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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杨三秋问起他的身份,曹阔不得不仔细作答,好在花想容及时开口,一是告诉他做庄主不要有顾虑,二是龚潮生这个身份是清白的,可用。
有了花想容的保证,曹阔心里有了底,便将龚潮生移花接木套在了金玉良身上:“那就烦请杨兄另写一份登州府蓬莱县大黄庄龚潮生吧,小弟本是一个混迹武林的闲人,入了官家后这个身份可是查不得了。”
杨三秋很激动,因为在他眼里曹阔至少是个密谍司千户,他把身份告诉自己无疑是一种信任,这份交情弥足珍贵,信誓旦旦的道:“贤弟放心,以前的锦衣卫当中大富之家比比皆是,纵有几个庄子也算不得什么,就是再多些作坊和店铺,扔在水里也砸不出一个水花儿。当然贤弟有所顾虑也是应该的,不过愚兄完全可以把呼啸山庄的时间往前提一提,即使有人问起那也是贤弟入密谍司之前就有的。”
“那就定在十五年前。”花想容算着日子道。
因为龚潮生这个人底子最为干净,家中无人,一个人闯荡江湖成为了一名趟子手,像他这样居无定所的镖客到哪里都是一纸路引确定身份,从十五年前进了寨子就没出去过,最后还死在了血战威虎寨一役,这个身份最合适不过。
杨三秋当下取出纸笔就开始书写,完全是现场办公,最后掏出一堆印信就往上砸,待所有文书齐全,他留下一份备作官用,将另一份笔墨吹干交予曹阔道:“贤弟过目,至于做旧的文书我回去填补了就是。”
曹阔看过后顺手递给花想容,对杨三秋拱手道谢,自从小山村遇匪开始二人就精诚合作,一路顺风顺水既得名又得利,本想留他畅饮一番,谁知杨三秋透露,昨夜杨威奉马知县命秘密拘押县丞和主簿,经过一番审问,二人已经交代与郝家有所勾连,并主动上交不少金银细软和田契,这件事让陵川县的官场上变得风声鹤泣,恕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得赶紧回去帮着知县善后。
曹阔没想到马知县居然也是个狠人儿,昨夜都喝成那样了还能玩出这一手儿,这是分了郝家地契不过瘾,打算回京之前在陵川地界上在刮一层皮,反正人家是京里来的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儿,况且他办的人还都和郝家有牵连,这种表面贪腐实际与谋反无异的罪名,知道根底的都不会趟这个浑水。
杨三秋走后,曹阔立刻把所有兄弟聚在一起,将一张地契在手里摇了又摇道:“陵川的城门不会一直关着,最多还有两天就会开城,为了掩人耳目咱们一行人还得北行,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有几处产业需要收回来,城外的两个庄子我已经交给冯姑娘去办了,可这城里还有一处青楼咱们倒是可以亲自去看看。”
听到两个庄子送女人了,洪九偷偷看看花想容的脸色,又往曹阔身边挪了挪,压低了脑袋蚊蝇一般的声音道:“睡个小娘没必要下这么大本钱吧,姑娘还在呢。”
曹阔气的想笑,都在一个屋子里,你就是把声音压的再低大家也能听见,一把将他推出去笑骂道:“你个牲口,那丫头是宁山卫冯家的人,就是杨首领官和县太爷也要让她三分,庄子不是送给她,而是借着冯家的势把庄子夺过来,是人家在帮咱们,明白了吗?”
洪九听了立马嬉皮笑脸的又贴上来:“明白!还是咱们二庄主有手段,那丫头这是倒贴啊。”
“滚!”曹阔挥拳驱赶。
一群人迎着朝阳浩浩荡荡来到了紫芳楼,就是地契上那座青楼的所在。
到底是地主家的产业,门面不小,只是时间尚早还未开门迎客,花想容毫无身为女儿家的矜持,抬腿踹开了正门踏进了花厅,惊的一个莲步轻盈的花娘对身边的姐妹们说了两句便急急走上前来,一礼还未拜下就被花想容冰冷的双眼吓了回去。
众人选着最大的一张桌子坐定,洪九吆喝道:“鸨儿呢?”
本来偌大的花厅十分清冷,被洪九这一吼,二楼的门户顿时全部打开,各屋的女人们纷纷站到回廊上看着下面这桌古怪的客人。
面生,穿着并不华贵,但气势上明显不是寻欢的客人,再说哪有早上跑楼子来玩的,而且一大早上就有女客上门,这可是楼子里的大忌,都静静看着这些人要做什么。
曹阔也为姑娘们的举动感到奇怪,和印象里的青楼完全不一样啊,没有热情似火的问候也没有温文尔雅的旖旎,反倒是都大眼瞪小眼一副你来干什么的样子。
所有人第一反应不是来找姑娘见见世面,而是第一时间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刀,蓝夜更是直接把手扣在了随身带着的藏兵匣上。
那花娘壮着胆子再次靠前道:“最近城里闹得凶,妈妈和管事昨夜逃了,连护院也跟着走光了,现在这里只剩我们姐妹和一些杂役,我们正商量着去报官,恕姐妹们不能招待贵客。”
原来是老鸨望风而逃了,一个个紧张兮兮弄的曹阔还以为进了《一代宗师》里的金楼,见世面之前还得打过几趟高手,然后掰个饼子分个南北什么的才能叫姑娘,现在看来老鸨跑了正好,不但可以把紫芳楼收了,顺便还能把楼子里的人也收了。
“浑说什么呢!要出去先把老子的十万两银子还了,否则谁也别走!”楼上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分开栏杆前的女人对着下面的花娘喊道,紧接着他把一柄大刀“嗡”的一声从上面甩了出来,直剁在花厅的门梁上,吓得左右女人尖叫着逃开。
事出突然,曹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花想容却淡定的看着那个花娘道:“这么快就有来讨账的了?”
花娘见花想容不似那汉子来趁火打劫,便大着胆子道:“都是昨夜留在这里的客人,今天不见了妈妈,一个个就都成了债主,扣着姐妹们不让走。”
听到这里大家才明白过来,闹了半天是一些江湖强人想趁机捞上一笔,欺凌这些手无寸铁的女人,结果打劫到他们的头上啦。
既然如此,那就算这些人倒霉,正如那扔刀的大汉自己说的:谁也别走。
曹阔摆摆手:“去个人把杨官喊来。”
“谁敢出这个门!”随着楼上那大汉一声大喝,二楼回廊上足足跳下十几条手握刀剑壮汉,把众人围住。
花想容隐到曹阔身旁道:“山魈,太行山里一小寨子的当家,他认得我。”
“杀!”
曹阔这道命令毫不犹豫,自打进了陵川城身上的布甲就不离身,就这样后背还受了伤,如今郝家父子还在城内,那个误杀穆介宁的刀客是谁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们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整个陵川城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
这些打家劫舍拦路剪径的狂徒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他们身上可是有一大把密谍司的腰牌,有了这个身份就等于杀人合法。
退一万步讲,即使花想容的身份被戳破也不怕,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龚潮生了,是协同陵川县衙一举破获陵川贪腐案的呼啸山庄庄主,和陵川县的父母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信的话大可去问马知县,整个陵川县衙都会给他作证。
山魈仗着自己人手众多,又有长刀傍身,还以为能镇住这几个人,没想到这些人连姓名都不报就直接动刀子了,一个离的近的兄弟被人家一把拖了过去用小刀子在身上一眨眼功夫就扎了十几下,全身冒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这些人动起手来个个不含糊,脚下一勾就把身下椅子当做武器甩了出去,然后变戏法一样在藏兵匣里抽出钢刀,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只要和他们的钢刀正面触碰,山魈等人的兵刃就会“当”的一声段做两截儿,此时的山魈非常后悔自己托大把大刀扔在了房梁上。不过好在前厅这么一闹,他后面的兄弟听到响动就都冲了过来。
楼上楼下的姑娘们吓的花容失色东躲西藏,先前回话的那个花娘被打斗的人群围在里面没有地方躲藏,便鸵鸟一样一头拱进了曹阔怀里怎么拉也不出来。
曹阔在放倒一个人后,背上的伤就疼得他一身冷汗,所以独自坐在那里不再出手,于是就成了那个花娘最好的藏身之地。
也不知道这楼里到底藏了多少贼人,已经死了十来个了还一个劲儿的从里面往外钻,洪九将一个贼人从窗户踹出去后,干脆跳到大街上去打,山魈失了刀,张牙舞爪的和蓝夜过了两招就被削掉了半边脑袋,可没了头领的众贼兀自不退,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这种悍不畏死的精神。
正当曹阔准备使用袖弩的时候,一群捕快自街上冲了过来,带头的正是杨威,随着捕快们的加入,混乱的情势才得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