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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耳堡位于山西的东北部,已经在外长城的外面。从后世的地图来看,从偏关以东,长城有2个走向,一个是往东南,连接雁门关,京城一带,这是内长城,一个是往东北方向,经过丫角山,杀胡口一线,为外长城。
但是外长城有许多地段是在嘉靖朝修建的,基本都是夯土筑成,到了万历朝才用包砖。猫耳堡周围的外长城还没有修建,只不过猫耳堡依山而建,也算得上是易守难攻。猫耳堡有2个大门,南门和东门,其他两面就是两座山。山不太高,估计也就200米左右,但是朝外的一面比较陡峭,车马难爬,朝猫耳堡的一面则比较平缓,两座山由于状似猫耳,被当地人称为猫耳山。
猫耳堡墙高约4米5,东西长1里,南北宽2里,墙上的墙垛之类的守城建筑还算完好。
离着猫耳堡大约还有1公里,猫耳堡中就响起了锣声,在猫耳堡附近的堡民纷纷往堡里跑去。朱厚照兄弟拿着望远镜看到了面色有些恐慌的堡民,于是让董青海打出水陆营的旗号,一面引起误会。猫耳山上有烽火台,要是被点燃了,那么很快兄弟两的行踪就会被知晓,然后就只能回京城了。
说起来兄弟两人的行踪整个山西目前还真没人知道,怀仁县的新任官员以为他们去了朔州,张侍郎以为他们两还在怀仁,而大同镇的官员以为他们去往朔州。再加上水路营每天都是野外扎营,而整个大同镇地广人稀,所以兄弟两的行踪无人知晓。
很快,队伍到了猫耳堡紧闭的大门前,离着大约有百米的样子。城门上一个武官穿着有些破旧的棉甲大声问道“你们这个水陆营是哪里的?怎么跑到我们猫耳堡来了?”
董青海在朱厚照的示意下越众而出,回答道“我们是钦差,保护钦差副使来此,调查山西里通外敌者。”
那武官大约30多岁,个子不高大约1米7,额头上有很深的抬头纹,穿着棉甲看不出官职,但是这么一个小堡,最多也就是个百户。那武官听了董青海的话,表情十分愤怒,但是看着这支有钱的,自称保护钦差的军队,又强压愤怒,大声道“我们堡里和鞑子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没有谁会里通外敌的,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城墙上的其他士兵纷纷喊道“就是,咱们堡里有谁没有亲人死在鞑子手里,谁能做出通敌的事儿。”
董青海等了一会儿,等他们声音小点了,才说道“我这里有兵部公文,以及身份证明,你可以拿去查看。”那武官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行,我放个篮子下来,你把东西放到篮子里吧。”
用绳子吊着的篮子从城门上放了下来,董青海把文书之类的放了进去,然后篮子慢慢地被钓了上去。那武官拿着文书,看一眼,就看看董青海,审视的眼神似乎想从董青海的脸上看出端倪。董青海一阵无语,朱厚照兄弟两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那武官,差点没笑出来,因为那武官把文书拿反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约四十多的中年人跑到那武官旁边,那武官直接把文书交给了中年人,然后继续观察城下的这支部队。城墙上的士兵也在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下面的军队。
一个大约16,7岁的士兵问向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李叔,你看下面的军队怎么样?我看着有些奇怪,看着是两支队伍,前面那三五十人也就那回事儿,个个膀大腰圆,但看起来动真的就不行,后面那几百人到现在声音都没有,站的笔直,应该是精锐了。”李叔笑了笑,低声说道“三子,你小子还嫩了点,前面那几十人你说的没错,可是后面的,看着纪律不错,只能说有了精锐的潜质,但是没有杀气,没上过战场,算不得精锐。”三子又看了看下面的军队,点点头说道“好像是差了点什么,就像李叔你们几个,都不用发火,光光是直勾勾盯着我,我就就得怕,这些人还不成。”李叔听了,笑了笑“行了,好好盯着下面,家伙事儿拿稳了,这什么水陆营咱山西的地面上可没有,说不定是鞑子,万一要打起来,你小子可要小心了,你们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三子正色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弓箭,紧张地盯着下面。
这时武官旁边的中年人看完了文书,对着武官点点头,这时武官才开口道“行啦,开门。”城墙上的7,80个军士都松了口气,毕竟下面看着有差不多1000来人,真打起来,猫耳堡就要遭殃了。
少顷,猫耳堡的大门一开,武官带着10来人走出城门,朝着董青海施了一礼道“董大人,我们这经常有鞑子来袭,所以小心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董青海笑了笑,回了一礼“没事儿,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我能理解。”武官继续道“那成,我现在去拜见一下钦差副使吧,然后带你们进堡。”董青海点点头“跟我来,你身后的几人就不用过来了。”武官皱了皱眉,但还是点点头,和后面的几人吩咐了一声,随着董青海向着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前,武官跪下施礼道“小人高山卫,猫耳堡百户郑可,叩见副使大人。”朱厚照兄弟从他们的豪华马车走出,朱厚照说了声“郑百户起来吧。”郑百户闻声一惊,然后蹦了起来,惊诧道“不对啊,这副使怎么是两个毛孩子。”周围的士兵都是面带怒色,“唰”地一下子抽出了腰刀,董青海也是皱了皱眉头。朱厚照伸出手向下按了按,众人把刀插回原处。朱厚照兄弟都看出来了,这个郑百户就是个愣头青,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朱厚照微笑着说道“兵部公文只写了我们两个是钦差副使,不过我两还有个身份,我是太子,这时我唯一的弟弟。”
郑百户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想着“这是唱的哪出,一下是副使,一下子是毛孩子,怎么又变成太子了?世界变化太快,我跟不上了啊”
兄弟两平常穿的都是儒生袍,皇子的冕服很少穿,现在一身短打装扮,看着像是京城中的游侠儿,根本不像是皇子。朱厚照问道“郑百户可是不相信,需要我两证明下吗?”郑可这才回过神,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谁敢冒充太子,皇子的。”朱厚炜插了一句“让你一个人过来是因为我两的身份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个猫耳堡有你一人知道就行了。”郑可连忙点头“微臣知道了。”
郑可准备叩头告退,被朱厚照拦住了“行了,快去前面引路,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郑可躬身一礼,跑向队伍前头,带领队伍进驻猫耳堡。
队伍进了猫耳堡才发现,猫耳堡里的人不多。猫耳堡长2里,宽1里,可是里面确是十分空旷,不少地方只有残留的地基和不到半米的残墙,看起来猫耳堡以前人应该不少现在确是都搬走了。透过马车两边看了下,整个猫耳堡的堡民都跪在道路两边,估算了下,也就200人。屋子残破,百姓穿着破旧,士兵很少有披甲的,大部分都是穿着打着补丁,变得黑不溜秋的鸳鸯袄。
由于猫耳帽房屋不多,没办法安置士兵,所以找了一块空地,然后扎营。队伍是下午2点左右进堡的,到了5点,帐篷什么的全部安置好,水陆营开饭了。
队伍每50人一组,一起吃饭,所有人都是排队打饭,没有例外。50人中的总旗是在队伍最后面的,朱厚照兄弟和侍卫一个地方排队。几天下来,侍卫对于水陆营的规矩也是了解了,纷纷排队,没有争抢的。
朱厚照兄弟打完饭,一手端着米饭,一手拿着菜碗,坐到了一张长桌旁,准备开吃。这时,董青海来报,说是郑可拎着个篮子说是要给兄弟两送饭菜。不一会儿,郑可过来了,一边看着水陆营的饭菜,一边咽口水,手里拎着的篮子也是握的更紧了。到了朱厚照兄弟两面前,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朱厚炜这时开口道“郑百户,你吃了么?”郑可立马回道“没呢。”朱厚照笑了笑“那就坐下一起吃吧。”郑百户眼睛瞪得老大,呆呆地看着兄弟两,周围的人看着他的样子都笑了起来。郑百户肤色很黑,不过朱厚照兄弟量还是看到了他的黑中带红。朱厚炜连忙说道“行了,别愣着了,快坐下吧,董青海,你去给他打一份饭菜。”
小长桌长方形,基本可以做6个人,平时都是朱厚炜兄弟和董青海,还有三个随机普通士兵一起。朱厚照坐了长桌短的一侧,朱厚炜则是在他左边,郑可于是坐在右边,和朱厚炜面对面。
董青海打来一份饭菜,放在郑可面前,然后在朱厚炜旁边坐了。郑可盯着饭菜发呆,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们这军队每天都吃这个?”朱厚炜笑着说“差不多,基本都是米饭和青菜,咸菜,还有2块肉。”郑可嘴巴张的老大,然后来了句“着水陆营还真舒坦。”周围听见的人都笑了笑,这话说的不错。
朱厚照开口道“郑百户,别看着了,快吃吧。”郑百户点点头,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饭就下肚了,菜却是没动多少,这时朱厚照等人才吃了小半碗,朱厚照问道“吃饱了没,没吃饱去那里的大桶自己盛。”郑百户又是一愣,今天可算是见识了,也把脸丢尽了,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便平静地打饭继续吃。吃了三碗,才算饱,这一碗至少也有半斤啊,菜碗更是舔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的郑百户眼睛却是红了,朱厚炜不由问道“郑百户,怎么了?”郑百户用手背连忙擦擦眼睛,然后强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朱厚照看了他一眼“你给我们说说,边关的生活我们还都不了解。”郑百户点了点头。
这时大部分人都吃完了,听着郑百户要说过去的事情,都是安静了下来。郑百户这时平静地开口道“我们这个猫耳堡啊,是成祖爷那会儿建的,听我爹说,那时也算个中堡,一共有3个百户,将近1千户人家。可是后来北面的鞑子经常到这来打草谷,一来我们就进猫耳堡里,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就把田里的粮食割走了,带不走的还要烧掉。开始都有一些汉子,骑马找那些鞑子拼命,可是一出这大门,却是再也回不来了。慢慢地,愿意出去拼命的汉子越来越少,每年打的粮食也越来越少。不少人都搬走了,逃了,猫耳堡的人也少了。每次鞑子来抢粮食,堡里的2百来人只能站在墙上看着,田的烧着火,心里滴着血。5年前,鞑子又来抢粮食,堡里粮食本来就不多了,还要向卫里缴纳粮食。这粮食要是被抢了,堡里的也就没了活路。那时候这里的百户还是我爹,我和几个差不多大的气不过,就要骑马冲出去跟200来鞑子拼命,我爹还不许。我和他还吵了起来,后来我骂了一句‘这里的人都快饿死了,你还不敢带我们出去,我没你这个软骨头的爹’。他听了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对我说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家里就靠你了’然后叫人把我绑了起来,打开城门,一个人冲了出去。”讲到这里郑百户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然后擦擦脸,继续说道“过了5天,高山卫的援军才来,到了猫耳堡后看到鞑子都走了,于是叫我们交今年的粮食。我那时候因为老是喊着要找鞑子报仇,还是被绑在柴房里。高山卫的来人是我娘接待的,她把家里的粮食都交了,不够的再到各家收集,交齐了粮食,高山卫的也走了。第二天我就被放出来,本来还要去找鞑子报仇,可是家里的长工告诉我,我娘去了。结果发现堡里36个年过50的老人一起在猫耳山上吊了。那年冬天还是有人饿死了。”郑百户停顿了下,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做这个百户也已经5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吃饱饭,让殿下见笑了。”
在周围的人,不是和鞑子有着血海深仇,就是以前过得苦日子,没吃饱过,都是心有感触,不少人都在擦泪。朱厚照兄弟看着正在擦眼泪鼻涕的郑百户,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朱厚炜问董青海“青海,营里还有多少粮食?”董青海擦擦眼泪,回道“还有20天出头的。”朱厚炜看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点点头,于是朱厚炜对着郑百户说道“今后我们在这里,你就让堡里的人和我们一起吃,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找一些人来帮我们烧饭烧菜。”郑可跪下激动地喊道“谢殿下,谢殿下。”声音嘶哑,还叫破音了,不过没人笑话他。朱厚照正想说什么,只听远处有人喊道“北面燃起烽烟了,有鞑子入寇。”众人都是站起身子,拿起了身边的武器。
朱厚照对着郑百户道“你回去组织军士,我们上城墙防守。”整个大营开始高速地运作,每个人都知道鞑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