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马威

提前吃过了午饭，春花就被叶儿领着去往桓威院。

“春花，大奶奶有几句话让我叮嘱你。”刚走出一小段，叶儿就对春花道，“凡事要记得，忍字头上一把刀。”

响鼓不用重锤，这一句话就足够了，春花郑重的点头。

“还有，春花，不管在芳菲院，大奶奶怎么对你好，你要知道，一旦你出了这芳菲院，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叶儿补充道，这是她想对春花说的，“像上次在所有人面前那种大胆出格的行为就不要有了，记住，四奶奶不是大奶奶，你春花只是一个丫头。”

虽然此话听着很不入耳，让春花心里很堵，可是，叶儿说的是事实，春花继续郑重点头。

“只有十天。”叶儿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赶路，这是春花第三次去桓威院，这一次的感觉最糟糕，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赵紫灵宰割。

桓威院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二门的侧院是李妈训练丫头的地方，叶儿顺利的完成了春花交接仪式，而出乎意料的，四奶奶并没有出现来刁难春花，所以春花得以平安的站在丫头们的最后，听着李妈的训话。

“……现在已经把怎么给主子们布菜给你们说了一遍……”春花打量着在站的十个丫头，耳边不时传来李妈严厉略有些粗的声音，“一会就是四奶奶用午膳的时间，四奶奶愿意看看你们学得如何，所以由你们去尝试给四奶奶布菜。”

最后一句话清晰的钻入了春花的耳中，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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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赵紫灵带着一脸春风般的笑意，端坐在席上。

春花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偌大的桌上就坐赵紫灵一个人，显得怪冷清的，一个人寂寞很了，肯定或多或少心里有点扭曲。春花不禁怀恋起以前上班的时候，跟着同事在食堂吃饭笑闹的情景。

“四奶奶，可以开始了么？”李妈见加上春花在内的十一个丫头都站好了，便请示。

“嗯。”赵紫灵应道，然后眼神看向站在最末最不显眼处的春花道，“就让她来给我布菜吧。”

果然，春花叹口气，虽然她在陶菲菲身边伺候了一段时日，可是伺候陶菲菲用膳这事儿还真没干过，好在春花也不是白痴，知道会被赵紫灵为难，所以也是有备而来的。

今天上午，春花就问了一上午杏儿关于她入府时候所学的东西，大致了解了一下，并挑了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做了详细了解，这个布菜，刚好是春花记下了的。

不等赵紫灵再说什么，春花自觉的踩着丫头该有的姿态，走到了赵紫灵旁边，拿起桌上的公筷，先布了两个素菜和一个荤菜在赵紫灵碗中，便垂头站在一边，动作姿势和轻重缓急都做得不错。

李妈在一边点着头说：“这个丫头学得还挺快，四奶奶还满意吧。”

李妈毕竟是太太身边的人，既然李妈都承认了刚才春花做的很规范正确，赵紫灵也不好鸡蛋里面挑骨头，闷声不响的吃饭，吃得极不爽快。

后面的动作和布菜，也都合符规矩礼数，而且撇开赵紫灵对春花的报复心态，她也不得不承认，春花布菜很和她口味，素菜和荤菜，以及汤品的搭配都很不错。

可是，就让春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一关，岂不是没能给成她下马威。这是赵紫灵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在春花盛了半碗汤，小心翼翼的放在赵紫灵手边的时候，赵紫灵以极小的动作把汤碗一碰，再用衣袖一带，于是半碗汤立刻泼在了她的脚边。

“你怎么搞的你？”赵紫灵蹭的站了起来，手指差点没指到春花的鼻子上，“布个菜都布不好，以后你怎么伺候人！笨手笨脚的！”

“奴婢知错，四奶奶责罚。”春花无比淡定的道，不就是要千方百计的责罚我嘛，我也懒得抗拒了，省得伺候了你还百般刁难。

“好，去院中给我跪一个时辰！”赵紫灵简直迫不及待。

“四奶奶，这……”李妈不是没看到赵紫灵那个碰碗的小动作。

“李妈，春花这种人，就是要罚着，才知道轻重。”四奶奶一边重新坐下，一边慢悠悠的道。

“春花？……”李妈微微思索，立刻想起这号人了，她是没见过春花，虽然叶儿带来春花给她，可是她当时正忙着训丫头们，并没有仔细看。她这种严苛而知礼法的训教妈子，自然是最看不起不知高低****主子的人，所以得知这个布菜还不错的丫头是春花的时候，就没再说什么了。

“还不去。”

“是。”春花转身，准备出门。

“慢着。”这回是李妈出声的，春花转过头来，只见李妈对赵紫灵道，“丫头们的房间已经住满了，这春花暂时没住处。况且，有住处，也怕她教坏了这些个新来的不懂事的丫头们。”

站在一边的十个丫头，显然不太明白，有些窃窃私语起来。

“今儿个，不妨跟你们多上一课。”李妈厉声对私语的丫头们道，“你们以后入了各房，一定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丫头就是丫头，不要妄想什么变主子，好事儿没那么多，主子们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这些身份都高攀得起的，所以，一点歪念都别有！”

“李妈说得好。”赵紫灵接过来继续道，“你们看那个春花，就是不自量力的****爷，爷根本不为所动，现在落得身败名裂，无家可归，不过秦家大奶奶心好，收留了她而已，这不，还是得拿过来学学规矩，免得还痴心妄想。”

“这种人，你们最好理她远着点，省得沾染了她的气儿倒霉。”李妈和赵紫灵一唱一和。

“春花，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赵紫灵笑得很得意。

“嗯，那个丫头的房间住满了，这十日，春花住哪儿？”春花淡淡的道。

看着春花波澜不惊、无所谓的眼神和表情，赵紫灵的挫败感腾的升起来，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又找不出她哪个地方可以攻击，只得气冲冲的道：“滚去柴房睡，天亮前还得把柴给劈了，还有，以后都不准吃晚饭！”

“是。”春花应道，准备去履行那一个时辰的跪。

“站住。”赵紫灵猛的拍桌子，她是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你脸皮就厚到这种程度？还那种无关紧要的表情？没有一点悔改之心？你爹妈没教过你？你这没脸没皮的贱骨头！”

“对于春花没有做过的事情，春花不需要表现出太多的在意吧？”其实春花心中也是怒火在翻腾，不过是极力克制的结果。

“没做过？你还狡辩？”赵紫灵咬牙切齿的质问。

“那好吧，四奶奶认为春花做过，那春花就做过，任凭四奶奶责罚。”春花道，“不过，希望四奶奶手下留情，十日之后，春花还得回芳菲院伺候大奶奶。”

“你……”赵紫灵指着春花鼻子的手都有点颤抖。

“还有，春花在来秦府之前，一向听闻四奶奶贤良淑德，宅心仁厚。今日，这么多姐妹在场……”春花说了半句。

“滚出去。”赵紫灵重新坐回椅子上，额头的脉跳得很厉害，看得在场的其他丫头都心惊胆战。

“是。”春花一点礼节也没少的福了福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在不远处笔直的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