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家明接到电话只是说两个男人接走了露露跟秦翰，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听那边汇报，一只手在烟盒上有节奏地敲着。他只说了一句话：“晚上12点之前我要知道是谁带走的。”

手机那边的人只是迟疑了几秒钟，好在反应还是快的：“是。”也是在沈家明身边的人，深知沈家明的脾气，人手是自己安排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敢说领罚只能尽力弥补过失。心里再忐忑也不敢露出半分胆怯，只是希望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然，都不敢再想，又拨了个号码去找人了。

阿三也吩咐人去各个场子探听消息，刚吩咐完进来，看见沈家明拿着烟却没有点燃。他走过去想帮沈家明点烟，不想沈家明手一挡说：“算了。”说完就把烟扔回到烟盒里。

“大哥，你要不先回去，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阿三看沈家明有些心不在焉，当他是在记挂着还在生病的未央。

沈家明扶着额头闭眼沉思了一会，半响都没有说话，阿三都准备出去了，突然听见沈家明说：“看来露露是走了招险棋。”

“什么意思？”阿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你叫人去李琴的别墅外头候着，场子里也多盯着点，我估摸着是她截走的人。”沈家明睁开眼盯着手机屏幕看，他的屏幕背景是未央的照片，一想到她还在发着烧，而自己一直担心的秦翰又回到了c市，他的心顿时就升起一股火来。

“不会吧？露露这不是找死，她的货不是丢了。”阿三还是觉得有些不相信。

“她握着秦翰这个筹码，货还重要吗？”沈家明冷笑道。

阿三这才想明白，露露是当初是帮着沈家明拆散了秦翰未央，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只要露露愿意，她随时可以用秦翰作为筹码要挟沈家明，她是一个想要秦翰的女人，但首先她更是一个人，尤其是在场子里摸爬滚打过的，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个男人也是可以舍弃的。

露露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还一直在呕，秦翰轻拍她的背问道：“还好吗？”

“我没事，有点晕车，休息一会就好的。”露露接过秦翰递过的纸巾说。

两人被安置在了一处公寓，看着门口守着的人，秦翰心里真不是滋味，原以为是逃脱，不料只是被转移到另一牢笼。

过了一会有人拎着几袋东西进来了：“这有些吃的，琴姐说等会过来，你们好好等着。”放下东西便出去了。

秦翰走过去打开袋子，发现只是一些面包之类的，他打开一瓶水递给露露：“漱漱口。”他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外头漆漆黑，看上去附近也没有什么住宅区，自己来的时候也觉得陌生，呆在c市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繁华的c市还有这么落魄不堪的片区。他正想着么听见有开门的声音，转过身看见一个女人在几个男人的簇拥下走进来，驼色的大衣，蹬着红色高跟鞋拎着紫色的鳄鱼皮包，如果不是露露告知自己说琴姐也是道上一号人物，他真的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个普通的贵妇。

“琴姐。”不知道是吐得太多没力还是真的有些害怕，露露的声音抖得很厉害。

李琴扫了一眼站在窗前的秦翰，然后走到露露跟前，她用手扫了扫露露的脸，新做的法式指甲划过露露的脸，留下几道红印：“我没什么耐心，要是被我发现，你只是哄我帮你逃出来，你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哦。”

“琴姐，我怎么敢骗你呢，求求你，琴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露露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

李琴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先带他出去。”旁边的人就走过去把秦翰先带出去了。

露露也朝秦翰点了点头示意没事。

门又被关上了，李琴在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说吧，沈家明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

秦翰被带到楼下，跟着他的两个人让他就在原地呆一会，还递了烟给他：“抽根烟吧。”

他接过烟点燃，猛地吸了几口，抬头看了看楼道，有一瞬间他想过逃跑，想过丢下露露自己跑，但是想到瑟瑟发抖的露露还是硬不下心来，于是安然跟他们一起继续抽烟。过了好久他脚下都有好几个烟头了，才听见琴姐高跟鞋的声音，他看见琴姐走到自己跟前，粲然一笑说：“不知道你祖上积的什么德。”说完就招呼人把秦翰重新送上去。

秦翰听不懂李琴话里的意思，满脸的疑惑。等他推开房门看见露露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她听见开门声抬起头：“你也吃点东西吧。吃完咱们就走了。”

“去哪？”秦翰问。

“你想去哪就去哪。”露露笑着回答。

“你告诉我琴姐说了什么。”秦翰伸手抓住了露露拿水瓶的手。

“没有什么，你不是很不想跟我捆在一起吗？你应该高兴。”露露说着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掺杂着苦涩。

李琴坐在车后座上想起露露那样坚定的眼神告诉自己，愿意替自己去拿回货的时候，她有些不可置信，之前她一直以为露露会把秦翰交出来，哪知道露露一心只想护下他。那一刻她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么天真，天真的以为自己柔弱的身躯可以保护别人。李琴也不傻，露露只是含糊地说了秦翰跟未央是旧识，却不愿意交待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她偏过头对前面的人说：“找人去查查秦翰，还有去打听一下沈家明那边的动静，哦，对了，就放点消息给他们吧，我倒要看看沈家明会怎么样。”

“知道了，琴姐。对了，明天你还要去看蒋老大吗？”前面的人记起琴姐每周都回去看蒋老大。

“嗯，明天的事都给推掉吧。我累了，睡一会到了，叫我。”李琴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谁知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老蒋的样子，她的手渐渐握成拳，她会让沈家明血债血还的。

“哥，人回来了，说人是让琴姐接走了，但是派去的人说又把露露跟秦翰放了。”阿三说这话的时候，沈家明倒了杯酒在喝。

“我知道了，叫人跟着露露跟秦翰，未央也派人跟着，别让未央见着秦翰。”沈家明一向喜烈酒，但很少过量，最近喝得频率高起来了。

“凌曦一直陪着方小姐呢，你要不回去看看。”阿三看沈家明呆了一整晚了，酒也喝了不少。

沈家明放下酒杯，拿了外套：“我回去了。”

“大哥，我开车吧，你喝了这么多。”

沈家明把钥匙扔给阿三，算是默许了。

凌曦陪着未央一晚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未央已经起来了，她走出房间，往楼下环顾了一周才看见未央只穿着单件的衬衣抱臂站在落地窗前。凌曦回房间拿起衣服拿下去给未央，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沈家明走过去把外套帮未央披上，她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房去洗漱。

“怎么大早就站在这里，还穿得这么少。又要着凉了。”沈家明的手仍扶在未央的背上。

未央拢了拢沈家明的外套，转过身闻到一股酒味：“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就喝了一点，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沈家明摸了摸未央的脸温柔地说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未央看着沈家明的背影悄声念叨。

等他们都弄好坐下来吃饭已经快中午了，未央胃口依旧不太好，基本不动筷子，阿三跟凌曦见都没有人说话也只顾自己默默吃饭，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筷子夹菜跟扒拉饭的声音。沈家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江凯，一接起来就听件江凯说：“哥，你不是说让未央来公司上班么，她什么时候来？”

“我要问过她。”沈家明抬眼看了一眼对着饭碗发愁的未央说道。

“哎呦，我没听错吧，沈先生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江凯一边签文件一边戏弄似口吻说道。

“行了，你上个心就好。”沈家明饶是不想再让江凯再嘲笑下去。挂了电话他看着未央说：“上次跟你提过，江凯的公司招人。”

“哦。”未央纠结了半天趁着张嫂回厨房的空隙放下了筷子。

“大哥，方小姐去公司上班的话……”阿三说了一半看见沈家明的眼色把话生生咽了下去，他想说的是如果未央去公司上班的话，派人跟着她会更麻烦，人多眼杂，安全就更难兼顾了。

沈家明知道阿三想说的是什么，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如果让未央一直空闲着，难保她不会乱想又寻思着怎么离开。

“未央，要不你去试试。”凌曦难得跟沈家明意见统一，站出来帮腔。

未央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凌曦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啊，哦，嗯。”三个语气词让桌子上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阿三觉得气氛不对，吃完饭就带着凌曦离开了，凌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那个什么江凯的公司是干什么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阿三瞪了一眼凌曦，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说话的。”

“也是，不过说到工作，想当初我跟未央跑遍人才交流市场，投了不知道多少简历，找到的也是这般累死累活的工作，沈家明轻轻松松一句话，未央就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凌曦满目想到的就是当时自己跟未央两人四处奔波的样子。

阿三瞟了一眼凌曦冷笑一声说：“我有些弄不清楚你这究竟是羡慕还是嫉妒。”

凌曦转过头白了一眼阿三：“我只是觉得自己可怜不行吗？”

“得，那你也把工作辞了，我也给你找份工作。”阿三猛地一打方向盘说道。

凌曦乍一听这话懵了，然后转过头看窗外，不是故意装没听见，而是一时间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

虽然开春了，但春寒还要倒上三倒，沈家明担心未央体弱容易生病，吩咐张嫂多炖补品给她吃。张嫂开心地应允着，她是真心地开心，平日里她老是想着炖点什么吃的给沈家明吃，他几乎不着家，现在未央住进来，连着沈家明也回来的多了，家里渐渐显得有人气了。

未央的职位说起来是一个分属公司经理的秘书，但是她的上司黄经理一年大半的时间都是出差在外，到处做空中飞人，随身也带着一个秘书，所以未央每天打卡上班就接收接收邮件然后转发给黄经理，基本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甚为清闲的职位，甚至都没有什么职场勾心斗角。

江凯在麻将桌上跟沈家明邀功：“你说我这职位寻得不错吧，清闲没事，说起来又体面。”

“呦，就这么点事你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家明把你那宝贝未央弄我公司好了，我给她个分公司管管。”林森看似云淡风轻地口气，细听之下满是嘲笑。

许航瑞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继而渐渐起了笑意，边摸牌边对沈家明说：“他们这么抢着，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我上回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给她谋个闲差还不容易，你每年给我的那些钱，我统统换成股份转到她名下不就好了。”

林森跟江凯一听许航瑞说的均是面色一白，心里想这小子是出绝招了，还不等他们改口，沈家明便接口道：“这个想法不错，你改天让律师拟个转让书。”

一句话把林森跟江凯要开口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许航瑞也是一时玩笑的话，不想沈家明倒是接得很顺口。

林森决定另寻话题，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家明，老爷子昨在饭桌上让我给你提个醒，近期严打，场子里盯紧点。”

“嗯，昨天杜局也给我打了电话。”沈家明淡然的说道，最近场子里的包间里客人明显少了很多，苏珊最近汇总上来的消息也不多。

接着他们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四人虽说做着各自的生意，但是很多在外人看来很难解决的事四人都能够轻易地摆平。

他们在打麻将的时候，未央正在厨房跟张嫂学煲汤。

“煲汤最重要是要有耐心，小火慢熬。”张嫂择着菜对未央说道。

“嗯，反正也没事，对我来说，有的是时间。”未央走过去帮张嫂择菜。

“你别怪少爷，老爷从小对他严苛，又把他早早地扔到国外去了，他待人一向很冷淡，别说是笑脸，别的什么表情都没有，基本上是一张冰山脸，可是跟你在一起，他已经变了很多了，慢慢学着会照顾人了，变得体贴，笑容也多了。”张嫂说着放下了手里的菜，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擦干之后去握住了未央的手。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未央第一次很坦诚地说出内心的担忧。

“相信我，少爷不是坏人。”张嫂轻轻拍了拍未央的肩膀安慰道。

未央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客厅里手机在响，她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未央，你在哪呢，怎么没几天你又换号码了，都找不到你呢。”话筒那边顾潇潇的声音风风火火地传了过来。

“潇潇，我手机丢了就换了号码了。”未央一笔带过换号码的事情。

“我现在在c市，还有几个朋友一起，你快出来。”顾潇潇身处的环境似乎有些吵闹。

“你在哪？”未央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9点半。

顾潇潇似乎在问身边的人，话筒里传来好几个声音，然后听到顾潇潇说：“2046，城南路上的酒吧，你赶紧麻利地来啊。”

未央上楼换了件衣服，下楼的时候跟张嫂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小李在车里打瞌睡，听见未央轻敲车窗睁开眼。

未央打开车门坐进去：“去城南路上的2046。”

“好，不过你不是一般都去轮回吗？”小李有些奇怪，虽然都是自家的场子，但是方小姐一般都是去的轮回。

未央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不是轮回，到了以后一看见阿德才知道原来2046也是沈家明的，未央挥了挥手：“别管我，我来找我朋友。”

阿德是一早就收到小李发的短信，早早下楼等着未央，哪知道刚见着未央就是一脸嫌弃打发自己走的样子，一下子真是哭笑不得。

（一直卡文，这章写得快崩溃了，还有一点点的小情节还没想好怎么衔接，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