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老驴识途

这个教妞妞算卦的中山装老爷子，自称和妞妞是爷孙，反正我是不信的。

妞妞的爷爷，就是牛屠户的老爸，他老爸好像也去世很多年了，牛屠户是三代屠户，就算我在阴间碰到牛屠户的老爸，那也应该是个满身煞气的大汉。而不是这个看上去清瘦的算卦老人。

“妞妞，背一下大衍天成之数。”中山装没有再去理会我，而是对妞妞说道。

妞妞对着中山装朗诵道：“天为生数是一，地为成数是五，天数二十五，地数三十，天地生成之数共五十五。大衍之数五十，是已有成数五在其中，故天地生成之数五十五去五为五十。”

“嗯，你用刚才的口诀，再去算算我刚才给你出的题目。”

妞妞转了转眼珠子，好像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在沾着墨水在宣纸上算了起来。

“师傅，我算出来了，答案是寅时和大雁。”

中山装点了点头说道：“嗯，妞妞是个聪明鬼，真厉害。那我问你，大雁代表什么？”

妞妞摇了摇头，中山装说道：“大雁代表了家庭。现在是寅时（凌晨三点钟到五点钟），你该回家了，回到属于你的家庭了。”

我渐渐发现，我能看清楚中山装的面容。他的面容很普通，但是却显得很精神，是一个透着股精气神的老头。

“小伙子，你是来接妞妞回家的吧。”中山装对我说道。

看来这个中山装老头确实有几分本事，竟然算出了我的来意。我点点头。

“妞妞跟我学算卦，也有三个月了，我和她的机缘也到此为止了。妞妞很有天赋，但是我不能过多的教她，我教给她的本事，也足够她用了。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就劳烦你，送她回家吧。想必妞妞家的灾，也应该被你师傅化解了。我也放心让她回去了。”

“你知道我师傅是谁？”我奇怪道。

“你看看我这个旗子上面写的是什么，人、鬼、神，算！只要你们是人鬼神，我就能算。”

中山装说人、鬼、神时，是一字一顿的说的，我刚开始看这个旗子，还以为是人鬼，神算呢。我没想到，他竟然说自己连神都能算。

中山装继续说道：“你师傅崔宝凤的本事，不过学了周同（显圣派前掌门）三成，不过也够他用来了。不过他命中有个劫数，我早些年就给他算过了，不过当时我没有告诉他卦象的结果，你们显圣派不精通于推演，所以他也不会知道怎么去化解此劫数。不过依我看，照着这个趋势，他早晚都会栽在这个劫数上。”

我听他说起了师傅，我就不免多嘴了两句。

“那您到底算出了什么，为什么不把卦象告诉我师傅呢？也好让他有个准备嘛。”我说道。

“我不告诉他，就是帮他渡劫，告诉了他，他指定度不过去那一劫数。你师傅怕死的很哟，他比任何人都惧怕死亡。我的这句话，你记住了吗？这也是我对你的忠告，算是报答你帮我送回妞妞。”中山装老人对我说道。

我有些晕乎，他一直在说师傅怕死什么的，怎么到了最后一句话，变成了给我的忠告。

“老先生，您对我说了什么忠告啊，我怎么没听出来啊。”

“哈哈，你要是听不出来，就背住我说的这句话，每天都心里想一想，总有一天，会救你的命。你是飞龙在天的命格，本应大有作为的，死了就可惜了。”

中山装老人只用观我面相，就已经算出我是飞龙在天的命格。师傅和乔老头都是在得知我的生辰八字之后，反复推演很多遍才算出我是飞龙在天的命格。当初那个给我观落阴的浮生禅师，给我相面，也只算出我好似云中之物，又好似海中之主啊。并不能一言道出我是飞龙在他的命格。可见这中山装老人的可怕之处。

我又把刚才中山装老人对我说的话，又在心里默记一遍，他能算出天机，但不明明白白道出天机。我也只好按照他说的，记住他那句明面是说师傅的话，暗里是忠告我的话。

“我不告诉他，就是帮他渡劫，告诉了他，他指定度不过去那一劫数。你师傅怕死的很哟，他比任何人都惧怕死亡。我的这句话，你记住了吗？这也是我对你的忠告，算是报答你帮我送回妞妞。”这句话，我默记了两遍，算是一字不差的记住了。

中山装老人把妞妞送到我身边，他对妞妞说道：“妞妞，你跟着这位大哥哥回家吧。记住莫爷爷教给你的东西，以后有缘，我们再见吧。”

妞妞很舍不得中山装老人，毕竟妞妞在阴市两个多月，一直都是这位中山装陪伴着她，她勾住老人的手，含着眼泪，久久不愿意跟我走。

但是妞妞毕竟是小孩子，我让黑驴子做着鬼脸，又给妞妞讲着故事，总算把妞妞逗开心了。我抱着妞妞，放到了黑驴子的背上。等会还得靠黑驴子，我们才能返回肉体。毕竟老马识途，虽然黑驴子是驴，但也认得路。

我在走之前，最后请教了一下中山装老人的姓名。

“在下莫多言。”

直到后来我通过师傅才知道，这莫多言老先生是个神人，他能算人命，也能算鬼命，传闻甚至还给天上的神仙算过命。他唯独不算牲畜的命。并不是他瞧不起畜生道的生灵，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他也没有说过。据传闻，曾经有个东北的精灵，拿着天材地宝去找莫多言算天劫，无论怎么求莫多言，莫多言就是不给它算，结果那精灵就怀恨在心，偷偷报复莫多言，结果这也被莫多言一早算到，还未等精灵过来报复，莫多言就埋下了陷阱，设了困兽阵，还未等到天劫，那精灵就被困死在阵里。

关于莫多言的故事，以后再讲，现在就不过多赘述了。

我和妞妞骑着黑驴子，黑驴子是有办法带我们还阳的。

如果是师傅施法引魂，无非是写上我的生辰八字，挂在大公鸡的脖子上，让大公鸡来找我。或者找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拿着我的最常用的东西，在路上喊魂。

这两种办法都太慢了，黑驴子是既然在带我来到阴市，也能带我回到牛屠户家。

告别了莫多言老先生，我带着妞妞，骑在黑驴子身上，转瞬间眼前的情景就开始流逝起来，如同走马灯一般，阴市，山野，荒岭，村庄，眼前的景色快速的转换着。不一会就到了牛屠户家的门口。

黑驴子带我们走进牛屠户家的院子，我看到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师傅正在我身边烧着符箓。

我和妞妞都是灵魂，虚无缥缈，凡人无法看到。但是黑驴子却是实体，师傅看到黑驴子跑进了院子，看了一眼黑驴子，却没有朝我和妞妞看去。想来师傅是没有开天眼，无法看到我们。

“崔师傅，我把你徒弟和妞妞都带回来了。你帮他们引魂归体吧。”黑驴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师傅没有去开天眼，毕竟开天眼消耗的精神太多，一般情况，师傅也不去轻易就去开天眼。师傅用左手在右手的食指上画了几下，似乎是在虚空画符，然后右手食指擦过双眼。这大概是开阴阳眼的一种方法。

师傅开了阴阳眼，看到了我和妞妞。

“我还正发愁怎么把你们的魂魄引回来，你们就自己回来了。省的我麻烦了，小吉，你走到你身体边上，我做法让你魂魄归体。之后我再帮妞妞引魂。”

我走到我身体身边，师傅念着归魂咒，在我身体洒了一杯混着符箓的水，之后我感觉他在我身上拍了一下，我的意识就短暂的断片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觉我是躺在躺椅上的，黑驴子正呲着牙，咧着嘴对我笑。

我坐起身子，握了握拳头，踏了踏地。感受着夜风吹在身上的凉爽的感觉，闻着牛屠户一股股牛舍的骚气。我总算是魂魄归体了。

师傅已经领着妞妞进入了房间，我断片大概有十几分钟。我怕耽误师傅施展归魂咒，不敢贸然进入妞妞的房间，只好在外面等着师傅，顺便活动一下手脚，刚才魂魄出体后，浑身冰凉。

等了没一会，妞妞的房间门开了，师傅领着妞妞走出了房间。

一旁等候的牛屠户看到妞妞能够下地走路，并且小眼珠灵活的打量着院子的人和驴，已经不再是之前呆滞的眼神。

牛屠户激动的抱起妞妞，用胡子茬使劲的蹭着妞妞的消瘦的脸颊。

“爸爸，我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这是这几个月来，妞妞第一次说自己饿了，牛屠户看的出来，妞妞是真的好了。

“妞妞想吃什么，爸爸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牛屠户正高兴呢，黑驴子在一旁冷言冷语的说道。

“喂，牛大奋，你帮你的女儿，不代表我放过了你。我们之间的仇，也该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