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跛子一脸满足地回来了,倒头就睡。
我将老头的事情给他一说,跛子只是嗯了一声。
脸上没任何的波澜。
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是慌乱,眼睛在四处眺望。
这是人在紧张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没法避免的。
“怎么办?”我提醒他。
跛子打了个懒腰,没回答,说要出去一趟。
我却急迫地问,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要出门?
跛子说既然如此,自己就要着手准备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说完,瞄了我一眼,很是关切地问道:“狗蛋,老子待你怎么样?”
“你就是我亲爹。”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那行,到时候你帮我背尸,不过,我这会儿要出去,你这几天哪里也别去,小女友的魂魄也别找了,先给老子处理好我的事情。”
我点头,跛子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我很好奇跛子去干嘛,悄悄跟了一段距离。
没想到的是,跛子去的还是李寡妇家里。
这老东西,宁死也要做风流鬼?
那一晚,跛子没回来。
一大早,跛子叫我开门。
我推开门,看见跛子扛着一个木头人进来了。
我瞪眼看了那木头人一眼。
这玩意儿雕刻的活灵活现,和跛子一模一样。
就连胡茬都丝毫毕现。
我心生疑虑,你不会用木头人下葬,糊弄别人?
这就不是损招了,这叫不打自招。
老头万一发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跛子嘿嘿一笑,说道:“没那么简单,狗蛋你还年轻,啥也不懂。”
跛子说,这也是一门邪术。
木头人正因为不能动,那是没灵魂。
要是赋予它一个灵魂,这玩意儿就能动了。
阿猫阿狗得随便找一只,合着自己生辰八字,指甲一起下葬。
准能骗过老天。
到时候,那些死人也不会找自己麻烦了。
这叫阴墓阳葬。
前提是,必须由我来背尸。
我有点担心:“跛子叔,你这个灵么?我咋看这玩意儿都是漏洞百出。”
跛子笑道:“灵不灵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万一不灵,你咋办?”
“他妈的,你哪来那么多万一?你小女友还等着老子收拾呢,万一不灵,你小女友也别想回来了。”
“老子准备了半辈子,你就没一句好话!”
没说上三句话,跛子就来火了。
我知道,跛子不是凶我。
他之前给我说过,鬼怕恶人。
人不凶,鬼就会凶。
久而久之,跛子就成了这样的脾气。
其实我很怕那老头杀回马枪。
到时候戳破了这等把戏,我该如何是好?
但看着跛子那张自信的脸,我只能闭嘴。
跛子告诉我,这几天都会和木头人躺在棺椁里面。
要把自己的气味传给木头人。
要是三天没见他起来,就不用叫了。
叫我直接找村头的刘三,他会告诉我怎么做。
我算了一下时间,张云梅的头七还有四天。
要是不出意外,跛子可能就是三天的事儿。
这可是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相扣!
要是哪一环出现问题,可能就全完蛋了。
果然,在第三天的时候,我叫了一上午的跛子叔,竟然没反应。
我心里一沉,直接奔向村头的刘三。
我刚到刘三家门口的时候,刘三早已站在了大门口。
看着我到来,远远地就打招呼。
像是等待了多时。
我鼻子一酸,当即给刘三跪下,说道:“我跛子叔没了。”
大孝之日,孝子最小。
刘三把我拉起来急忙问道:“跛子叔给你交代啥事儿了么?”
“没。”我摆头。
“那成,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行头。”
说完,刘三进屋折腾了一阵,出门的时候,拿了一个背包,提着香纸蜡烛。
手一挥,叫我去先去镇里拉棺椁。
棺椁是跛子好几年前定制的。
五色七彩,横七竖八地画着各种颜色。
咋一看,像是一条五彩斑斓,长了角的蜈蚣。
个头比普通的棺椁大。
棺头敲得老高,像长了一只牛角,很是霸气。
老板听闻我们要领棺材,狐疑地看着我。
当我说出王跛子三个字,老板像是换了一个人,十分客气。
问道:“小哥,王跛子是你什么人?”
“我叔呗。”我回答道。
“得,既然如此,你领走,他之前说过,有个叫他叔的人会来领棺材。”
我皱眉,看来跛子叔早就有准备。
难不成是我多虑了?
棺椁送到家里,我准备装尸入殓。
可刘三叫我别急,好多事情跛子没给我说,他要给我说清楚。
总不能亏待了跛子。
我点头,有啥事儿,你直接说。
“五彩七棺,乃是欺天瞒地的法子,装尸入殓只能你一个人完成,别人不能观看,不然,保不住原神,泄露了天机。”
我嗯了一声,感觉脑瓜子不够用,快速的用笔记录。
“第二,送葬时期,可能有人拦路。”
刘三说到这,皱了一下眉,可能感觉说得不够准确。
立马补了一句:“甚至还有不是人的东西拦路。”
我疑惑:“三哥,你可别吓我,这光天化日之下,哪里会有那些东西?跛子叔也没给我说起啊。”
刘三笑道:“你跛子叔没给你说,现在不是叫我给你说了么?”
刘三解释,其实一切都是因为那口棺材,那棺材并不是普通棺材,而是跛子用陈年老木拼凑而成的。
什么叫陈年老木?
说白了,就是几百年前遗留下来,没腐烂的老棺木。
这些棺木年代久远,或许是将相王侯,或许是市井走卒的棺椁碎屑。
将这些碎屑东拼西凑收集起来,然后叫棺材匠打造,上漆。
刘三说,跛子收集这些陈年老木,就花了半辈子时间。
这玩意儿最大的好处,就是欺天瞒地,暗度陈仓。
但又聚集了很深的尸气,所以很容易招惹孤魂野鬼。
我快速记下,叫他继续说。
但刘三看了五彩棺材一眼,就那么一下愣住了。
好一阵子,才站起身,对那棺木又摸了一把。
然后猛地一提鼻子,冷不丁地说道:“这不是陈年老木!”
我咦的一声,从头凉到了脚。
但还是抱着侥幸心问道:“三哥,你可看准了,这可不能开玩笑,要不,我们去找棺材铺的老板去?”
但刘三脸色明显地阴郁下来,环顾四周,嘴巴吧唧了一下。
“可能来不及了。”
我问道:“啥情况,你说清楚呀!”
刘三问道:“你就没闻到,这陈年老木没一点尸体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