝了咖啡,待会儿又睡不着。”韩张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问:“你晚上经常睡不着?”她含糊地说还好,只是有时候睡得不好。
韩张看她这个样子,脱口而出:“不要担心,我来照顾你。”她根本没有多想,闷闷地说:“你不要因为他的几句话就觉得义不容辞,我自己过得挺好的。”他不肯再说出“爸爸”这个称呼。怕韩张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她岔开话题说:“我想问你的是,零班的同学聚会安排好了吗?定在什么时候?”
韩张问苦恼地说:“还没确定呢,一到周末,他们不是这个有事情,就是那个不行,一拖再拖,我都在怀疑这个聚会搞不搞得成!”她便说:“不如定个时间,来得了的就来,来不了的只能算了。”韩张点头:“看来只能这样了,要想人全,看来比较困难。”
她想了想,说:“元旦快到了,不是有三天假吗?第一天学校里基本都有活动,第三天估计交论文的交论文、赶作业的赶作业,不如就定在第二天,你看怎么样?”韩张点头说可以,问:“你不是说不参加的吗?怎么这么热心?”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说:“我又想去了。怎么,不让我去啊?我也是零班的人啊!”韩张忙拱手说:“哪儿能啊,八抬大轿抬都抬不来。”他盯着她瞧,问,“榆木疙瘩,怎么就开窍了?”
她骂:“你才榆木疙瘩!都是同学,避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迟早要见的啊!”韩张做出惊讶的表情,笑着说:“真是长进了,这话也说得出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她嘿嘿干笑几声,老老实实地说:“钟越说的。我觉得也是,同学聚会而已,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龙潭虎穴。”
韩张默然半晌,最后说:“你倒是很听他的话。”
到了宿舍楼下,何如初刚要刷卡进去,韩张忽然叫住她:“何如初--”她回头问什么事。他张口欲言,无奈心中堵着什么似的,一句都说不出来,最后说:“没什么。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她点头说好。
韩张看着大门徐徐关拢,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直至不见。风从耳旁吹过,他沿着路慢慢往回走。从小到大彼此太熟悉了,所以有些东西,反而不好说出口。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发生改变,而她,似乎仍然懵懵懂懂。他原来以为这样的感情原本可以一点点过渡,可是现在,他莫名地变得焦虑。
有太多的事情,不在意料之中。
何如初洗漱完正要睡觉时,接到钟越的电话。她问:“你是在教室忙呢还是回宿舍了?”钟越说在教学楼里给她打电话。她便说这么晚了,该休息了。他说还应付得过来,然后问:“路上没出事吧?”其实他想问的是韩张说什么了,却不想表现得这么八卦无聊,终于还是按捺住了。
她笑了:“能有什么事?”又告诉他,“刚刚我和韩张说定了,一月二号同学聚会,我也去。”她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钟越听了很高兴:“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没想到新年第一天傍晚竟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直下了****。第二天推窗一看,雪已停了,一轮红日慢腾腾升了上来,霞光满室,外面却是满地洁白,真是一片冰清玉洁的世界!雪压松柏,冰铺横塘,真是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在下雪天同学聚会,多有意思啊!想着想着,何如初连忙爬起来,穿了件雪白狐狸毛装饰的半长裘衣,想着外面肯定有积雪,又换上崭新的鹿皮小靴子,跑去找钟越、张炎岩他们几个。他们两人还没吃早饭呢,于是约了在食堂门口碰面。张炎岩见了她,笑着称赞:“何如初,你今天可真漂亮。”又故意打趣,“钟越,你说是不是?”钟越只是看着她笑,没说话。
她有点儿害羞,扯了扯衣服上的软毛,说:“都是姑姑买的。”姑姑送她来学校时,想着北方寒冷,一口气给她添了不少衣服、鞋子,只怕这几年都穿不完。几个人简单吃过早饭,因为冬天起得晚,时间已经不早了,就一起坐车去北大找韩张。
钟越去过一次北大,熟门熟路。到了那里,何如初到处张望,笑着说:“古色古香的,到处是遗留的建筑物,不像现代的大学,倒像是古时候的书院。”又对钟越说,“我们上临有一座上千年的书院,你游览过吗?”
张炎岩说:“浏览过。那里因为年代久远,墙壁都脱落了,十分破旧,加上没有人气,荒烟蔓草,其实没什么看头。若单是去爬山,风景还是不错的。”
她叹了口气,说:“我小时候去,山的石头上还有泉水汩汩流下来。那时候特意带瓶子去接,清甜清甜的,比什么饮料都好喝。现在没有了。”钟越听她这么说,十分感兴趣:“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她忙说好啊,有机会大家一起去。
韩张出来迎接,笑着说:“你们几个离得这么近,还来得这么晚,大家都到了,好意思吗?”何如初忙说:“是吗?我们坐车过来的,下雪了,路上堵。你这个东道主,准备怎么招待我们啊?”韩张神秘兮兮地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领着他们上了一座阁楼。这里楼道狭窄,灯光昏暗,看起来竟像是半个世纪前的建筑物。何如初说:“这是什么地方?教室不像教室,图书馆不像图书馆,阴森森的,半个人影都没有。你带我们上这儿干吗啊?别是安着什么坏心吧!我早饭都没吃饱,等着你请客呢。”
韩张笑:“没人才好,由得我们尽情地闹。别催,别催,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总行了吧!”他推开一扇厚厚的木门,说,“进来吧,你们看看我的点子好不好?”
何如初探头,原来是一间空荡荡的教室,桌椅、讲台等一概没有,只在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长桌,下面放了个两个小煤气罐,桌上有两只鸳鸯锅,嗞嗞冒着白烟,桌底下有几个大的白色塑料箱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她笑:“原来是想吃火锅。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弄得这么麻烦?”
韩张招手说:“你过来就明白了。”几人往外看去,连声赞叹。原来窗外就是著名的未名湖,湖水结了厚厚一层冰,凸出的石头满是白霜,原处的一片雪松堆满了白雪,别有一番冬日风情。偶尔几个学生踩着满地积雪路过,更添情致。雪后初晴,眼底一片琉璃世界,半个北大尽收眼底。
韩张得意扬扬地说:“这栋楼以前是食堂,因为翻修,也没人来,不知什么原因停工了,我想着这个位置得天独厚、风景绝佳,所以打算我们一起做火锅吃。大家动手,又便宜又有意思,你看--”他指着地下的东西说,“这是一大箱子蔬菜,有青菜、萝卜、冬瓜、土豆、粉条之类的,都是整理好的;这是一箱切好的肉,有羊肉、牛肉、猪肉;这边是两大箱啤酒,大家尽管喝;这边是杯盘碗盏以及一些作料。这些东西,都是丁旭、胡磊帮忙一起准备的,忙活了好几天呢。”
聚会的同学几乎都到了,见到何如初他们,都过来打招呼:“何如初,几天不见,模样大变,都快认不出来了,哪儿逍遥去了?”绝口不提她缺考的事。何如初也笑嘻嘻地回答:“国外逍遥去了。”大家笑:“怪不得,崇洋媚外,反了反了,拖出去--”做了个“斩”的手势。一伙人都笑起来。
胡磊笑着说:“这个地方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呢。本来想大冬天光秃秃的,景致有些单调,哪想得到说下雪就下雪。你看,旧友重逢,围炉笑谈,一边赏雪一边喝酒,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何如初拍手笑:“这个主意确实好,没想到咱们也风雅起来了。”胡磊更加得意了,说:“到了北大,能不风雅吗?吃喝说笑之外,咱们也整点儿风花雪月、诗情画意什么的!”她打趣他:“胡磊,你不去中文系简直是一大遗憾!”他毫不羞愧地点头:“那是,那是。何如初,自从你去了零班,我们俩可是好久没见了,今天咱俩可得多喝几杯。”她笑而不答。
说话间已闻到香味,几个忙过去大吃起来。韩张招呼:“想吃什么自己放。碟子里面是调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男生起哄喝酒,气氛热闹起来。有人笑着说:“光喝酒没意思,不如划拳。赢的人可以要求输了的做一件事,当然输了的人不愿意,喝酒也可以。”男生都叫好,几个女生表示不参与,看着他们闹。
见韩张和胡磊开始划拳,张炎岩和钟越也开始划。乱嚷一通后,胡磊和钟越输了。胡磊站起来,笑嘻嘻地唱了一段京剧,居然字正腔圆,有鼻子有眼,还走了几步台步。大家哄然叫好,都说:“胡磊,你居然还有这一手,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说高考完不是无聊嘛,才学的,其实也就是凑凑热闹。
轮到钟越。张炎岩笑:“钟越什么都优秀,吃喝玩乐却不在行。我今天要他对在场的某位唱一首情歌,可别让大家失望啊。”钟越本来是想罚一杯了事,听得张炎岩似有弦外之音,正好何如初拿眼看他,当下便微笑不语。大家都起哄,说不能喝酒,一定要唱歌。又有人提议:“要是情歌对唱就更好了。”张炎岩打趣:“那就叫何如初啊,把她拉出来吧。”
大家来了劲儿,拍手起哄:“钟越,何如初,来一个!来一个!”何如初被闹红了脸,说自己不会唱。大家当然不答应,依然起哄说:“哪有不会唱的!快站出来,快唱快唱,别扫兴!”硬是推她起来。
钟越站是站出来了,只是笑,不肯唱。有人敲桌子敲碗喊:“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张炎岩也笑:“钟越,你再不唱,可就是娘们儿了啊!”钟越没法,看着站在对面的何如初笑,运了运气,开始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刚开了个头,大家都拍手大笑:“唱得好!唱得好!”大肆起哄。钟越笑着停下,说后面不会了。大家还在闹,他便仰脖喝了杯酒。
又一轮划拳。韩张点名说:“钟越,咱俩玩一手。”不由分说,走到钟越面前,嘴里吆喝着,手上动作又快又狠。钟越根本来不及说话,惨败。韩张挑眉笑:“该怎么惩罚咱们的钟大才子呢?”想了想,他指着桌上一瓶醋说,“醋和酒你选哪样?”钟越起身,看着他的眼睛,两人面对面站着,颇有点儿针锋相对的味道。钟越拿过一杯酒,仰头要喝时,韩张拦住了,笑着说:“一杯哪行?要喝就喝一瓶,一滴都不许剩!”说着亲手开了一瓶酒,眼中有挑衅之色。
众人都看着他们,说笑声渐渐小了。钟越笑:“愿赌服输。”接过酒瓶,仰头一气喝下,完了还倒过酒瓶示意。大家拍手叫好,气氛顿时热烈。韩张点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好!不愧是钟越,愿赌服输。”偏偏何如初插进来问:“钟越,这样喝,你还好吧?”他摇头说没事,其实很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韩张听了转头,看着何如初,顺势拉过她的手说:“这里灌风,你过来跟我坐一块儿。”硬是把她从钟越身边带走。众人因为他跟何如初自小就这样打打闹闹、拉拉扯扯惯了的,再亲密的动作也见过,都没有说什么,各闹各的。唯独钟越变了神色。
何如初嘴里嘟嘟嚷嚷:“坐得好好的,干吗换啊?我不要!”说着要走。韩张呵斥她:“又不是小孩子,闹什么脾气?快坐下!”她有点儿惊讶,不知他怎么了,像是不高兴了,可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只好挨着韩张乖乖坐好。
韩张夹菜给她,说:“多吃点儿热的,出去就不会冷了。”她叫起来:“我不吃粉条,滑溜溜的,怪恶心的。”韩张瞪了她一眼,“知道,这是我夹给自己的。”何如初又叫:“我要吃肉。”火锅离她位置有点儿远,她够不着。钟越听了,便说:“你把碗给我。”
何如初依言给他,韩张却从半途接在手里,对钟越笑着说:“你不知道,她不吃肥肉,得挑着夹。”钟越看了一眼他俩,默默地缩回手。过了会儿,何如初又说:“韩张,你给我倒点儿辣椒。”韩张嘴上说她麻烦,让人从那头递辣椒过来却并不嫌麻烦,还问:“还要什么?一起说了。”她摇头说不要了。钟越看在眼里,听在心上,低头灌了一大口酒,味道似乎有点儿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