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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府前庭。
“属下自作主张,请大公子责罚。”阿斯兰单膝跪倒在南江风面前。
春围武场求亲后,除了公务安排,南江风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以至于风豹的统领越来越不安,这一日直接把自己送到了主子眼皮子底下,是打是骂,要杀要剐,也能落得个痛快。
“想了这些天,惹出这么多事,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南江风冷冷地看着阿斯兰,话音不高,但满屋的空气都似要凝结了一般。
阿斯兰低垂着头,沉声道,“属下……不希望大小姐离开北地。”
“所以这就是你们想出的主意?”
“大小姐冰雪聪明,定会明白我们的心意。”
“那么,你们可曾考虑过大小姐的心意?你,又知不知道自己的风豹身份?”
“主子,”阿斯兰抬起头,脸色微红,“陛下是人中龙凤,我们承认。陛下对大小姐好,我们也知道。只是,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大小姐至情至性,在我们北地至尊至贵,他若真心爱慕大小姐,就不该这般纠缠,迟迟不肯离开!我们北地,自有大把的好男儿愿将她奉如至宝,对她忠诚不二,纵是他帝王至尊,天家富贵,那又怎样?”
“住口!口没遮拦,谁给你的胆子!”南江风双眉一立,眸中暗潮骤起。
“主子,”阿斯兰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倔强道,“主子您这么多年,始终守护着大小姐,为何此番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大小姐的心意属下不知道,但……”他咬了咬嘴唇,“您的心意呢?”
千般呵护,良苦用心,这些年南江风对南江雪的心意,旁人不知道,可作为亲卫统领,常年伴他身边的阿斯兰,却尽数看在了眼中。
如今见皇帝与南江雪出双入对,他心中如何不急?
他知道南江风和南江雪虽无血缘之亲,但却有兄妹之名,可只要大小姐留在北地,想见总能得见,大公子的心里便是高兴的吧?
“我让你住口,听不懂吗?”南江风的口气已极为严厉。
阿斯兰低压着身体,看不到南江风的表情,却知道自己的话定是刺痛了他的心。
“主子……”
“你这风豹统领,是不想做了吧?”一句话从头顶传来,让阿斯兰陡然打了个激灵。
极具压迫感的沉默,房间里落针可闻。
阿斯兰的头上已渗出了大片细汗,立于角落里的龙羽也低垂着头,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风豹通报的声音,“大公子,大小姐来了!”
房门一开,南江雪信步走了进来。
看了看跪伏于地的阿斯兰,女子幸灾乐祸道,“挨骂了是不是?”
“大小姐。”阿斯兰转向南江雪,“属下……属下……”
“起来吧。”南江雪笑道。
阿斯兰没有起身,仍旧耷拉着脑袋。
看着阿斯兰那副倒霉样子,南江雪的唇边扬起了一个好笑的弧度,对着南江风笑道,“大哥因何责怪阿斯兰?可是因为他也向我求了亲?小雪哪里不好了,你的亲卫统领就不能喜欢?我心里可是很高兴呢!”
说着又转向两个贴身护卫,“你们两个家伙,平日里看上去对我不错,实际上是不是巴不得离我远点?不然这亲,你们两个为何不求?我如何配不上你们了?”
知道南江雪在替阿斯兰解围,龙羽和墨碣还是齐齐一呛,南江风则看着笑意盈盈、眼珠子乱转的南江雪,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哥你别训阿斯兰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咱们兄妹不睦呢!”南江雪一呲牙,既而又对风豹的统领道,“去拿壶好酒,就放在花厅吧,今晚天气不错,我和哥哥小酌几杯。”见阿斯兰看向南江风,于是佯怒道,“去啊!本国公使唤不动你是不是?我这还没说要嫁给你呢!”
生怕这位大小姐的嘴巴里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阿斯兰赶紧爬起来跑了出去,南江雪则笑眯眯地拉起南江风的手,没事儿人一样道,“走吧!”
夜光如水,晚风吹拂,南江雪看上去谈兴颇浓。
从雪归山到临确城,从祇都之行到极北之战,从少年往事到兄弟同袍,她的声音那样好听,把人的思绪带进了那些难忘的流金岁月。
南江风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英俊的脸上始终带着温煦的笑容,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却越发深沉。
“哥,我准备跟阿瑄一起去南方走走。”双手托着下巴,她仰头看着高高的天空。
繁星闪烁,像一望无边的大海,大海中,一弯新月如舟。
南江风的心沉落下去,却也因此安定了下来,好像这一晚上,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等待的事情终于有了结论。
他看着她,满天的夜华落在她的身上,令她亦璀璨如星辰,也遥远如星辰。
听哥哥许久没有出声,南江雪于是向他看去,见他正凝视着自己,似在出神,又似在想些什么。
“阿瑄……他为我做了很多,也有很多的不得已。如今北地边境平遂,百姓安稳,军政事务又都有章有法,我还算放心。天大地大,其实我……一直也想着若有机会,便去走走看看。”南江雪道。
南江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轻声问,“很喜欢他吗?”
“嗯。”南江雪的嘴唇弯起一个柔美的弧度,“不论他是曾经的皇子,还是当今的皇帝,在我心里却一直都是那个阿瑄,会为了他的母亲独闯雪归山,会把送我草编的蝴蝶放在心上,会在我生辰的时候,不远千里跑来看我,也会竭尽全力帮我们查明真相,不惜代价随我们征战极北。”
“会对我说,你应当是名正言顺的靖国公,北地应当享受你拿回的太平日子,整个天元都应当相亲相爱,一起筑起这盛世繁华。也会对我说,可我违背了当初的诺言,身边已有了别的女子,竟还想问问你,是否愿意跟我走,是否愿意与我,共度此生。”
许是喝了不少酒,又或是因为其它什么,她的双颊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嗓音略略沙哑,一双眼睛却流光溢彩。
“真的不介意他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吗?”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眼神,让南江风的心很疼,可也因此变得很柔软。
“还是有点介意吧。”南江雪想了想,“但也不大介意。他终归是皇帝,有他的不得已。”
“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南江雪的眸子莫名地暗了一暗,“我舍不得北地,舍不得云儿和小雨,也舍不得大哥你。只是……谁知道呢?以后再说吧。”
“那么,北地的事务,便先交给云儿吧。”南江风不被察觉地做了个深呼吸,“我和小雨都会好好辅佐他的。”
南江雪似是有话想说,但看着他深邃却又清亮的双瞳,终是点了点头。
“谢谢哥哥。”她依偎进他怀里,丝绸一般的长发抵着他的下颔,让他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他伸出手臂轻轻搂住她,感觉着自己的心正在片片碎裂。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将她搂在怀里吗?
※
南江雪坐在开满了彩色鲜花的山坡上,面对着湛蓝的天空下绵延的燕京城。
她穿着一件白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散至腰际,结了许多好看的发辫。
这是戎人女子的发饰,这段日子,她总喜欢让扎伊娜帮她把头发梳成这样。
墨碣抱着剑靠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她伸起手臂,让手中的鲜花对着太阳,看阳光透过花瓣,散发着的温柔的、透明的彩光。
一串嘚嘚的马蹄声响起,几个人出现在山坡上,早已立直身体的墨碣向来人躬身行礼。
“小雪,看谁来了?”一身军常服的南江风对转过身来的南江雪含笑道,在他身旁,一个面目俊朗的青衫男子,正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散漫神情与南江风并肩而立。
“师叔?”南江雪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站起身迎向那人,手中的鲜花在清风中微微灵动,“师叔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子渊把眼一瞪,“你师父告诉我,你写信说要跟新皇帝到祇都去,我来瞧瞧热闹。”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南江雪手中的花束,恨恨地揪着,“北地不好吗?山清水秀,四季分明,跑南边干嘛去?”
“小雪本打算过几日去雪归山向师父和师叔辞行的。”南江雪看着被子渊揪成一团糟的花束,又小声嘟囔道,“师叔你不也喜欢四处乱跑吗?”
“我那是四处游历,什么四处乱跑,没大没小的!”子渊老实不客气地敲了北地的宗主一记暴栗,“你这次走,需要什么可都准备好了?”
“我也没什么需要啊。”南江雪揉揉脑袋。
“那倒是,皇帝富有天下,你当然也就没什么需要了。”子渊戏谑道,随即突然笑容一敛,一双亮亮的眼眸极其认真地看向正噘着嘴巴的南江雪,“深宫似海,天家少情,南江雪,你可是想清楚了?”
南江雪一怔,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散漫不羁的师叔极少会现出这样的表情,他的话音很低,却不知为什么字字震在她的心里,“我……我只是……只是去南方走走……”她下意识解释道。
“兄长!”南江风轻皱起眉头。
“好吧,去走走也不错。”子渊咧嘴一笑,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那把他们两个带着吧。”
子渊的身后走上来一男一女,女子与南江雪年龄相仿,另一个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双乌亮的眼睛,对着南江雪甜甜一笑,“雪姐姐!”
这两人正是子渊座下门人,小五和小十三,都是自幼在雪归山上长大,向与南江雪熟识。
拉起小五,又摸了摸小十三的头,南江雪笑道,“小十三又长高了些呢!”
“过几年这小子的个头儿就超过你了。”子渊在一旁说道,“他们两个我就送给你了。小五身上也有些功夫,最重要的是医术精湛,你到了那边被人刺个杀,下个毒,有她在身边会好很多。你别打岔!”
见南江雪欲开口分辨,子渊伸出一根手指阻止道,“小十三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放到你们的鹰卫里都是出类拔萃的,轻身功夫更是不输于你,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不待见别人,就跟你好,做个暗卫那是再合适不过,肯定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我又不是要上刀山下火海,师叔怎地这般紧张。”南江雪哭笑不得。
“什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那边人心繁复,宫廷诡谲,还不如刀山火海呢!”子渊翻了个白眼。
“可是……”南江雪道。
“哪来那么多可是?有皇帝撑腰,师叔的话就可以不听了?”子渊板起一张师叔脸,转而开始数落起南江风,“我说你也是,就一个墨碣跟在身边,很安全吗?再说,好多事那也不方便啊!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墨碣,你好好带他们,他们犯错,我就拿你是问。”
“兄长说的是。”南江风笑道,墨碣也忙应了一声。
南江雪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墨碣,偷偷做了个鬼脸。
“十三,从今以后就跟着你的雪姐姐,高不高兴?”子渊抄着手看向小十三。
“高兴。”小十三一边欢喜地点点头,一边拉着南江雪的手不肯放。
“没良心的臭小子!”子渊笑骂。
众人说笑之间,又有两骑登上了山坡。
看见来人,南江风俯身跪倒,口中说道,“参见陛下!”
墨碣和龙羽也跪了下去,小五福下身体,子渊却挪开了脚步,转头去看风景,小十三依然拉着南江雪的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沈明瑄。
沈明瑄一身便服,身后仅跟着禁军大统领聂远。
见南江风跪倒,忙跳下战马亲手将他扶起,“大公子快快请起,不必多礼。”随即又转向看风景的子渊,和颜道,“子渊先生。”
“陛下。”子渊转身向沈明瑄行了一礼,“子渊闲来无事,来燕京看看我的兄弟,顺便叮嘱小雪几句,免得她过于骄纵,又不谙世事,日后惹别人生气。”
南江雪撇了撇嘴,沈明瑄则笑道,“先生说的哪里话。”转过阳光般的脸庞温柔地看向南江雪,“先生放心,无论何时何事,我定护小雪周全。”
改朕称我,沈明瑄的神情甚为坦诚,虽在对子渊说话,目光却也郑重地看向了南江风。
“谢陛下。”南江风微微垂首。
看着南江雪与沈明瑄并肩而去,子渊对身边的南江风道,“她这样随心所欲的女子,到那边怎么能适应?”
“是啊,她这样随心所欲的女子,那么我,又怎能违逆她的心意。”南江风凝视着前方喃喃地说。
“就这么放手了?”子渊问道。
南江风没有说话,目光追随着那个美丽的身影,看着她偏过头对低侧着身体的皇帝耳语着什么,深邃的眼中滑过了一抹沉沉的伤痛。
不放手,他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