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我今天大孝,这不方便吧?”
跛子一听要带我走,又变脸了。
“张队长,今天罗醇大孝,里面是他爷爷,你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先让他把尸体埋下去,你看如何?”
万事皆悲,死者为大。
这种人之常情,我想张旭不会为难我。
没想到张旭一皱眉,对着人群叫了起来。
“都散了,聚在这里做什么,这里马上要封锁了。”
“啥?封锁?”
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
什么情况?
跛子阴着脸,质问:“你们老来折腾,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俗话说,死者为大,你这么做,不缺德么?”
“对!人没下葬,就封锁坟场,没见过。”下面人起哄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拉着张旭,走到了一边。
“队长,有事儿你就在这说,不成么?我实在不方便。”
张旭被人一怼,似乎也感觉不好。
憋了半阵,吐出几个字。
“你还记得陈荣么?”
我点头,问:这事儿不是过去了么?
“的确是过去了,知道我为什么那天要放你?”
我摆头,叫他有话直说。
张旭说得很含蓄,我听了个大概。
之前放了我,因为在案发现场,发现凶手的足迹,和我的不匹配。
在采集了脚印进行化验,经过还原,最后得出这么一个靴子。
意思就是,凶手穿着这靴子杀了陈荣!
我听到这,就气笑了。
尼玛,那是尖尖鞋,死人穿的。
活人哪会穿那玩意儿?
除非......
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
会不会凶手就是尸体?
张旭瞪眼看着我,邪魅一笑:“好像附近,也就你一家办丧事吧?”
我一着急,将嘴里的碎玉取了出来。
问道:“你什么意思?”
张旭没反驳,又掏出几张相片说道:“这是在凶案现场找到的靴子,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我似懂非懂。
“张老头死了,你知道么?”张旭说道。
“是柳工河里渡船的那个张大爷?”
“对!”
听到这,我心里一紧,感觉事情不妙。
张老头是张旭的堂伯,要是死得不明不白,张旭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还没说话,张旭盯着我的眼,抢先说道:“是吊死的,但根据我们调查,是死了之后,被人挂上去的,真正的死因,是溺水而亡。”
我倒抽一口气,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的确没关系,但我们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样东西,想请你辨认一下。”
说完,张旭又拿出一张相片。
相片上有一只黑灰色的尖尖鞋,脚底沾满了黄泥。
警方将尺子放在边上,从各个角度拍照。
我看了一眼,这鞋子约莫42码,是一双男鞋。
问题是,老子卖鞋子,就非得是凶手么?
“抱歉,张队长,这鞋子我没见过。”
“你回忆一下,这几天的死者,会不会有的只穿一只鞋子的?”
我“咦”的一下。
想起了一个事儿。
那就是我爷爷!
当初我在守灵的时候,爷爷就神秘地消失了一天。
回来的时候,鞋子就掉了一只。
难不成......
想到这里,我倒抽一口凉气。
张旭嘴角一翘。
“怎么样?是我们动手呢,还是你动手?”
张旭的话掷地有声,不容辩解。
这家伙想拔棺检查,怀疑我爷爷是凶手!
我感觉好笑,但又感觉不可思议。
要说爷爷没作案嫌疑。
我守灵那天他去了哪里?
要说我爷爷是凶手。
这他妈的太鬼扯了。
我一个背尸匠都不相信。
“但我爷爷已经死了......”
我提醒张旭,叫他别乱扯。
死人怎么还能成为凶手?
“我们不怀疑死人就是凶手,但不排除,有人利用尸体杀人。”
“这......”
我拿捏不准,跑去给王跛子私下一说。
跛子就嚷嚷道:“这可不行,你爷爷刚去了煞,这会还没过奈何桥,现在拔棺起尸,准会诈尸!”
“怎么诈尸?王满金,你说说看!”
话音刚落,张旭老远就接了话茬。
“就是......”
王跛子没说完,也没说完的必要。
他知道张旭不相信这些,说了也白搭。
“成!这事儿老子不管了,你敢起尸,和我没关系!”
跛子脸一红,干脆撂担子了。
“感情这样最好。”村长补了一句。
看来张旭是有备而来,就怕跛子闹事,把村长也叫上了。
“不过我告诉你,到时候唐老爷变成了啥,你们可要担待,这里不是停尸间,也不是解剖室,这是十里溪!是乱葬岗!”
跛子说完,拉着我站得老远。
看看这群人怎么瞎搞。
人群很快被驱散,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张旭带着两个警察,三下五除二,将七寸七钉卸掉。
而众人都站在警戒线之外,翘首期盼。
我紧张地看着棺椁,随着“嘎吱”一声,棺盖被打开。
霎时间,爷爷的遗容展现在众人面前。
穿着一身寿衣,双眼紧闭,很是安详地躺在里面。
可没过上几分钟,爷爷的脸色就出现了大块的黑斑。
浑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化、萎缩。
没几分钟,棺椁里就剩下一堆皮包骨。
“黑煞!”
跛子甩出两个字,还在地上重重地跺了两脚。
我听到这两个字,知道事情不得了。
一把甩开跛子,三两步就冲到了张旭的面前。
张旭还在照相,发现我后,毫不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去哪里了?刚才我还在找你。”
“张队,说吧,我爷爷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旭脱掉口罩,拉了我一把,意思是叫我去那头说。
我甩开他的手,说道:“有啥事,这里说,我爷爷咋办?”
张旭察觉我已发怒,点了一支烟说道:“我们调查了,凶手的尺码和你爷爷的相同,其他的事情,我们还要仔细调查。”
我一把掐住张旭的领子,单手提起,抡起拳头说道:“张队,你可听清楚了,我问的是我爷爷尸体怎么处理!”
就这么一下,下面吃瓜的人热闹了,有鼓掌的,有叫好的,有劝架的,顿时炸了锅。
村长屁颠屁颠跑来,拉着我的手劝道:“狗蛋,使不得,这可是张队!”
“我呸!”
“别说队长,今儿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说罢,抡起拳头,就要揍这货。
没想到的是,张旭不但没反抗,反而十分的镇定。
突兀地从资料夹中掏出一个塑料袋,
我定眼一看,里面装着红色的绣花鞋!
又是那只红色的绣花鞋。
第三次看见这玩意儿了。
“罗醇,认识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