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商议,朱厚炜带着七条船继续往南而行,而一条船则是载着水土不服的士兵跟随李家的船队往北而去,前往杭州。是前往杭州湾的马迹岛。
马迹岛是李家在杭州湾的私有岛屿,那里既有属于李家势力的家眷居住,也是李家海上买卖的中转站。距离大陆不到五十公里,这样既可以掩盖天津水陆营南下的事实,凭着李家现有的态度也算比较安全。物资比较充足也适合病人修养,至于医生,则有随船的几个军医担任。
杨希恩带着两人就在朱远的旗舰上,一边指引海路,一边介绍周围的海域情况。
朱厚炜倒是对于前几天的海战比较感兴趣,为此特意问了杨希恩。杨希恩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骄傲与些许伤感娓娓道来“我们李家以海为生,一直走的是杭州,泉州,广州的航线。这一次正好从广州回杭州,在澎湖县(明初,台湾的大明百姓纷纷迁到大陆,不过澎湖县没有撤销,还是设置了巡检司)附近发现了海盗。说起来,这汪泉与我李家以前也有过节,曾经袭击我们的船队。于是我家小姐立即下令与汪泉交战。”
“女的?”朱厚炜惊讶道。杨希恩平静地点点头。这下子朱厚炜和朱远都对这个李家的女家主干道好奇了。朱厚炜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明有女性当官的吗?”朱远立刻回道“不算边陲土司,还没有。”朱厚炜继续问道“那她怎么当上提督了,还有提督是个几品官?”
杨希恩与朱远面色一滞,特别是朱远,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于是低声说“二少爷,提督不是正式官名。”朱厚炜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也不怪他,提督正式成为官名要到嘉靖,隆庆年间,后来到了清朝变成了一省的最高武官。这时候提督就和员外差不多,并不是正式的官名,相当于尊称。
朱厚炜脸皮也厚,对着杨希恩笑了笑“继续说。”杨希恩只好说下去“大战直到黄昏时分,我们船队船少,人也没有汪泉多,这个时候虽然压制了汪泉占到上风,不过也是筋疲力尽。”朱厚炜听到这里点点头,杨希恩这次追击倭寇,一共带了五条船,最大就是一条大福船,其他就是两条二号福船以及两条苍山船。这已经是李家船队接近三分之一的力量了。
“可是这时,我们发现从北面又来了一支倭寇船队。而李家前任家主就是死于倭寇之手,所以,小姐不顾劝阻,毅然分出一半船队和倭寇交战。海面虽然足够广阔,但是三方船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十分混乱。到了夜晚,虽然没有再继续大战,但是所有人都点燃火盆戒备着。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次战斗。一直到了下午时分,我们才知道,汪泉带着几艘船下半夜就往南跑了。这时我们力量不够,派不出船去追击了,所以就集中力量和剩下的海盗倭寇交战。最后,这些倭寇逃了出来。我家小姐决定分作两头,继续追击。小姐亲自带队南下是想捉住汪泉,而我是能打则打,力有不逮时就赶跑他们就行。只是没想到天军一到,摧枯拉朽一般就解决了这群倭寇,实在是出乎意料。”
听了个大概,朱厚炜也有些了解了。李家船队别的不说,这海上战斗力还是相当可以的。三方人中李家船少人少,但是却可以大败两方海盗,听杨希恩的语气,虽然有些损失,但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三人说着话,舰队已经到了澎湖附近,也就是几日前海战的地方。透过船长室的玻璃可以看到海上漂浮着一些木板,杂物,但是最多的还是尸体。海上的画面极其血腥,因为附近循着血腥而来的鲨鱼正在抢食。李家之前也没有时间来打扫海面,所以这都第五天了,也没有人来打扰鲨鱼享用大餐。
朱厚炜沉着脸问道“这里面有你们的人吗?”杨希恩摇了摇头“虽然是海上讨生活的,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在海里落这么个下场。我们的人除了实在找不到的,其他全部带到了岛上火化。然后带回去,给家眷留个祭拜。”说道这里话就止住了,实在是兴致不高。
船长室里一下就安静了,突然,朱厚炜站起来,扶着玻璃“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被吃。下令开炮,把这些鲨鱼吓走吧。”
朱远点点头,然后走出去传令了。杨希恩看着年轻的朱厚炜,心情有些复杂。不多时,舰队的炮弹就落到了这片海域。这次用的是葡萄弹,发射出去就是扫一大片。然后就看到几十条鲨鱼翻着惨白的肚皮在海上漂着。但是这没有吓到其余的鲨鱼,更多的血腥反而让这些家伙更加兴奋,他们不仅吃其他的物种,也会吃自己的同类的尸体。
朱厚炜这时喝了口茶,闭目养神。杨希恩这时换了个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竟然有了这么好的船了。看来我们一直在江南,对于这天下事了解的太少了。”
朱厚炜张开了眼睛看了杨希恩一眼,淡淡说道“皇家的天津造船厂造的,像这样的战船只供应天津水陆营和登州营。”话音一落,杨希恩眼中闪过几分可惜之色。对于海上的老手,一下就能看出这些船的优越性。速度和灵活性就不说了,光是搭配着的火力就让杨希恩见猎心喜,恨不得立马大肆购进。但这么宝贵的东西可不是民间所能拥有的,这可以说是国之利器了。要是李家有了这种战船,这大明沿海,甚至其他海域除了天津水陆营和登州营还有谁是李家的对手。刚才的散弹射击杨谢恩也是看在眼里,就这么一炮一大片的,要是打在敌船的甲板上,那还能剩几个人。这距离也不是弓箭床弩所能比,再加上实心弹打船,这大明沿海看来要变天了。所以朱厚炜的话一说完,杨希恩也平静下来了。
开了三**炮,海面基本就平静了,各种鱼类的尸体快要铺满海面了。杨希恩心中想道“这倒也是不错的捕鱼方法。”要是朱厚炜知道杨希恩心中所想,肯定要扯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你知道这一炮开出去是多少银子吗?就那些破鱼烂虾的能补得回来吗?”
舰队继续往南而行,目前还不知道将要开到哪里才可以停下,这都已经过了海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