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2）章 正轨

我说了我会反省，自从我走进森林迷路差点被困死之后，我就一直在试着寻找一种更适合自己的排遣情绪的方式，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会吃一堑长一智，至少我是这样，我已经很久没有严重失眠了。

从那以后每当我迷茫了，不确定了，找不到方向了，觉得我可能要再一次长期严重失眠的时候，我就会一直做我喜欢和擅长的事来控制我的生活重心。

我不能在我不喜欢的领域做任何出成绩，我试过了，这个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小失败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我羡慕那些不管在自己擅长不擅长喜欢不喜欢的领域都能弄出干劲儿的人，比如萧然。

依然天天早起赶地铁上班，我和萧然在一起之后大家都跟我冷战，所以每天的上班时间就异常的清净，狐狸倒是不冷了，他本就优雅矜持，悠哉闲散话不多，梨花妹妹一如既往，总是笑呵呵的但她话也不多。

我慢慢的发现这其实也是一种与人相处的好方式，我习惯置身喧嚣，身边随时会出现一群人，随时会一起离开一群人，前赴后继，我们笑笑闹闹，不问彼此姓甚名谁，不问对方过去未来，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有丰富的思想，每一个孤独的人呢？无所依傍。

现在这样如水沉静自在明媚，可以静静的等待一朵玫瑰花开，再看清晨的露珠从花瓣上蒸发的日子，原来我可以一样适应，我甚至害怕我会慢慢爱上这样的生活。

天气越来越热，昨天我在阳台上吹了半夜的凉风，楼下被小细栅栏围着的花坛里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香气袭人，夜晚幽香更甚，如果我是一朵花，会是什么花呢？赶在自己的季节开放，等到别人的季节凋零，一切都走在正确的轨道遵循着大自然赋予的节奏和韵律，正确而有序。

而我是那么的乱七八糟，杂乱无章，这么一想我就放弃了思考如果我是花会是一朵什么样的花。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明天我要休假一天和萧然去画廊，一下楼看见钟启的车停在对面路边，我已经忘了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真的是好久不见，我走过去从车窗看见他头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熟了。

不对！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在车里开冷气会导致车内一氧化碳浓度升高……我被我自己吓的一哆嗦，脑门儿和背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小心脏差点飞出来，想都没想就伸手使劲拍他的车窗，“钟老三！钟老三！你快醒醒！喂！”

他没反应，我继续喊，“钟老三！醒醒！”

我看他不动，马上冷静镇定下来在身边搜寻可能一下把他车窗砸碎的东西，就在我找不着东西急的满头是汗继续用手一个劲儿砸他车窗的时候，他终于把车窗放下来，还装傻问我，“你干什么呢？”

我真是被他气傻了，不骂他一顿我觉得我会五内郁结而死，“钟老三，你有病啊！没事儿车窗紧闭在我家楼下睡的什么觉！有没有常识？知不知道很危险！你车好各种系统功能完善又怎么样？谁能保证万一？！”

这大早上的真是被他给气死了，我手砸他车窗砸的红肿，都不知道我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儿竟然把我手砸成这样，真是个消耗体力的活儿，我气喘吁吁的扶着他的车顶，“行了！我懒得跟你说。”

我转身就走，他下车追过来拽着我的胳膊，看见他我就觉得天气更热了，这家伙闪亮亮的“顺路，我送你吧。”

“我不用你送！”

钟老三胆儿肥了拽着我强行给我拽进车里，关好车门，自信从容自带发光设备的坐进驾驶室，挑挑他那手抖一字眉，还笑，“我看看你的手？”

“看什么看！”我没好气儿，真是被他气死了，随即我就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陈惑呢？”

我一提陈惑他就正常了，不愧是我的女王，钟启看我一眼，说，“她最近有个项目，时间比较紧，我刚才送她去学校，路过你这，顺路送你去上班，然后我再在去上班。”

“你上班时间挺随机的啊？”

“哪里，过奖。”他还盯着我的手，笑什么笑啊没事儿闲的，我夸你呢？我无语中，他又说了一遍，“你给我看看你的手？”

我不给看，他伸手把我胳膊拉过去，我自己一看也一惊，整个握成拳与车窗激烈碰撞的那一侧面都已经青紫了，颜色变得这么快，我还在仔细观，这个不要钱就要命的钟老三竟然给我幽幽的来了一句，“就在刚刚我因为小睡了一刻钟就差点牺牲了一扇车窗？”

我近水楼台抬起受伤的那只手给了他一拳，像砸车窗一样，一下疼的我抽筋了，我缩回来看这像毒发了一样的色泽，还挺少见的挺特别，我的癖好也是真诡异。

钟老三皱皱眉，还盯着我的手，“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伤没伤到？”

“别搞笑了，我最讨厌去那种地方，再说我哪有那么娇气，没事，走吧，一会儿上班迟到了。”

他说你不喜欢那咱们就不去，然后买了一堆跌打损伤的药塞给我，先给我涂了点然后好像我没文化还擦药一样告诉我什么药怎么擦一天擦几遍。

新的一天，在这样的小插曲中渐渐拂开它美丽的面纱，我一进书店，萌娃就喊我，“纯粹姐，你看这儿来了一只小花猫，蜜桃从后院看见的。”

我全身上下的汗毛和头发根“唰”的一下立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近在咫尺的狐狸身后，我怕猫，自从我的猫死了之后我就从心里惧怕这种动物，脑袋里总是不受控的出现它被车撞死的场景，我怕它随时会从血泊中跳起来扑向我，现在要是让我和一只猫共处，我的精神一定会崩掉，就是一般人认为的疯了。

梨花表情淡淡的看着那只猫，不时目露凛然凶光，散发着阵阵寒气，但表情还是淡淡的不喜欢不排斥，我感觉她应该是在用眼睛解析这只猫的内部构造。

“她怕这小东西，你别让她看。”蜜桃走过来蹲在那只小花猫的旁边，拿了一个瓶盖倒了点水放在它面前，和萌娃一起看着它，眼中充满怜爱。

我偷偷的看一眼，那只猫的眼睛明亮而警觉的盯着周围的所有人，小小的身子颤巍巍的，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蜜桃，狐狸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还笑话我，“你害怕你还看，找虐呢？”

新的一天拂开美丽的面纱之后又给了我一个挺惊悚的惊喜，似乎我们又回到了以前相处的节奏上，其乐融融，忽然对以后的生活有些好奇，如果能让我选择，我会选择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

傍晚下班，萧然来接我，我们两个一起去画廊找碎岩玩儿，他看着我的手，“纯粹，你这手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天呐，弄成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我？医生怎么说？”

我看他那样儿一笑，“没那么严重，一点小伤而已。”

那个文艺的冒泡通往画廊的小巷子，我在萧然前面两步远的位置来回晃荡，张开双臂，枝叶草木花朵独特又清新的气息，充满蓬勃向上的生命活力，我不曾停下来仔细体会这种无声的美，现在我只想走一段路，为此深深着迷。

我转过身和萧然面对面，他向前走我往后退，“say-over-again，and-yet-once-over-again，that-thou-dost-love-me。”

“即使那样一遍一遍的重复，你会把它看成一只布谷鸟的歌曲。”

“remember，never-to-the-hill-or-plain，valley-and-wood，without-her-cuckoo-strain”

“如果它缺少了那串布谷鸟的音节，纵使清新的春天。”

“es-the-fresh-spring-in-all-her-green-pleted。”

“爱，四周那么黑暗。”

“by-a-doubtful-spirit-voice，in-that-doubt‘s-pain。”

“我大喊，再说一遍，我爱你。”

“too-many-stars，though-each-in-heaven-shall-roll，”

“谁会嫌鲜花太多每朵鲜花都洋溢着春意。”

“say-thou-dost-love-me，love-me，love-me--toll-the-silver-iterance!--only-minding，dear，”

“只是要记住，还得用灵魂爱我，在默默里。”

在默默里……

这一个，在默默里，从萧然的口中轻轻吐出，震撼力和爆发力当真非同一般，我一下顿住脚步，他还笑着向前，径直走向我张开双臂拥抱我，“我还从来不知道诗可以这么念，纯粹，你还真是个嗯……说不好。”

“请再说一遍，我爱你。”

“我爱你。”

我发自内心的笑，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牵着手走进画廊就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舞曲，对视一眼，越走近听得越清晰，是《闻香识女人》里那支著名的探戈舞曲，porunacabeza，常见的翻译成，只差一步。

我脑子里迅速闪过电影中那些刻在脑子的经典场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舞蹈，我独爱探戈这一种，还因为艾尔帕西诺和美丽的少女这场撩人心神的探戈去淘这张影片，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这曲子听着，永远只差一遍。

萧然一脸暖阳侧过头问我，“会吗？”

我立刻严肃认真的摇头，“我哪会这个，我不会。”

影片中少校说，“探戈里无所谓错步的，不像人生，它简单，所以才棒，要是踏错步或是绊到了，继续跳。”

现在碎岩对我说，他想告诉我，人生其实也可以很简单很棒，只要我愿意放下，错了绊倒了，没关系，继续往前走。

他向我邀舞，还不等我往后退，他就牵着我的手游刃有余的带我跳，“我没老帕那么厉害，你要自己掌握节奏，别踩到我。”

萧然站在一边看着我，静静的微笑。

我发誓我再也不跳探戈了，我对每一个向我邀舞的人say-no，我和那个人跳过我认为最棒的探戈，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跳了。

可此时此刻我正准确无误的踩着探戈舞步，感受着前后矛盾段错落有致的曲子，也觉得开心的无以复加，还想感动的泪流满面。

一支舞而已，何必弄那么复杂？我跳不跳探戈对谁来说都无所谓，只是我自己固执的把它也当成了伤口，不碰就不疼？谁说的。

好想感谢在身边出现过得所有的人，每一个人都让我心生感激。

这一天，吵了个架，一只猫，一支舞，我是真的开心，从这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好像才走上了所谓的正轨，我的工作，我的爱情，我的友情，都在祝福我，我就在这样美妙的乐曲中旋转，看见了我的远方，拥有了我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