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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鸣和波布顺着楼梯悄然接近地面展厅时,外面的战斗打响了。
乒乒乓乓的枪弹声不绝于耳,墙体偶尔还会剧烈地震动,想是连中型磁炮都招呼上了。
战斗的发生地是窨井出口附近的所谓三点钟方向接应点。在吴鸣的预期中,那里的战斗不该发生得如此激烈,因为如果要仅是监听的军方分析出了霍莉的逃脱路线,将很容易设下口袋阵,把她生擒活捉,最不济也就毫不容情地放那么几枪,问题就将顺利解决。
而眼下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烈獒没能听懂暗语!
烈獒大概认定吴鸣和波布将于三点钟接应点突围,故此把手中的所有人马都调了过去,与军方展开猛烈交火。
那是个相当不明智的举动,因为他们的进攻对军方已称上秘密,不管烈獒等人下手怎样快速,军方都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兵力调动,设想中的突袭已经不复存在,完全是一场真正实力的比拼。
烈獒手中那21人毫无疑问都是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同时他们装备的也都是现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单兵武器,这样一支队伍的战斗力当然不容小视,可他们这回碰上的对手却是正规的军队,不管军队的长官怎样号称碌碌无为,可那些战士毕竟不都是吃干饭的,尤其他们在人数上还占有十足的优势,如果战斗拖得时间够长,调来几千人也不在话下。
听烈獒的口气,他似乎已经铁了心要把吴鸣和波布两人救出去,那也就是说,这二十来人的小分队已经揽祸上身,决意要向联盟军西战区第35机动师全体士兵发起挑战。
那结果是明摆着的,多说再过十分钟,何塞少将就将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杯,睁开朦胧的醉眼,发下全歼敌人的死命令。紧接着,或许是无人机和武装直升机的空中支援,或许是无人驾驶装甲车和车上的热追踪飞弹,或许是外骨骼机甲特攻队……在这样的情况下,军方的制胜的手段层出不穷,别看他们刚刚在同僵尸的战斗中尝到一场败仗,那只是因为他们在打击死人的经验要落后于镇压活人好几千年。
这是自寻死路的挑战,武装暴徒们的死亡时间,完全视何塞的心情而定。
波布的圆脸都已经胀成了深紫色。他显然清楚敬爱的部长正在自寻死路,可就眼下而言,他只有干着急的份,却无法贡献丝毫力量。通讯信号已然被军方掐断,波布在这边哪怕喊破了喉咙,也无法提醒烈獒他们正在犯着多么严重的错误。波布现在异常懊恼,他认为吴鸣的那番喊话太过含糊了,如果换成他来处理,肯定会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管他什么暗语?话都挑明了,至少大家死也死个明白。
不过波布仍然清楚,虽然部长那边身陷险境,可他们还有得救,正像吴鸣所提示的那样,只要他们两人以最短的时间脱身出去,到了外面,就有机会以卫星信号进行喊话,提示那队亡命之徒们尽快撤离,说不定还有几个兄弟能保住脑袋。
在漆黑的墙壁上摸索着找到打开暗门的机关,吴鸣与波布快速杀回到展厅,不出意料,这里一切如常,除了几架红外监视仪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连个人影也未曾看到。
看到这番景象,吴鸣暗自松了口气,烈獒对暗语的误解虽然令人遗憾,可至少他们那边的进攻还是起到了效果,吸引住了王宫守卫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门外的几个暗哨都已经站了出来,正在紧张地向后院打望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匆忙赶向那个方向,从领队士官的手势来判断,他们对打赢这场防卫战充满了信心。
这时的吴鸣终于看清了,那些原本被认为是阿拜手下的另一队人马,他们固然着装与士兵大不相同,可在脖子却都吊着只有士兵才会佩带的身份铭牌。他们的身份其实都是士兵,换成私人队伍的打扮可能只是出于特殊任务的需要。
霍莉果然害人不浅!
她安排雅吉在正门那边闹了一场,除了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力,也令吴鸣自己心神不定,这才错过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细节,否则的话,这场骗局肯定很早就被拆穿,这次闹剧般的潜入更不可能发生。
吴鸣正在那里后悔不迭,波布已经忍不下去了,眼见着最后一队外骨骼机甲战士轰轰隆隆地冲向了后院,这壮汉一勾手指打开了磁炮的电源。
“我会向左边那两个目标轰出一炮,然后我们就一起向右侧冲,不要回头,用你最快的速度!连围墙都不要去躲,我肯定会在你撞上去之前,替你轰出个大洞!”
在战情分析上,波布的确有些天分,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整个防区的薄弱之处,撤离路线的设定更是准确而高效,由不得吴鸣不表示佩服。
“三,二……”波布开始倒数了,方型炮筒的电光越来越亮,只等最后一个数字出口,这一炮就要将那两个暗哨轰上天。
然而就在这时,吴鸣突然发现了异常――
前院防区内的士兵们布防格局虽然稍显凌乱,而且他们的目光也都为火光冲天的后院吸引,可他们的站位面向却是统一的,均朝向了吴鸣目前所处的这间展示大厅!
这绝非是偶然现象,而是他们已经提前知晓了这所谓十一点突围方向的确切位置,而且也得到了相关的通知,此刻正伪装出懵然无知的假象,只等着狡猾的狐狸探出脑袋,就要收起天罗地网,将闯入深宫大院的蟊贼绳之以法。
“停手,波布!”
吴鸣一下了惊觉了,再也顾不得藏形噤声,大喊了一声,向着波布猛地扑了过去。
“嘭!”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磁枪光束从外围的一个黑暗角落射了过来。
波布中弹!
铝弹穿过前门玻璃,准确命中磁炮握把,除了令磁炮从中部碎裂为数截,还顺带捎走了波布的食指。
“啊……混蛋!”波布被震出了一个跟头,抱着满是鲜血的右手手掌扑倒在地,痛苦地打起了滚。
吴鸣第一下扑了个空,连忙就势滚开。
就在他原本所在之处,又一颗铝弹在地面凿出了一个弹坑。
是狙击手!
这人应该身处于二百米之外,大约就在围墙顶端,这样的距离下,吴鸣根本无法感知到他的准确位置。
吴鸣找准机会将波布拖到了窗口的阴影下,又飞快地向外面打量了一眼。院内所有守卫人员均已进入了战斗状态,刚刚跑过去的那一队机甲士兵也在进行战术迂回,估计再有半分钟的样子,就将完成对整间展示大厅的合围,到了那时,就算吴鸣和波布可以变身成两只苍蝇,恐怕也难逃被围捕的噩运。
“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是贾德森中校正在讲话。”喊话声响了起来,发声者应该就是刚刚的那位狙击手,“不管你们是谁,你们已经触犯了联盟法律,限你们在两分钟内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走出大厅!”
尽管波布已经疼得快要咬碎满口的牙齿,可那强悍的家伙此刻仍不肯放弃抵抗,左手操起磁枪向外面放了两枪,嘴里还在大声叫嚣:“有种就过来试试老子的枪法,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然而波布那两枪只能换来一阵集火射击,根本无法消灭敌方有生力量。
在密集的枪弹攻击下,展厅的玻璃碎了一地,展柜中的许多王室珍宝也被打成了残次品,看来士兵们早就清楚这里摆放的都是赝品。
“放弃抵抗是你们惟一的生路。”贾德森中校保持着他的耐心,“苏萨埃塔少将是个宽容的好心人,我保证在受审过程中,你们将不会受到任何过激的对待。”
那似乎是个相当优厚的条件,可在眼下,不单吃了个暗亏的波布无法接受,吴鸣也不行。他不可以被军方捉住,也没时间接受什么审问,因为肩头还有着无比重要的任务正等着他去完成。
按时找到约柜这事想都不必去想了,可与古川的约定还在生效,多说再过10个小时,那怪异的飞行器就将引来强悍的基亚塔星猎杀者,如果吴鸣在此刻成了阶下囚,不要说再去帮忙对付那异星凶魔,恐怕连逃生的机会都再无法觅得,最终的下场将和整个城市一样,在一场灭顶之灾中化为灰烬。
可眼下的局面好像无可逆转了。
机甲部队已经完成了合围,此刻正一步步逼向展厅入口。尽管以历史的眼光来看,眼下的那些外骨骼装甲防护能力还相对有限,更主要的作用在于提升单兵的负重能力和持续行动能力,但那也使得这些士兵们可以手擎半吨多重的战术盾牌,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墙。以吴鸣和波布手中现有的两把磁枪,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集体推进。
大约只剩下举手投降这么一条路可走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