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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伊什那草原冉冉升起,金红色的阳光照亮蜿蜒的索塔河,照亮白色的落北长林,照亮秀丽的华洛山。
雪峰呈现出耀眼的金色,如天上的神祇降临人间。
巨大的燕京城也亮了起来,无数面黑色战旗带着太阳的颜色,在北地冬日的长风里猎猎翻扬,战旗之上,斗大的南字映的满天满眼。
燕京城高大的城门大敞,门阀高官立于城外,黑甲黑袍的燕京近卫旅跨马持枪,整齐的队列从城门外一直延伸入城,令城中宽整的主干道显得异常干净笔直。
燕京城的老百姓停止了所有的活计,几乎倾巢出动。
他们挤在主干道两旁近卫旅的身后,挤在楼馆房舍的窗边墙头,挤在任何他们可以容身观瞧的地方,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边热切地向城门口不断张望。
“嘘——你们听!”
“来了吗?”
隐约之间,似有马蹄声隆隆响起,不一时已清晰地撞进了人们的耳朵。
“来了来了!”拥挤的人群发出兴奋的叫喊,与此同时,几百骑兵已跃然在目。黑色的胸甲之上,金鹰标志灼灼发亮。
“是鹰卫!”
是鹰卫。
直属靖北元帅的鹰卫。
铮然灌入城门,黑潮一般的鹰卫陡然变阵,沿着黑旗近卫旅的队列拉出两道锋利的直线。
挺身,肃容,钉子般昂然而立,甚至连跨下的战马都不再撩动铁蹄。
这样庄严的场景令围观的百姓不自禁地停止了喧哗,纷纷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望向城外的目光却变得更加热烈。
半盏茶的时间,更为宏大的声音再次从城外传来,如绵延千里的大江大河,沉缓却有力。
一声雄浑的号角响彻天空,引来城头更多号角的八方应和,声声撼动心脏。
被燕京城高高的城墙挡住视线的老百姓仍旧努力伸长着脖子,而城门之外,城头之上,那些当值的战将军士,恭立的门阀高官,则清楚地看到了那滚滚行进而来的浩瀚旗海,铁甲洪流。
一些人的脸微微抽搐,一些人的眼睛润湿了,当大军止步,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突出队列铿锵迫近时,他们全都跪在了地上。
旗声猎猎,如荡气回肠的沙场长歌慨然鸣奏。
黑色的南字大旗间,有黑色的“旗”字旗,青色的“焰”字旗,灰色的“砂”字旗,红色的“雷”字旗,绿色的“甲”字旗,褐色的“爪”字旗,蓝色的“翎”字旗,代表着靖北八大主力军团中的七支队伍——黑旗、苍焰、灰砂、赤雷、茏甲、褐爪和蓝翎。
而在这彩色旗海最前方,另有四杆大旗,“风”“雪”“云”“雨”四个大字随风傲然飘展,旗下各自端坐一人,皆是黑甲红袍,英气逼人。
正中央,滚着金边的“雪”字大旗之下,一个高束着长发的女子缓踱而出,身姿笔挺,低头看了看跪了一地的门阀高官,美丽的脸孔沉静的几乎不带一丝情绪。
“各位大人,各位叔伯。”片刻沉默之后,她在马上微微一拱手,话音不高,却清楚地送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恭迎大小姐!”众人尽皆压低了身体。
“随我进城吧。”说罢更不多言,女子一催战马,整个骑兵队沿着众人闪开的通道雄雄踏向了燕京城门。
“叩见大小姐!叩见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城外黑旗近卫旅齐齐发了一声喊,高亢的声音响入城中。
城内鹰卫铿锵下马,值岗军士轰然跪地,而当风雪云雨四面大旗率先现于主干道时,人声立时鼎沸,沿着大小街道密密麻麻地喧哗开去,迅速奔入了燕京城的四面八方。
“来了来了!看哪!大小姐和三位公子进城了!”
“雪狼、风豹、云虎和雨狮!公府的四大亲卫队!”
“公爷和夫人,今天终于可以瞑目了!”
“南怀安大将军!南怀安大将军也回来了!”
“那是灰砂军吗?让极北人寝食难安的灰砂,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咱们的八大主力军团,可真是威风凛凛啊!”
“没有堇翼……”
“堇翼是叛军!怎还有脸立于人前!”
“感谢老天爷,咱们又有太平日子了!”
“祇都的皇帝到现在都没有明旨颁诏让大小姐袭爵,真不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那个三儿子干出那么龌龊下流的事儿,他还有脸颁诏?”
“大小姐就是咱们认定的国公爷、北地宗主和靖北元帅,谁管他诏不诏的!”
……
“靖北军万岁!国公府万岁!大小姐万岁!”所有的热议、喝彩、吵嚷、喧闹都越来越强烈地汇聚成了这样的呐喊。
眼前,阳光里,战士的面容刀刻般朗峻,曾经喷洒的热血将他们的甲胄擦拭的分外雪亮,人们挥舞着手臂,梗直着脖子,声音激昂,目光灼热,口中发出的热力形成大片的白雾,蒸腾了整个临确城。
尽管日日夜夜的搏杀与死亡,慷慨与愤怒会将一个人炼的刚冷沉静,但此刻的南江雪依然现出了些许动容。
阙城之变后,她坐镇色勒莫大营,即便南江风拿回燕京都没有踏进这里半步,所有的军报、政务一律呈送至营盘中军议事厅。
除了赤雷护送的那二十八位官员,以及曾主动随她北上的子弟家族和战时便即表明立场的门阀世家,她没有接见任何其他人,任他们托求各种门路打探她的心思,惴惴不安地聚集而来,等候在燕京城内。
在她平淡的外表之下藏着一团火,虽不能用杀伐的铁腕清理北地,她也要让那些曾经享受高官厚禄却在内乱中摇摆不定的人知道,她,南江雪,一手掌握军政大权,一言即可定人生死的南怀瑾的女儿,对此很不满意。
至南江云整理好燕京城以北所有郡县,南江雨带着皇帝对皇三子和南怀仁的处置旨意及大车大车的朝廷抚恤,南江风平定整个南部,她方才决定重回公府。
北地上师上官长鹤和燕京近卫旅统领程嵩将公府四子的入城做的轰轰烈烈,一为扬威,二为犒军。
而令她动容的,不是满目的铿锵铁甲,不是跪伏的门阀高官,而是燕京城里挤挤挨挨的那一张张百姓的面孔。
人群之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看着渐行渐近的队列,看着队列最前方那个鲜衣怒马的女子,默默攥紧了拳头。
汹涌热烈的呐喊声并没有得到她的多少回应,她挺直的腰身,清亮的眸子,落在他的眼底是极尽的冷酷。
他天不亮就来了,在主干道边占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他需要这样一个位置。
女子走的更近了一些,身侧,跟着她的兄长和两个弟弟。
围观的人群更殷切地躁动起来,一些人在黑骑近卫旅的身后努力探出身子,父亲把孩子扛上肩头,不断挥舞的胳膊希望行进的人能够向他们投去些许目光。
年轻人抽动了一下嘴角。
那目光很重要吗?是恩赐的奖赏吗?
他缓缓抬起手臂,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脸色因紧张和激动变得通红。
突然之间,他感到一道冷冽的目光狠狠地射在他的身上,微微转目之际,一名鹰卫已欺身迫来。
来不及多想,他飞快地扣动了左臂上的机关,咻咻咻三只袖箭连续飞出,挟着三股劲风径直射向了高居战马之上的南江雪。
伴随着一阵惊叫和“大小姐小心”的呼喊,人群乱成一团,近卫旅和鹰卫的刀枪铿然抬起。
南江雪没有动,任凭那三支袖箭激飞而来,与此同时,身侧南江风的长剑已锒铛出鞘,一团炫目的光华闪过,三只袖箭干净利落地被他劈落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那年轻人被两名鹰卫反剪住手臂,踹跪在南江雪马前。
年轻人力气极大,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哪里拧得过两名鹰卫的桎梏,于是倔强地昂着头直直瞪视着南江雪。
军队停止了步伐,不安的人群在近卫旅和鹰卫的逼视下不敢动作,原本热烈的氛围变得一片肃杀。
南江雪的身后,一名黑旗武官急急奔马出列,翻身下马,屈膝便跪,正是近卫旅统领程嵩。
“末将护卫不力,请大小姐治罪!”程嵩颤声道。
“你先起来。”简单地对程嵩说了一句,南江雪便把目光转向那行刺的年轻人,“说吧,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年轻人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地瞪视着她。
“想是你觉得自己理由充分,若是不说,那便没有机会了。”南江雪道,语气平常。
“我要替我爹爹报仇。我爹爹……战死在了清江。”年轻人道。
“你爹爹是褐爪?堇翼?还是南怀仁的亲卫?”南江雪问道。
年轻人咬了咬牙,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垂了垂,“堇翼。”
“叛军的儿子!”“居然还有脸行刺!”围观的人中已有人大声呵斥起来。
“拿下清江的指挥官是南江风将军,为何杀我?”南江雪再问,脸上似还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是主帅,该当负责。”年轻人一字一顿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