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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也不太关心,世子有没有心爱的姑娘,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卫婵满脸疑惑。
郑令仪笑了笑,有些胜券在握:“你也不知道吧,就算你成了表哥身边唯一的通房,他也什么都不会跟你说,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哦,奴婢知道了,然后呢?”
郑令仪皱眉:“你怎么能这么冷静?”
她有什么不能冷静的,因为谢怀则不纳妾,外头什么谣言都有,甚至还有传言他好男风的,不过有个心爱的姑娘,也不算什么离谱的事,而且合情合理。
卫婵如今能占着这个第一通房的位置,不过是有先机优势,可大长公主如何喜欢她,宠爱她,若是有朝一日未来的世子夫人进了门,瞧不上她要打发她,大长公主绝不会有二话,就算是现在,若是她能勾的世子不读书了,不用别人,大长公主会先处置了她。
她是奴婢,卖身契都被人捏着,没有选择。
世子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是明摆着的事。
“奴婢为什么会不冷静,世子那样的人物,向来眼高于顶,就算有个藏在心里喜欢的姑娘,也不意外,能被世子喜欢的姑娘,也定然是惊才绝艳的女子吧。”
郑令仪意外,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能近表哥身的女人,就算只是个通房,也有骄傲的资本,她却一点都不嫉妒?
细细打量卫婵的表情,却发现,她的确没有嫉妒,只有微微的好奇。
“那是一个白月光般的姑娘,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顾归夷,一手宋式花鸟工笔冠绝天下,她样样都好,京城别的世家女子,没一个比得上她,表哥曾为她写过诗,正因为这位顾姑娘,表哥才坚持不想婚前纳妾。”
卫婵在心里描绘出一位样貌出尘,兰心蕙质的千金小姐,能让谢世子倾心相待,定然是个十分出色的女子。
可不论谢怀则真心爱的那个是谁,将来要娶的是谁,跟她卫婵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十岁被买入府,连自己真正的姓名都抛弃了,在公府,她就只是丫鬟卫婵。
“为什么世子没有娶那位顾小姐?”
既然顾小姐是这样的好。
“顾小姐比表哥大四岁,她有未婚夫,就算表哥心中再倾慕顾小姐,也不可能坏人姻缘,表哥他,是个端方君子。”
端方君子?卫婵眼神游移,这位端方君子,刚才拉着她在书房搂搂抱抱,着实不像话呢。
“他与顾小姐,实在有缘无分。”
“哦。”卫婵回答的干巴巴的。
郑令仪噎住,身为公府小姐,哪怕只是个寄居的表姑娘,气急败坏的时候也没有大喊大叫,她再次打量淡然的卫婵,想搜寻一番破防的痕迹,然而,完全没有。
她叹气:“我一开始看你就觉得哪里有些眼熟,现在倒是能确定了,你的眼睛,与那位顾小姐有几分相似,怪不得表哥不要别人,却收下了你。”
是替身啊,卫婵就说,怎么不近女色的世子,收用了她呢,原来是对白月光求而不得,想要为白月光守身如玉,被相思折磨,终于挺不住才开始接受别的女人了。
郑令仪小心翼翼觑着卫婵的表情:“你都不难过吗?你装成这样无所谓,是不把表哥放在心里?”
“奴婢当然把世子放在心里。”
这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大金主!
“奴婢这样的身份,不敢有怨,也不配有怨。”
她为什么要有怨,她又不喜欢世子。
“奴婢能到世子身边服侍,就是三生有幸,能让世子开心,奴婢就也开心,至于世子是否喜欢奴婢又有什么要紧,奴婢还希望世子将来能寻到一位不输那位顾小姐的姑娘,与世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呢。”
郑令仪满脸的不相信,忽然自嘲的笑笑:“是,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不过是个奴才秧子,哪里敢去想肖想,表哥将来娶妻,那人也是你要伺候的主子,奴婢就是奴婢,毫无眼界,也没人格。”
这话就过分了,她是奴婢,可也是人啊,她希望世子将来娶个情投意合的妻子,没说自己还要继续侍奉吧,有个男主子就差不多了,还要多个女主子?她是个什么很贱的贱人,上赶着给自己认主子?
卫婵带着恭敬的假面具,忽然露出微笑:“表姑娘跟奴婢说这些做什么呢,世子不喜欢奴婢,也不喜欢您啊。”
“你……”郑令仪忽然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呢,真是无耻。”
卫婵很是无辜,摇摇头:“奴婢说的只是实话,奴婢身份低微却可以跟在世子身边,只要每日看着世子,就觉得很幸福,可表姑娘又能做什么呢?”
“我就是告诉你,表哥不喜欢你,你别生了妄想。”
卫婵忽然目露怜悯:“奴婢这样的人就算了,可世子将来定会娶一位名门淑女,要家世相当还得才情出众,表姑娘才貌是出色,不过家世是差了些,也不知能不能当得未来的世子夫人呢。”
郑令仪脸先是一红,然后又是一白,咬住牙齿恨恨的盯着卫婵。
“世子的婚事,自然是国公说了算,奴婢只求能在世子身边长长久久的陪伴着,看着世子与夫人琴瑟和谐子孙满堂,奴婢就已心满意足,表姑娘,奴婢还要去拿汤,就不跟您说话了,您见谅。”
她行礼,施施然的离开。
这些话杀人诛心,郑令仪的眼圈都红了,郑令仪就是做不了世子夫人,才会伤心难过,哪怕她这些年亲力亲为服侍陵阳郡主,讨好她,她是罪臣之女,只有个知县叔叔,公府是怎么都不会允许的。
卫婵本来不打算刺激这位表姑娘,可谁让她说自己是奴才秧子,至于看着世子与世子夫人琴瑟和谐,就更是鬼话。
等世子娶妻,她早就赎身出去了,世子幸不幸福,跟她有个狗屁干系,然而此时让郑令仪不开心,她就出了一口恶气。
好好臊臊她,免得她总跑过来找事。
郡主的小厨房,是时常有人看守的,卫婵说明来意,厨娘便把温着的汤端上来,汤只有一盅,还盖着盖子,老远就能嗅到药味儿。
卫婵打开一瞧,一小盅汤,里头便一根手指那么粗的参,顿时一愣:“这,一整根参都炖在里头了?”
除了人参,她认出来,还有党参黄芪,都是名贵药材,放的分量着实不少。
厨娘很是自豪:“这是夫人亲手炖的,就是给咱们世子补身子,也就只有咱们公府才用得起这么多的好料。”
料是好料,可人参也就算了,这么多黄芪真的不会苦吗,她在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时候,大长公主也说过,补汤药膳不能随便喝,随意大补会出问题,有时虚不受补,一碗补药能把人送走。
虽然世子身体并不虚,可这么补,不会出事?
这是主子们的事,跟她也没关系,她端着汤往回走。
进了内院门,就看到香气环等人在门口,她走的近了,听到内门里面母子两人隐隐约约的对话。
陵阳郡主,好像在哭?
‘你跟你那没良心的爹一样,总向着你祖母说话,一点都不体谅我的难处,当初你爹信誓旦旦,说只有我一个,最后还不是纳了妾,还让妾室生了长子,我若不争,这府里就没有咱们娘俩的位置了,你祖母从来都不喜欢我,巴不得让你爹休了我呢。’
‘祖母只是为了谢家子嗣考量,那时爹已而立之年,膝盖仍无子……’
‘你还说,要不是为娘筹谋,你的世子之位,就落在你大哥身上了,他一个妾生的奴才秧子,凭什么?你不理解为娘的苦心,你要比你大哥强,处处都要压着她,这世子的位子才坐的稳呢,你居然还责备亲娘,娘为了你,命都能不要的。’
卫婵默然片刻,忽然提高声音:“夫人,奴婢把汤取回来了。”
“拿进来吧。”是谢怀则。
是错觉吗,总觉得谢怀则有些激动。
屋内,陵阳郡主眼圈通红,虽然不哭了,却用手帕擦着眼角,那条手帕,整个都湿了。
再看谢怀则,不知怎的,他好似松了口气。
“我儿,你尝尝,这是为娘一早亲自炖的汤,叫他们一直温着,你若不来我就叫人给你送去了,我儿读书辛苦,得好生补补才是。”
陵阳郡主的目光温柔又慈爱,可谢怀则抿了抿唇,唇角都为微不可见的玩下去一些。
这是他很不开心的表情,卫婵已经意识到了。
世子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可等打开汤盅的盖子,卫婵顿时就明白为什么他不开心。
满屋子的药味,就算是药膳,也太过了。
而陵阳还在劝:“我儿,一会儿你把那整根参都吃了,自你回老家乡试,你不带丫鬟,小厮们服侍你肯定不周到,你都瘦了许多,这些人不过拿银子办事,哪里像为娘一样,处处为你考虑呢,快吃吧,这都是娘的心意。”
放了那么多药材的汤,得有多苦啊,卫婵都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