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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数次把话题转交过来,对吴鸣起到了很好的提示作用。他想起来了,那古怪的腔调,那奇异的语气,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我也不认为那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吴鸣笑着作答,“但你那边有什么更好的方案么,古川先生?”
桌面的影像上下移动了起来,镜头后面那位似乎正在默契地含笑点头。
雅吉一下子愣住了:“怎么……那家伙……”
吴鸣摆了摆手,示意雅吉安静下来,同时在眼神中表达出自己的信心。这件事的确已经出现转机了,如果古川当真打算介入的话,这笔钱花得还算值当。
影像慢慢稳当了下来,但古川的答话却并没有顺利响起,好像他还在思考着什么。吴鸣不着急,因为对方这样的反应正说明了他的慎重,不管他的真正身份是否是所谓的杀手,至少拿人钱财**的职业道德底线还被他牢守着。
“你们大概可以出来了呢。”
古川突然开了腔,语调中仍然未曾带出半分个人感情,但吴鸣却从中听出了一些轻松的意味,“我们见见面,到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聊上几句好吧?”
“他开玩笑吗?”雅吉一把摁住了视讯器,惊讶地向着吴鸣瞪圆了眼睛,压低了声音抱怨说,“你觉得小波布会放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那家伙没准就势就撕破了脸,举起那大爆竹就给我们来一炮。”
吴鸣笑嘻嘻地耸了耸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的接单人就这么安排的,如果我们被一炮轰碎了,我想他肯定会赔不少钱过来,我们保证会有个体面的葬礼。”
说着,吴鸣已经站起了身,揽住雅吉的肩膀就向外走。火鸡头这会儿倒动摇了,双手牢牢地把住桌角,死赖着不肯挪步:“我们再考虑考虑,这事儿太他|妈不靠谱了……”
吴鸣却不容分说,生生把雅吉拖了起来,还顺手操起视讯器放进了衣兜:“还考虑什么?他既然已经收了我们的钱,我们的生死他就必须负责到底。我可没你那么大方,五千万说扔就扔了出去,怎么也得让他出点力才行。”
一提到那笔巨款,雅吉也回过味了。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和那四个家伙死拼,想来有吴鸣这个大红人在旁边掩护,真打起来那几位多少也会束手束脚,再加上外面还有个疑似杀人犯在那里接应,没准还真能杀出一条血路。
“好吧,好吧!你先别拉我,容我喘一口气……”雅吉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脚步,四下里瞅了几眼,狠一咬牙冲向了行李架,在旅行包里翻了两翻,慌手慌脚地从中抽出了M1216霰弹枪,咔嚓一声枪弹上膛,“我们下去!呃……你走前面。”
在雅吉这番威武气势的鼓舞下,吴鸣哭笑不得地推开了房门,像个被绑架的人质那样在挡在雅吉身前,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烈獒等四人全在中厅里坐着,但看上去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下来取啤酒的波布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抱着冰柜那半开的柜门打起了瞌睡。
“我、我要走了!”雅吉刚下楼梯就嚷了一嗓子,还虚张声势地扬了一下手里的家伙,“你们谁也别想……”说到这里,他终于发现情况有变,为免惊扰了几位的好梦,连忙把后面的几个字吞回到肚子里。
“嘘……”
他又惊又喜地在吴鸣面前竖起了食指,“你可千万别弄出声,我们就这样偷溜出去就行了……”
吴鸣瞥了雅吉一眼,自顾自地走向了大门:“你没发现么,这里从始自终都只有你一个人在瞎嚷嚷。”
推开大门,古川出现在了面前。
时间过去已经快要三个月了,他还是那副模样,一身白西装,一丝不苟的中分头,茶色墨镜,还有那客客气气的鞠躬致意。
“真没想到呢,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吴先生。”
吴鸣这边同样点头回礼,可雅吉却没那么好的耐性。“别在这乱客气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一下子就蹿到了古川身旁,眼神四面乱飞,生怕附近还设下了别的什么埋伏,嘴里还在念叨着,“而且我得提醒你一声,这笔交易的委托人是我,你首先也应该向我鞠躬。”
古川好脾气地微微一笑:“好的,雅吉先生,我正要感谢您这么照顾我们的生意呢。一亿元,您不觉得这是个公平合理的价格么?”
雅吉气得像是要爆炸了:“那笔账我们然后再算,现在一切还没完呢,正像我说的那样,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古川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侧过了身子:“请跟我来吧,路途有些远呢,而我们这里经费又实在紧张,所以只能委屈我们尊贵的委托人步行了呢,你们看好么?”
“步行?经费紧张?”雅吉攥紧了霰弹枪,看那架势似乎马上就要轮上一枪托,让古川换个头型瞧瞧,“你们是不是一群吸血鬼变的?坑了我五千万,连个像样的交通工具也不说派过来一辆,竟然还弄来个瞎子给我们带路!这是个玩笑吗?谁能告诉我一声,这是个玩笑吗?我他|妈要投诉,我是个消费者,我的权益应该得到保护!”
古川抱歉地向雅吉又鞠了一躬:“请您谅解我们的处境,也请您相信我们的能力才好,步行才是最佳的办法呢,到时你们自然会对此表示认同的。”
雅吉僵着脸扭头望向了吴鸣。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了,那五千万我根本就白花了。”雅吉边说边举枪瞄了瞄古川的太阳穴,“我可以崩碎他的脑袋么?这家伙真是讨厌透顶,与其跟他走,我宁愿借着那几位打瞌睡的机会,一狠心把他们都给干掉。”
吴鸣怂恿般地坏笑着:“你来拿主意好了。但我得提醒你一声,别把动静搞得太大,如果惊动了别的什么人,你可再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救我们的命了。”
抱怨归抱怨,当下的形势雅吉也心知肚明,若不趁着那四位老兄昏睡的良机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给他们清醒过来,恐怕马上就是一场火并,到了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好,用腿走就用腿走。”雅吉冲着古川努了一下尖鼻子,只差一点就挑到了那茶色镜片,“但我可警告你,千万别被我发现你们在耍什么花招,否则别提什么剩下那五千万,之前那笔订金我也一并要收回来!”
古川微笑不语,只是略欠着身子,小臂侧向平举指示着道路。
吴鸣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雅吉却涨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跑回到门前,看看几位并无苏醒的迹象,连忙把大门轻轻掩上,这才以小碎步跟了上来。
“你说,事儿怎么会这么凑巧?”到了吴鸣身边,雅吉又犯起了嘀咕,“怎么这家伙一来,那几个人就都睡了过去?会不会这家伙会使什么巫术?我可是听说过,东方那边历来多产怪物,有的会弄什么鬼画符,有的会弄一身鸡血狗血跳舞,还有的专门吃孩子的小心脏,他们说那样就能获得什么神力……这家伙是个黄种人,我看他真有股子邪乎劲儿。”
吴鸣斜了雅吉一眼:“你忘了,我也是黄种人,我也是从东方那边过来的。”
“哦对啊,但是……”雅吉一下子省悟了过来,脸上立刻带出了尴尬的讪笑,“但是你是不同的,你不信那些迷信的东西,因为你是书呆子科学家嘛。”
“为什么你的赞扬总让人听着觉得哪不对劲儿?”
吴鸣已经懒得再理会那个蠢东西了,他现在只希望雅吉能把嘴巴闭上一会儿,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样他才好和古川好好聊上一聊。
这次委托事件看上去像是一次巧合,但吴鸣相信这里面绝对大有玄机――古川应该早就盯上了自己,说不定他也早就从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些特殊之处,而这回施展神技卖自己一个面子,必然会借机提出一些要求。
回想起码头赌场的那次会面,古川好像一直在调查猎尸俱乐部背后的组织。吴鸣本以为他是官方的人,再不就属于那更加邪恶的黑暗势力,可现在看起来,那两种猜测可能都落空了。但不管怎样,这一回的刻意接触,说明他们极可能对约柜也很感兴趣,说不定正想借助此机会,谈一笔更大的卖买!
想到这里,吴鸣扭头望向了古川,而那位盲人恰好也“望”了回来,嘴角还挂着谦卑的微笑。
“麻烦你告诉我一声,我们到路口了么?”古川停下了脚步,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别墅区外的一个丁字路口。
继续直行,将通往灯火辉煌的闹市,转弯,则通往晦暗不明的未知之地。
“到路口了。”
吴鸣的表情凝重了起来,“那么,我们该改换方向了?”
古川仍然淡淡地笑着:“原谅我必须纠正你,那称不上是改换方向呢,因为我们原本设定的方向就是这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