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奉命进了桐油店,能干什么事儿,除了大砸之外,就是大抢了,不过桐油店里的货物没什么好抢的,主要都是桐油,但这东西顺手牵羊太不值得,就算是抢一大桶走也不值几个钱!
禁军士兵在里面乱砸一通,某名士兵“一不小心”,把装钱的柜子给砸碎了,于是乎,几百贯的铜钱,被禁军瓜分了个精光,但每名士兵也只不过分了几贯而已,这实在不能满足他们。
一名禁军士兵跑了出来,对郎将说道:“将军,里面就是一些看铺子的人,问了,没有那种会调配油漆的大师傅,说是那种大师傅都住在坊外自己家中,咱们要挨个人家去抓人吗?”
马忠心一直站在门口看,他对于抄家不是太上心,毕竟他也不会去贪污抄家的那点儿小钱,可听到没有抓到人,他就上火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抓人啊,抓不到人,他折腾个什么劲儿!
马忠心道:“谁知道那些大师傅住在哪儿,提过来问问清楚。”
禁军士兵立即答应,不大一会儿,就把店里所有的伙计都给抓了出来,按翻在地,那个大伙计跪在最前面。
马忠心看了眼张浩元,他不太擅长问话,而张浩元则是最擅长的。
张浩元皱了皱眉头,对那个大伙计道:“你们店里,手艺最好,最受东家信任的调漆大师傅是谁?”
大伙计全身哆嗦,身子发抖,已经到不能自己直起腰的地步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士兵,跑来砸铺子,而且他能当上大伙计,当然不是傻瓜,既然这些士兵敢来砸铺子,砸之前还问是不是舒国公家的铺子,那就是很明显不怕舒国公,估计舒国公是遇到大.麻烦了。
大伙计听了张浩元的问话,结结巴巴地道:“最,最好的大,大师傅,就,就是我们掌柜,掌柜的住在晋昌坊里……”
“最好的师傅就是你们的掌柜!”张浩元点了点头,道:“他是什么时候当上掌柜的?”
“四年前,大概四年前!”大伙计好不容易说话利索了些,问掌柜的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所以惊魂稍定!
张浩元转头看了眼马忠心,马忠心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时间上,差不多就是山水池阁建造好的时间,估计这个掌柜,当时就是那个调漆的大师傅,为了酬谢大师傅调的油漆,所以舒家让他当了掌柜的!
张浩元心想:“舒国公到底只是个生意人,心不够狠,手不够黑啊,换了别人,估计直接就弄死大师傅了,灭口岂不是最干净!”
马忠心道:“张兄,你看这事儿怎么办,要去晋昌坊吗?”
“当然要去,就让这个大伙计带路吧!”张浩元道。
张浩元知道要是今天晚上不能解决这事儿,不能做到抓人迅雷不及掩耳,那么明天估计掌柜的就得被灭口了,那时就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众人立即上马,带着那个大伙计,离开了桐油铺子,出了东市,直扑晋昌坊。战马奔在街道上,轰轰隆隆,吓得不少百姓都躲了起来。
这些半夜还在街上闲逛的百姓,他们心里还纳闷儿呢,这是又开始严抓宵禁了?不过,大队人马这么个奔驰法儿,能抓住谁啊,听到马蹄声,谁都跑光了,还抓谁啊!
禁军奔到了晋昌坊,命令守坊门的武侯打开坊门,冲进了坊内,在大伙计的指引下,直接就奔到了桐油店掌柜家的大门前!
相当不错的大门,门上的油漆虽然是黑色的,但却光可鉴人,一看就是最好的油漆,真不愧是调漆大师傅出身,把自己家的门刷得这么好!
禁军士兵跳下马,冲上去就砸门,而有的禁军士兵则开始爬墙,更有的去后院堵后门,禁军士兵都是受过训练的,真正上战场战斗力不清楚,但抓捕犯人,查抄产业,他们手段高超,尤其是上百士兵出动,更加不可能让掌柜的逃走,除非他不在家。
桐油店掌柜的宅子很精致,但却不大,毕竟他只是一个掌柜,并非是真正的富豪,买不起更大的宅子,上百禁军冲进去,那真是眨眼功夫就把掌柜的全家给抓出来了。
大门早就被撞开了,禁军士兵们在宅子里大呼小叫,他们大半夜的这么辛苦,那当然要捞回足够的好处,空手而回,甚至是只拿几贯钱财走人,他们都是绝对不肯的。
马忠心看着被抓出来的人,有七八个之多,当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剩下的都是女人和小孩儿了,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这一家子的人都吓得不轻!
马忠心道:“谁是桐油铺子掌柜?是你吗?”他问那个老者。
老者摇了摇头,而他旁边的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却道:“是,是小人,不知公公来小人的家里抓人,是,是因为什么?”
张浩元道:“有些事情,差不多到了时间,就会被人发现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叫什么名字!”
这汉子道:“小人舒应!”说罢,他把眼睛一闭,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马忠心心想:“这是个嘴巴硬的,估计舒国公家没少给他好处,如果不用大刑,他是肯定不会招的!”
马忠心看向张浩元,是要在这里审问啊,还是押到大牢里去,感觉还是押到大牢里去好些,毕竟那里有刑具。
张浩元却道:“舒应,你要是现在自尽,还来得及,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问你,你的家人也不会受到多少牵连,你背后的主人也不至于暴露,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了,要不然干嘛这时候来抓你,但只要不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你就还是一个忠仆,至于你背后的主人完不完蛋,那是他的事,和你无关!”
说到这里,张浩元停顿了一下,给舒应考虑的时间,然后,他这才又道:“所以,你现在要自尽,就快一点儿,咬碎舌头就可以了,要不然,进了衙门,你放心,你嘴再硬,也硬不过刑具!”
舒应睁开了眼,眼中尽是迷茫,他都没闹清楚,怎么这个当官的,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而他旁边的家人却一起哭了起来,让舒应不要自尽,他要是死了,这么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