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芳心中已经有了另一番计较,但是因为还有没实地的去看过,为了稳妥起见,她还不打算说出口来。
因而,听了爹的话之后,云芳从善如流的说道,“爹,你说的对,咱们家里就是有收十五头猪的能力,也就只能压的起这样的本钱,腌制的猪肉能放上好多年,而且经过的时候越长越好吃,不像咱们之前腌的萝卜条,经过一个夏天就容易变味了。”
稍微停了一停,云芳又补充着解释道,“我说出赊猪的话,也不过是怕爹推托不掉那些想卖猪的人家,白白的得罪了人罢了。”
“我知道了,要是想卖的人多,那些人又执意要卖,爹就跟他们说赊账,要是他们信不着咱们,也不是咱们推托他,得罪他了。”爹满意的点了点头,连声说,“这个办法好,爹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出去说去。”
说着话,爹端起了烧酒,转身出去了。
“爹,要是有些人实在等钱用,……”云芳看着兴头头的转出去的爹,话说了一半,就自己收了回去,爹不是孝子,自己也不用操这个心了,爹从小就在这里生活,自然懂得衡量人情世故的,不一定比她这个外来的异时空的现代人差呢。
云芳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要动用这么大的本钱,爹竟然这么快的应了,就凭着她的这一番话,从来没有见过腌火腿的爹,就这么轻易的信了她,信了她能腌制出火腿来,信了她一定能够卖出去,信了她……
云芳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些沸腾了起来。
……
“蓝,蓝二哥,你,你们家真的肯花八十个大子收大家家里的肥猪?”
“就是啊?蓝二哥这话可当真?外面的行市可是又降了啊,七十个大子都没人要了。”
“今年真是邪门了,原来一头猪还能卖七十八个大子呢,后来是七十六,七十五,七十三,七十一,……,现在啊,连七十个大子都换不到了。”
“邪门,邪门,真邪门,还想着到年根底下着价钱能涨涨呢,没想到一路下滑的这么厉害,看这架势啊,还会下滑啊。”
“要是再滑下去啊,这猪吃了粮食钱都换不回来了,别说当初买猪崽的钱了,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可不是嘛,过了年开了春可不能再买猪崽了,越喂越亏啊,……”
“还说过年的事呢,现在家里的大猪还发愁不知道怎么办呢,继续喂九继续亏,现在杀了也是亏,哎,……”
“愁啊,……”
……
……
原本热热闹闹的筵席上一提起这个大肥猪的话茬来,却一个个的都唉声叹气了起来。山村里闭塞清苦,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进钱的,也就是指望着喂养了一年的猪能换点大子买盐打醋的过日子呢。
可是,这猪的价钱一路下滑,人人都揪心的不得了,这不是要断了大家一年的活路么?尤其是那些手里一个大子也没存住的人家,更是一家人都愁断了肠子了。那些稍有积蓄的人家一想到要动用家里不多的积蓄,也是高兴不起来了。
一时间,蓝家的院子里一片愁云惨淡。
沉默之中,不知道谁心灵福至,大声的喊了一嗓子,“大家愁啥啊,蓝二哥这不是八十文一头猪的要收吗?大家还愁啥啊?”
“对,对,对啊,咱们把猪卖给蓝二哥不就可以了么?”
……
顿时,沉默的人群又重新沸腾了起来,没有了方才的唉声叹气,一片喜气洋洋了起来。
看着热情高涨的乡亲们,爹心中暗赞云芳那丫头聪明,连赊账的主意都提前想到了。要不是提前想到了这个主意,自己面对着这么多急着卖猪的人,真还不好说买谁家的,不好谁家的呢。
爹还在感慨呢,他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的人上来了,嘴里纷纷大声的喊着:
“蓝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收猪啊?”
“对啊,咱们都吃饱了,现在就回家赶猪去?”
“对,……”
……
……
一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语,爹面对着热情的大家,也站起了身来,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大声的说道,“乡亲们,大家听我说,听我说!咱们都是一处住着的,我们家的底子怎么样,大家也都清楚,就算是我们今天卖萝卜条赚了点,但也就够买十几头大肥猪的,多了我们也买不起啊。”
爹的话音一落,暖棚里的众人皆是一愣。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住着的,蓝庆生两口起虽说节俭,但是一年到头的进项也确实不多,就靠蓝庆生出外给人家盘炕添补些,但是到底也存不小多少,这几年他家有两个孩子不顺当,花钱的地方不少,他们家家底子确实不厚。
要说他们家的进项,也就是他们今天卖萝卜干进了些钱,还有就是听周嫂子影影绰绰的说起来的,她们家五柳的表亲花大价钱从蓝家买走的那缸东西了。认真算下来,蓝家要是按照八十文一头肥猪的价钱来买,最多也就是二十头猪的家底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嚷嚷着的人们顿时就是气一短,议论声也就低下去了不少,若是不仔细听,听上去就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了。
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候,有些聪明的就开始动了,慢慢的挤到了蓝庆生的身边,故意放低了声音说,“蓝二哥,我们家今年就养了两头大猪,都是精心伺弄的,又肥又壮,你们买了来,肯定不亏的。”
有人开了口,立即就有人学样,一个个的都往前拥挤着,纷纷说着自己家的猪如何如何的好,都是怎么精心伺弄的,蓝家买了自己的猪将会是如何如何的合算。
有些人实在挤不进来了,隔着人墙就大声的喊上了:
“蓝二叔,我家的猪七十五文钱就卖,你们就买了我家的那两头吧。”
“我家的也是七十五文就买!”
“二侄子啊,我家的七十文就卖!”
“对,对,我家的猪也是七十文,……”
……
……
眼看着局势再一次失去了控制,蓝庆生只得再次大声的喊了起来,“大家先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请听我说说一句!”
蓝庆生这一嗓子喊出来,吵吵着的人们怔了怔,一个个的都闭了嘴,紧张的看着他,等着他要说出来的话,因为在这个肥猪几乎没人要的时刻,蓝庆生就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大肥猪能否换了大子来的关键,是关系到一年中大半的生计来源的。
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人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怀着希冀和渴望,让人不忍拒绝,蓝庆生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芳儿那个小丫头的先见之明。
轻轻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爹对着大家认真的问道,“大家伙能相信的着我蓝庆生不?”
蓝庆生此言一出,焦急等待着的人们一时面面相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顶了,他们明明是在说卖猪的事情,一手交猪,一手拿钱的,这还有什么信的着,信不着的?蓝庆生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蓝庆生的目光扫过狐疑的众人,他在等着大家的回答,因为在这样的山村里赊欠的事完全是凭着双方彼此的信任,不会有文书等一系列的手续的。
蓝庆生没有继续说话,大家伙也在细细的咂摸着,终于有聪明的试探的问了出来,“蓝二哥,你的意思是你们买猪不支付现钱,准备赊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