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邢夫人后的王善保家的还记恨着贾珝,便开口拱火说:
“珝二爷这话说的……我等在国公府服侍多年都没出过差错,老爷太太们也满意。偏偏珝二爷来了,府里的这些奴才就不干不净,都是藏了奸。”
贾珝哪容得了一个奴才阴阳怪气?
贾珝一拍桌子,直接将茶案震碎,堂下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
他指着王善保家的骂道:“好个没规矩的奴才,主子谈事,有你开口的份?在我院里有丫头婆子敢这么放肆,早就拉出去打死了账!”
堂内气氛为之一凝,王善保家的更是被吓得躲到邢夫人之后。其余几个婆子本想好了话争辩,给自家开脱,但见贾珝发怒,不敢再多说半句。
王熙凤缓了缓,刚想开口圆场,就见一婆子进来说:“薛家太太来了,急着要见老太太。”
“快把姨太太请进来。”贾母说。
薛姨妈随后快步赶到,满脸的惊慌,“老太太,救救我家蟠儿吧!晚了要坏事了……”
堂内贾家其余人闻言也是大惊失色,都起身以示重视,就贾珝还坐在原处,满脸的漠不关心。
贾珝扫了一眼薛姨妈,这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皮肤雪白,脸蛋保养的极好,身段也满是熟韵。王夫人和薛姨妈是姐妹,但一個年老色衰,另一个还风韵犹存……
贾母忙说:“快扶姨太太坐下。”
王熙凤扶着薛姨妈在首位和贾母对坐下,“姑妈别急,慢慢说,说清楚蟠儿出什么事了?”
薛姨妈说:“今天中午,蟠儿和宝玉出去吃酒,我不见人回来,命小厮去问,才知道蟠儿被锦衣卫的抓走了!”
贾母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他们几个哥儿都是极好的,兴许是闹出了什么误会。
“姨太太放心,我们府上的珝哥儿还领着锦衣卫的官职,你请他走一趟,去锦衣卫把人捞出来就行。”
贾母说着指向贾珝。薛姨妈转头看去,见贾珝一身飞鱼服,顿时松了一口气,忙起身向他走去。
在锦衣卫内也只有高官才能获赐飞鱼服。贾珝的名号薛姨妈也听过,而且记忆深刻,只要他肯帮忙,一定能把薛蟠救回来。
贾珝听到贾母的话都笑了。
把我找过来骂一顿,又想请我帮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
而且薛蟠就是我抓进去的,这才哪到哪啊?
薛姨妈走来,贾珝也是礼貌的起身。见薛姨妈要给他行礼,连忙侧身避开这礼。
不等薛姨妈开口,他就开口道:“姨太太莫急,此事还未说清楚,我可不敢大包大揽应下。”
薛姨妈美眸一凝,脸色惨然。
贾珝又道:“听姨太太说,薛蟠是和宝玉一起去吃酒的,那为什么薛蟠被抓了,他自个儿回来了?
“宝玉脱身了也罢,那他为什么不告知老太太、政老爷,想法子搭救薛蟠?却只当没这回事?同行的人还在,姨太太找我,可是找错人了。”
贾母听完气得身子发抖,贾珝一番话后不仅表明他不会出手,还把她的心肝宝玉扯进来了!
贾政气得猛拍茶案,喝道:“好个钻心的孽障!来人,拿宝玉来!”
王熙凤见状,忙说:“珝哥儿说的在理,就漏了一样。宝玉还年幼,心思不像你这个做哥哥的面面俱到,现在喊他来说清楚就好。但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先要把蟠儿搭救出来,锦衣卫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
贾珝又坐了下去,不慌不忙的说:“琏二嫂子也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他知晓宝玉是府上的,还敢抓人,能是小事?你说得轻巧,不如让琏二哥上锦衣卫衙门赎人?”
贾琏一听要去锦衣卫都是脚颤,连忙给王熙凤打脸色。
贾家之人见贾珝言语中都是推诿,就知道他没有救人的意思,一心也并不意外,贾珝和府上关系,似乎从来都不融洽……
薛姨妈一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又被扶着坐下。
等了一会儿,宝玉被婆子领了进来。贾政喝骂道:“你这畜生,中午和蟠儿闯了什么祸事,当着你姨妈的面,仔细说来!”
宝玉最怕他老子了,被吓得连忙跪下,一五一十的将中午的事说了出来,包括薛蟠骂贾珝的那几句话。
贾政等人一听,都知道事大。薛姨妈听说薛蟠被抓进了诏狱,一刺激居然昏倒了过去。
贾珝也懒得看这出好戏,趁机装作愠怒的样子,拂袖离开,不理身后的呼唤。
贾母让鸳鸯追了出来,但她也不敢强拦贾珝,只能跟着他出了垂花门,一路劝着,说着好话。
“珝二爷,毕竟是宗亲,贾史王薛四家好几代人的交情了……”
贾珝突然笑道:“伱再说一个字,我亲自去诏狱,给那薛蟠上大刑。”
过了穿堂,就见林之孝急慌慌的来。
“珝二爷,大明宫的戴老爷又来降旨了……”
现在贾府接旨多了有经验了,都知道是皇帝给贾珝的旨意。
贾珝便来到荣禧堂,和戴权见过,走了接旨的流程。
“传陛下口谕:特赐贾珝一等子爵府邸并爵产……”
这府邸,自然是贾珝之前查封的“敕造宁国府”了。贾珝心想,还让尤氏、秦可卿白折腾了一趟。
传过旨意后,贾珝照例给戴权送上茶水钱,戴权笑道:
“陛下依贾大人之计,将那群武阉撵出宫去了,念此献计之功,陛下特许只摘掉‘敕造宁国府’的门匾,换为‘一等子爵府’,府内违制僭越之处一样都不用改。贾大人,还不跟杂家进宫谢恩?”
荣禧堂内接过旨后,鸳鸯才回了荣庆堂。
“回老太太,宫里的旨意是将原宁国府赐给珝二爷为一等子爵府。”
“什么?祖宗的基业回来了?”贾母讶声说着,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王夫人、王熙凤等人面面相觑,贾珝原就狂傲,如今这般得势,恐怕彻底不把西府放在眼里了。
贾母面颊微震,继而高宣佛号,笑道:“真是天佑我贾家,爵位和基业都失而复得,珝哥儿,他,他……是好样的!”
在贾母眼里,爵位和祖宗基业肯定是重中之重,如今这般情形,她纵是百年之后,也可有脸见两位国公了。
她自然知道,这全是靠贾珝一人之功。
所以即便刚刚心中再憎恶贾珝,如今听了喜讯,当着众人的面,也忍不住夸了他一句。
“那珝哥儿呢?”
“跟着天使进宫谢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