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回来之后未央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凌曦在房间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试着打电话给秦翰，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又打电话给沈家明，没接，最后想起来打给阿三，阿三倒是接了电话：“你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就好的。我这有点事，晚点说。”

凌曦只好作罢，安静地在沙发上坐着，早上她只是去了公司签了个到，还好业务员工作时间没那么固定，她才能回来看着未央。

未央躺在床上，一开始流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后来哭不出来了，只能在想自己到底是有多惨，出轨到真正的背叛，到离弃，当事人居然都没有出现。

当事人秦翰正被人囚禁起来，他被绑在椅子上打了个喷嚏：“什么时候放我走？”

在一边玩牌的两人对视一眼说：“等你女朋友拿钱来赎你。”

“露露？她不是我女朋友。”秦翰试着挣扎了一下，被捆了一晚上，肩膀跟背无比酸痛。

“老子才不管她是不是你女朋友，总是你最好保佑她会带着钱回来赎你，不然，有你好看的。”两人中一个凶狠地说道。

“你们也太狠了，本金10万，利息要7万。”秦翰嘟哝了一句。

“你小子废话太多，老子当初跟她说好的，多少钱多少利息，娘的，居然敢给老子耍花枪。”另一个吐了一口吐沫说道。

“别跟他废话了，打给电话催催那娘们，真墨迹，再不来老子剁了这小子。”说着拿着手机拨露露的电话。

露露正在沈家明那点钱，17万现金，换做别人她还可以多讹一点，在沈家明这，她也不敢多说，也不用她多说，沈家明说不定连她家底都去探过了，不然也不会叫人早早备好了现金给自己，还知道秦翰转掉店铺想帮自己还钱的事，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幸好他也没细问货的来源，不然自己跟那边也不好交代。

“沈先生，那我先走了，还等着我去赎人。”露露提着装了钱的大包说。

“阿三找人送送她，一个女人带着钱不安全。”沈家明向阿三使了个眼色，一来他信不过露露，怕她直接逃走，二来他心存了私心，想让阿三帮着露露把戏做做全。

阿三会意拎过钱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露露见状也不好推辞，跟沈家明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一路上阿三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露露则不时偷偷瞄一眼阿三，其实说实在的，阿三的样子在自己见过的男人里面也算中上的，很有男人味，相反白白净净的沈家明的身上有股很浓的生人勿近的气息，阿三的肤色略黑，眉间却透出一丝凶狠。恰好自己钟意的秦翰身上缺少的正是这份凶狠或者说霸气，但说到底以后也想安分过日子，找个老实人是最好的。

到了约定的地方，露露先下车，走到门前先敲了三下门，停顿一下又敲了两下，是之前约定好的暗号。里面的人迅速开了门，看了看露露问了句：“钱呢？”

“你总得让我见到人吧，钱就在车上。”露露侧过身让他看见门口的车。

“你还带了人来？”对方警觉地想关上门。

“放心，我会给你钱的。”露露挤进半个身子卡住门。

阿三见状拿着钱袋下了车：“钱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了阿三一下，目光停在了阿三手里的袋子上面，然后又重新打开门，让他们两人进去。

露露走进里屋，发现秦翰被绑在椅子上，她赶紧走过去帮他松绑：“他们一直绑着你？”

阿三则把袋子往桌上一扔：“点点吧。”

秦翰揉了揉手臂：“痛死了，你上哪筹得钱？”他瞥见袋子里倒出来的17扎钱。

“一个朋友帮的忙。”说着露露有点心虚地看了看阿三。

那两个收钱的人点完钱正准备把钱放进袋子里，突然电话响了，其中一人接到电话：“喂，哦，琴姐啊。收到了，对，我一会就过去。”

阿三听到之后面色一顿，倒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带着露露跟秦翰离开。上车之后，他递给露露一个大信封说：“这里的钱给你的，你们出去躲段时间，沈先生答应你会帮你解决的。”

“这是什么意思？”秦翰有些费解。

“我惹了点事，不好处理，沈先生说会帮我处理。”露露简单地跟秦翰解释。

“还有什么事情，欠的钱不是还清了。”秦翰问道。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露露点了点信封里的钱。

“手机借我下，我手机没电了。”

“你想联系你女朋友是吧？”

“这不是你能管的。”秦翰拿过露露的手机准备打给未央。

“算了吧，你女朋友才不管你的死活，人家早就投奔别人了。”露露揶揄着说道。

“你瞎说什么。”秦翰听着听筒里传出来的女声不停重复：“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时候阿三适时地插了进来：“沈先生让我转告你，以后方小姐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了，他会好好照顾方小姐的。”

露露之前还有些心虚，但是听见阿三开了口便说：“我跟她见过面了，她亲口跟我说的，叫我好好照顾你，叫我把孩子生下来。”

“我不信，我要见她一面。”秦翰还算理智，总觉得听见的未必是真的。

凌曦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劝未央出来吃点东西，就听见阿三报了个地址，说秦翰要跟未央见一面。

凌曦挂了电话就开始敲未央的房门：“未央，你出来，秦翰说要跟你见一面。”

未央终于打开了门，她披散着头发，两眼红肿，显得很憔悴。

等到未央跟凌曦刚到约定的地方的门口，便看见秦翰和露露并排坐在一起，笑着说着话。未央走了两步突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对着身边的凌曦说：“算了，我不进去了。何必自取其辱。”然后转了个身要离开，走到的士前的时候她开机给秦翰打了个电话：“祝你们幸福，再见。”接着她就把手机关机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

秦翰接到未央的电话，霎时脸色大变，起身冲出来已经看不到未央的身影，再打手机已是关机状态。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阿三跟手机那头的沈家明汇报：“老大，没见到面，直接转身回去了。”

“我知道了，送他们离开，露露应该知道怎么做。”沈家明其实是在赌，他赌未央的自尊心比秦翰在她心里的地位重要，果然未央还是跨不过自己那道坎。

阿三回来以后跟沈家明说了大致的情况程，然后停顿了一下说：“大哥，我听到那两个放高利贷的人跟琴姐打电话。露露的货会不会是从琴姐那来的？”

“你去查一下，她最近倒腾新开的会所，苏珊说从别出挖了不少人过去，撑足场面，一个女人想赚点钱傍身，随她去吧，反正我们也不是靠这个挣钱，管好自己的生意。”沈家明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盯着的，下个礼拜有批货到，我自亲自过去接。“阿三说道。

“嗯，这批货的量很大，你自己去督着也好。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沈家明问道。

“还是停在那，派去的人说30年前她就出来了，自此从未跟家里联系过。我让人在全国各地找了，暂时还没消息。”阿三也有些为难，茫茫人海，单凭一个名字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也不许自己问为什么，只是交待要好好找。

“我知道了，接着找吧。”沈家明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接着说，“你派人盯着点未央。”

“好的。”阿三退出了房间。

沈家明摸索着烟盒又想抽，看了看眼前的塞满烟蒂的烟缸，停住了手，最近烟瘾愈发严重了。做他们这行的比常人要更珍惜命，他不嗜酒也不重烟瘾，他从来不接别人递过来的烟，这是习惯，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告诫他不要沾毒，尽管很多人想跟他合作，他也只是一概拒绝。现如今自己的生意伙伴一个一个都染指，他不得不担心将来他是否也会有这样一天。想到这里，他的脑子里居然浮现出未央的样子，大概是想她了，他是故意避着不见未央的，一来她需要冷静一下，二来他是为了避嫌，万一未央想到是他设的局，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秦翰靠在车窗旁一言不发，露露觉得有些头晕，挨着秦翰靠着，她小声说道：“忘了她吧。”

秦翰的脑子里全部是自己跟未央的过往一一浮现，他第一次见未央，第一次约会，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甚至感觉自己的臂弯里还留有未央的味道，但自此可能就是咫尺天涯。想着想着渐渐握紧了拳头。

“不要想了，抽吗？”露露说着递过来一包烟。

秦翰看了她一眼接着把整包烟拿过来：“怀孕了还抽。”

露露一愣然后小声说：“你不是不要吗？”

秦翰拿着烟盒的手渐渐攥紧：“你才20岁，一切才刚开始，把孩子拿掉，好好过日子吧。”

“从来就不会有人跟我说好好过日子，他们只会伸手要钱，只要有钱什么都无所谓。”露露仰着头靠到椅背上。

“他们是？”秦翰问道。

“所谓的家人，你不是问我我为什么要借那么一大笔钱吗，如果你家里有那么两个瘾君子，为了自己甚至可以叫自己的女儿去夜场上班，你能怎么办。”露露苦笑着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但是你现在债也还清了，你好好找份工作生活不就可以了吗？”

“没有那么简单，我弄丢了一批货，如果继续留在c市就是死路一条。”

“什么货，找回来不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的，你不要管了，有人说会帮我处理好的，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连累，你不是已经把我跟你绑在一起了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露露。”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没关系，真的，你累就睡一会吧，还要很久才到。”露露说完别过脸，眼眶里充盈了泪水，她强忍着不哭，哪怕天天被高利贷泼红油漆，堵在夜场门口也不曾如此觉得悲凉。

等到未央起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她起身打开房门，看见凌曦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把毛毯给凌曦盖上。

凌曦迷糊间醒了过来：“未央。”

“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未央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凌曦拿掉毛毯想要起身。

“不，我们出去吃吧，你也陪我一天了。”未央握住凌曦的手说。

“好，你想吃什么。我去拿大衣。”凌曦走进房间去拿大衣。

两人一到楼下，就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楼下，未央认出来是沈家明的车，果不其然看见车上下来一个人：“方小姐，沈先生交待过了，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会送你去的。”

凌曦侧目瞥了一眼未央，换做以前未央一定会拒绝，但是未央没有任何表情，然后说：“我想去喝粥。”

“好的，我知道了，请上车吧。”说着他走过去打开了车门。

凌曦知道未央的心情非常糟糕，所以她打算顺着未央来。

“对了，方小姐，这是沈先生交待我转交给你的。”副驾驶上的男子把一个方盒递过来给未央。

未央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最新款的手机，正犹豫是否接受，凌曦凑过来瞧：“还真有心。拿着吧，反正你不是把手机给扔了吗。”

未央犹豫之间，手机响了起来，沈家明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她按下接听键：“喂。”

“手机还喜欢吗？不喜欢你自己去挑一款，我这几天忙，你的事靠你自己想明白，旁人谁都帮不上你，你不要拒绝我做的这一切，我们是朋友。”沈家明把“朋友”二字说得略重。

“那，谢谢你。”听到朋友两字，未央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喝完粥，未央提议想去理发店，凌曦以为未央只是想修剪一下头发，便陪着她一块去了，去了以后听见未央冷静地指着色板上的浅棕色对理发师说：“我要染这个颜色。”

凌曦诧异地盯着未央的乌黑长发：“你要染发啊。”

“嗯，黑色看腻了，想换个颜色。”未央看着镜子中的黑色长发说道。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黑发。你还说秦……”凌曦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秦翰很喜欢黑发，她知道未央是打算重新开始，从头开始，便不再阻拦。

理发师染得很认真，一丝不苟，未央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上都是白色的染膏，沈家明说得对，必须要靠自己站起来，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整整三个小时，凌曦在一边看杂志看得快睡着了，理发师把未央洗完湿漉漉的头发吹干，浅棕色衬得未央原本就很白的皮肤更白，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凌曦也站起身来看她的发色：“挺适合你的。”

从理发店里出来，未央又拉着凌曦去逛了商场，结果太晚都关门了，她笑着说：“哎呀，这么晚了。”

凌曦以为未央打算回去了，谁知道回到车上未央对开车的小李说：“去轮回。”

凌曦很想把手搭到未央额头上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但是看着未央面色如常，半点异常潮红都没有，就放弃了，也不敢提回家。

临近午夜，正是轮回热闹的时候，阿三正好到楼下来拿存酒，就碰见凌曦跟未央走进来，后面跟着小李跟小张，他俩看见阿三齐声叫了声：“三哥。”

阿三略微点了点头，心里想这姑奶奶这点怎么来了，还没来得及得出结论，就听见未央说：“请我喝酒。”

凌曦站在一旁一脸无奈，朝阿三使了使颜色。

“成，你们先去楼上。我去拿酒。”阿三招手叫过来一个服务生带他们上楼。

等他们上了楼，阿三摸出手机打给沈家明：“大哥，未央在轮回呢，说叫我请她喝酒。”

沈家明正跟林森他们打麻将，随口说道：“随她吧，你看着点，她要喝让她喝。我在酒窖里那几瓶都拿出来好了。哎。碰，小样趁我打电话想干嘛呢。”

林森看沈家明的语气打趣道：“一听就是女人，平时我叫你拿几瓶好酒给我，还想一想的，今个居然主动拿出来，说，谁啊？”

“你是嫌今输得还不够啊，得，看在你今天的表现上，改天给你弄几瓶。”沈家明没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了，上次那个妹妹吧，哎呦，看样子还没到手啊，不像你啊。”林森奸笑道。

“什么，还有家明搞不定的妞，林少你在开玩笑吗？”林森的对家江凯搭了一句。

“得了，上次那个什么小明星，哎呦，不过跟着出来打过一次麻将，后来想搞个什么代言直接来公司找我了，我看我还是没兴趣知道家明又搭上谁了。”坐在沈家明下家的许航瑞也搭了一句。

“三条，我看你们是觉得晚上输得还不够多啊，得，我所幸赢到底了。”沈家明不紧不慢除了张牌，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我见过了，人倒是跟以前那些不一样，不过家明，要是女人是奔着钱来的还行，用真感情的你可得三思啊，别伤了人妹妹。”林森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

“管好你自己，胡。”沈家明一把推倒自己牌。

“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你小心啊。”江凯扔了筹码给沈家明。

沈家明其实也懂，且不说自己身份特殊，在座的几个也不是外人，看似玩笑打趣的话换了别人他也就未必赏脸听了，未央是跟之前的不一样，是值得自己花费心思讨好跟珍惜的，自己已经放开过一次，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他绝不会再放开手了。

（我很期待评论有木有啊，各位亲，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