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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李月姐一早就守在衙门的角门边上,天还是灰蒙蒙的,早起的人们三三两两,收夜香的板车在青石街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就在这时,铁水跟狸猫似的从不远处窜了过来,看到李月姐在门边等着,便道:“来了。”
果然的,没一会儿桂生和四喜就带着两个人从另一边的小巷子里转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挑着大大的豆腐挑子,女的胳膊肘上挂着一只青工花小包裹。两人都戴着早上挡露水的竹斗笠。
李月姐几步窜上前,那女的悄悄的抬起头来,正是失了音讯已久的李月娥。一边男子也抬起了脸,是宣周。直到这一刻,李月姐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也知道这外面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故作一脸淡定的道:“快,把豆腐挑厨房里去。”李月姐说着,便当先在前面领路,几人在后面跟着便从衙门的后角门处进了后衙,知州住的正院子里。
不一会儿就进了院子。
“来,把豆腐挑子给我。”一边的铁水道。打算接过豆腐挑子直接放厨房里去。
“等等。”宣周说着,放下豆腐挑子,掀了一边竹框盖,从里面抱出一个一岁多的小子,这小子憨实的很,这会儿还在呼呼的大睡。
“这是巽儿?”李月姐一脸欢喜的问。
“嗯。”月娥点点头。
“我抱抱。”李月姐从宣周的手里接过那小子,那小子虎头虎脑的,这会儿呶呶嘴,侧个身继续睡。
“这小子,虎虎的,够憨。”李月姐点了点那小不点的鼻尖子,一脸欢喜的道。
“快,进屋吧,院子里不保险。”已等候多时的郑典提醒道。本来他打算去接宣周他们,不过。如人他毕竟是知州了。出去反而目标大,倒不如由几个小子去接更不惹人眼些,若真有人有疑问,昨天,李月姐已经打好了埋伏,送豆腐脑儿的,还有梁氏做证呢。谁也不会疑心倒别处去。
“是啊,快进屋, 青蝉在外面守着。”李月姐又冲着青蝉。
“夫人放心,苍蝇都不叫它飞进屋。”青蝉知道事关重大,保证道。
进得屋里,几人坐下。李月姐才迫不急待冲着自家三妹道:“周家的小少爷倒底怎么回事?还有那牢狱起火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倒底有什么别情?”李月姐噼里啪啦的一顿急问,然后又瞪着李月娥道:“还有三妹,三妹夫,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也不给我去封信,你们这是要担心死我呀?”
“大姐,说来话长啊,其实这里面倒底怎么回事。我们也说不清。总之莫名其妙的,一桩祸事就临头了。”李月娥低着头。一惯的低声细语,只是口气中也有些莫可奈何。
一边宣周才把事情娓娓道来,之前的事情不说,就单说周家小少爷的事情,那小少爷在家里被周大爷几个拘的太狠了,后来宣周过来,一来,周大爷看中他,二来宣周本身也有点学问,再加上医道和阴阳术更是不浅,周大爷便请宣周有暇时教导教导周家小少爷,因此,宣周可以算是周家小少爷的先生,也因此,周家小少爷跟宣周一家三口关系着实不错,平日里,周大爷拘着周家小少爷不让出门,但若是小少爷是去宣周家里,他们是从一不阻挡的,也因此,当日,说好,宣周要带周家小少爷回家玩的,只是还没有出周家,在院子里时,宣周突然肚子痛,要拉肚子,便先让周家小少爷等一下,他先去了茅房,等他再出来时,周家小少爷已经不在外面了,问了一边一个丫头,说是夫人叫去了,让宣周自回家,夫人一会儿再把小少爷送过去。
这本是在周家,宣周也就没太在意了,自顾自的先回了家,然后,到了晚上,就传出周家小少爷失踪的事情,周家人找到他那里,他就把事情说了说,然后便跟那丫头对质,没成想,那丫头说过的话翻脸不认账了,宣周就知道要出事了,果然,因为那丫头指证,宣周原来解释的一翻话在周勋耳里更成了推托,于是带了衙差在宣周的家里一搜,没成想却搜出了周家小少爷当日穿的鞋子,鞋子上还有血迹,这一下子他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这明显着是有人陷害。”郑典道。
在场的人大家都心里有数。
“会不会是周东礼?”李月姐皱着眉头问。
“事情一出,我就怀疑是周东礼,可问题是周东礼那段时间去通州了,根本就不在。”宣周叹着气道。
李月姐点点头,那段时间正是郑家大伯出事时,周东礼确实在通州,当时,她还让人盯着周东礼来着。
不是周东礼那又是谁?李月姐想着,突然又想起阿福和他身上的荷包,不由站起来道:“你们等一下,我拿个东西。”李月姐说着,就进了后面一间小厢房,阿福跟冬子还在睡,她拿起放在桌上的荷包出来,递到月娥跟前:“这荷包是你绣的吧?”
“这荷包?”月娥先是狐疑的接过荷包,刚看了一眼,整个人便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问:“大姐,这荷包你哪来的啊,这荷包是我送给周家小少爷的,平日里他都是挂在身上的。”
一听这话,李月姐也愣住了,跟郑典相视一眼:“难道阿福就是周家小少爷?”
“阿福是谁?”宣周也问。
“阿福是我在通州运河边救起来的一个小子,七八岁大,许是受了惊吓,平时从来不理人,只跟小冬子玩的时候能说上几句,也不知姓名来历,我便给他起名阿福。”李月姐回道。
宣周和李月娥相视一眼,两人也颇为激动:“大姐,快带我们去瞧瞧。”
于是,李月姐便又带着宣周和自家妹子一起进了厢房。
李月娥和宣周看着床上睡的懵懵懂懂的阿福,不是周笙又是哪一个?
此时,小阿福也被惊醒了,睁开眼突然看到床前几个人,吓了一跳,整个人便缩到床里头,一脸防备的样子。
“笙儿。我是先生啊。”宣周激动的道。笙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月娥,脸上有些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却展颜一笑,最后却又一骨碌的躺下,闭上眼继续睡回笼睡。
李月姐知道,阿福这小子防备心很重的,刚来那会儿。床前要是有人他根本就不睡觉,这会儿能睡下,又能冲着宣周笑,很显然,阿福是有些认得宣周的。
“这孩子是这样的,受了惊吓。有些失了魂,平日里除了小伙伴冬子外,谁都不理,正好,宣周这段时间就为他冶冶,要能冶好,就能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了?”李月姐在一边道。
宣周点点头,在床边坐下。为阿福把了把脉。气脉滞胀,乃郁郁之色。这显然是受了惊吓之故:“好,这段时间,拼了命我也要把他冶好。”
宣周咬着牙,这可关系着他的性命。
“真奇怪了,笙儿为什么会出现在通州,还差一点淹死在通州的运河里?”一边月娥嘀咕着。
这一点,在笙儿的病未好之前,谁也不清楚,大家只能猜测,李月姐估计着这事八成还是同周东礼有关。
“那现在怎么办?”月娥问:“要不要跟周家人说一说?”
“不行,这案子我是最大的嫌疑犯,他们本来就认为是我把笙儿害死或藏起来的,如果我们这时候把笙儿交出来,再加上大姐他们跟我的关系,那岂不更坐实了我的罪名,同时还把大姐他们给拖累下去了。”宣周摇摇头。
唯今之计只能是把笙儿的病冶好,弄明白事情真象再说。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宣周和李月娥一家三口就暂时住在了县衙后堂,宣周专心为笙儿冶病,那笙儿许是因为本来就跟宣周关系不错,一段时间下来,那病一日好似一日,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转眼,天气渐渐入秋,不过白天依然热的很,秋老虎晒死人,再加上天气干旱的厉害,郑典这段时间最紧要的任务便在各处打井,因此,每天从早到晚,大部份的时间都泡在外面。
李月姐为了不惹人生疑,平日空闲时便也常常出去跟梁氏打马吊。
“哈哈,我又赢了。”王季氏一推牌,高兴的道,她是州同的娘子,今日手风格外的好,已赢了好几把了,这会儿高兴的把几块碎银子划拉到身前。
“王夫人是人缝喜事精神爽啊,这手气都格外的好。”一边梁氏眼红着道。
“哦,王夫人最近有啥喜事?说来听听,也让我跟着乐呵一下。”李月姐在一边也打趣的哈哈笑道。
“也没啥。”王夫人这会儿倒是矫情了。
“你不说我说。”一边梁氏哈哈笑以冲着李月姐道:“夫人,你不瞧得,王夫人的闺女儿说得了乘龙快婿。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就可以喝喜酒了。”
“这敢情好,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能入得了王夫人的法眼。”李月姐也一脸感兴趣的问。
“周家族侄,周东礼,临清坛口的二当家和管事,更重要的是,前段时间传出,周员外身体不行了,打算把他过继到名下,今后钞关上扦子税吏那一块就由这周东礼来继承,到时候,这周东礼身兼钞关和坛口两处肥差,可不是乘龙快婿是什么?”梁氏继续打趣着。
一边的王夫人虽然连连摆手,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自得。
唯李月姐心里焦急啊。
就在这时,青蝉急急的进来,在李月姐耳边低语了几句。
“真的?”李月姐一脸高兴。
青蝉点点头,李月姐便起身冲着梁氏和那王夫人道:“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先走了。”
梁氏和王夫人连忙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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