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永别

第22章 永别

杜晨是医护人员见过最不可思议、意志力最强的伤者。

在救护车上，他说出了林娜和大海的电话号码，只让这两个人去医院；又坚持让在场的三名医护人员用手机帮忙录下他的遗言，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似乎早有准备，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自杀。

杨小小虽在最后时刻硬抢着挤上了救护车，却是一直跪在那祈祷，再被他厌，再想忘了他，心中还是有爱，只愿他好好的。

杜晨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见，她现在什么都不要听，只要上天听见自己的祈求，只要他没事，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

生命终结得太突然，杜晨也是恋恋不舍。

大海跟了他多年，兄弟一场，临终前再交代几句。

一直都知道林娜有多爱他、有多懂他，知道这个女人所谓的潇洒都不过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这么多年了，给过她什么？

如今要走了，又能给她什么？

他没有家人，有些话有些事只能拜托给她，他对不起这个女人，一直都在委屈她，能给的都给她吧。

身后事其实可以完全交给大海去办的，可他知道林娜会很伤心，让她亲自去忙，一来也算是这么多年给她的一个交代，二来是想让她忙碌起来，累并辛苦着，或许就能减少点悲伤吧，她这般独立坚强，他该放心的。

他笑着看向林娜，硬生生挤出一长句话：“你的爱，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在……故意装糊涂，我……对不起你…….”

临走，他都没有和一侧的杨小小说话，对她该冷漠到底才对，她太脆弱，不该承受这份感情这份离别的。直到闭眼的那一刻，才扫了一眼，对他而言，足以。

……

杨小小是心酸的，在一旁孤独地看他和大海兄弟情深，贴耳说话；看他抓着林娜的手亲昵不舍，原来这就是爱。

他果真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临走也不愿让自己上前留下一句话，她这么难过，却还是希望他没事，宁愿他和林娜在一起长长久久好好的。

“晨哥走了……”耳边传来林娜的声音。

她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抓住他的手，撕心裂肺哭喊着：“晨哥……晨哥，你回来，我不招你，不缠你，求你回来，你回来，我就躲得远远的，求你…….”

原来，还是这么爱他，原来自以为的遗忘竟真的只是藏在了心底。

…….

这是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一人当场死亡，一人严重受伤后到医院抢救无效。虽是夜晚人稀，仍是轰动不小，很大的原因，牵扯到传说中的晨哥。

这个路口，监控记录得很清楚，事情经过很明显。

杨小小并不知道真相，她也没有去关心，她只知道她的晨哥没了，纵然他们早已没有关系了，可她还是痛得无以复加，在医院的长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近昏厥。

“我知道你一直很爱晨哥，就算你以为他讨厌你对你残忍，你还是这么难受。既然如此，我就违背晨哥一次，我不想你再误会他，不想你还傻傻不知道……”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你以为这会是巧合吗？”

“你该记得，他以前从不把你送到单位门口，也不在那等你，你想过原因吗?他只是不想别人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不想别人对你说三道四。”

“因为你，他慢慢习惯了遵守交通规则，哪怕凌晨路上没有别人，也是安静地等着信号灯，是你影响了他……”

“他本来确实是有点想利用你的，可他怎么会忍心？再坏再狠的人也有一点点良知，他都给了你啊。”

“你怎么不明白？他怎么会对你没有感觉？你想想，一个陌生的男人都想占你便宜，他却不碰你，为什么？他是把你放在了心上，舍不得，不想伤害你啊。”

“你以为就你自己难过，你只看见他的外表，不知他的内心，他也痛，只是不得已，你们是不同的世界，他说的所有狠话，都是希望你好，不想你进那样的染缸。”

“他为什么说你没魅力没能力？他是希望你进步，希望你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如果不是顾忌你，在舞厅他不会那样轻松放过那个人的，他是怕吓着你连累你，是因为你，他才会那样…..”

“你被人欺负，他心多疼！你以为是谁把你抱到床上的？你没想过为什么要蒙住你的眼吗？我为什么知道你住的地方？”

“他让你滚，他骂你，是想让你离开危险的地方，是怕你受伤…..”

“我本不该告诉你的，晨哥不希望你知道，不希望你难过，他宁愿你永远恨他怪他，那样你会轻松点。”

“他总觉得愧对你，他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忘了他，希望你好，你一定要好好的，让他放心，知道吗？”

恍惚中看见他给自己介绍红酒，手把手教自己玩台球，把自己抱在怀里低头笑，又听见他嘲讽自己，冲自己吼….

她果真反应迟钝，她果真理解能力不行…..

若能早些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该多好？

心尖这般疼，求而不得的痛苦，得而复失的难熬….世间所有的痛苦都让她经历了，而世间所有美好都这样永远离她而去了……

……

杜晨在遗言中告诉大海和林娜，不许杨小小参加自己的葬礼——这是唯一与她相关的信息。即便小小恨自己，死者为大，她也会想去送自己的，可他绝不能让她去！

可她怎么能不去呢？

看林娜以大嫂的身份冷静地吩咐众人安排各种事项，换做自己肯定不行，他们果然般配。

她什么都做不了，难道就不能去送送他吗？

她祈求着：“林娜姐，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去，求你让我送送他，求求你……”

林娜劝她：“听晨哥的话，好吗？”

“不，我要去送他，求你让我去，求你……”

“小小，晨哥最后放不下挂念的还是你，你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吗？各种各样各行各业，真正的大杂烩，有的真是他朋友，有的只是面上过得去，有的可能是仇敌！晨哥不让你参加，不想你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想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就听话，别让他再担心了，好吗？”

“林娜姐……”

“小小，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要冷静理智一点，真的不在这一时，晨哥会待在那，你以后想看他了随时可以去……”

纵然如此，还是以后啊，可她真的不该再让他担心了，该听他的话，不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