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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神仙打架,大小姐遭殃”的趣事并没有发生。
对着两位神仙,大小姐言笑晏晏,左右逢源,时而又拉上母亲,带的席间笑声不断。
不但如此,她还将她的同袍们好好夸赞了一番,让人觉得自己揣着的这般“看热闹”的龌龊心思实在对不住他们善良磊落的大小姐。
宴后,将军们达成以下几点共识:
第一,国公爷和大将军兄弟情深;
第二,国公爷始终心系北线;
第三,国公夫人真是美丽大方;
第四,二公子和三公子亦是人中龙凤;
第五,大小姐……唉,一言难尽,看来大将军也不是对手,大公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第二日,靖北元帅南怀瑾临确城阅军。
旌旗似海,刀枪如林,全体将士盔明甲亮,士气空前高涨。
此后,南怀瑾还特别关注了粮草、军械、战马、斥候等军务细节,樊城、牙石、贡觉和霍果四要塞守将先后至临确城述职,翼城太守樊通和昆凌守备军统领阔尔罕也一道启程,前往面见国公爷。
这段时间,北线军正副指挥官南怀安和南江风一直陪在南怀瑾身边,南江云和南江雨把云虎和雨狮两支亲卫队扔给了风豹和雪狼,一面住进大哥南江风的驻地,一面又成了姐姐南江雪的小尾巴。
作为一个有工作的人,姐姐的事情很多,比如操练兵马、参加会议、军事轮岗,以及放在北线的那支昆凌守备军的日常集训。
议事厅中,她很认真地与将领们讨论军中事务;大校场上,面对激烈的演武,她容色平静目光专注。
她会向上级将领躬身行礼,也会熟稔地走在他们之间谈笑风生,不时开开彼此的玩笑。猩红的将袍聚在一处,像一团蓬勃的火焰。
她很少骂人,常带微笑,但犯了错的下属在她目光扫过之时,往往都会低低地耷拉下脑袋。
只是有一次她着实恼了,一鞭子抽的一名惹是生非的黑旗武官半天没爬起来。
不过他们又很喜欢凑到她身边,给她递上一杯热水,谈谈说说,甚至在她面前讲上个荤段子,然后被同伴一顿捶打,相互笑闹成一团,乱糟糟的样子映在南江雪清澈的瞳子里,在脸上明朗的绽放开来。
一只靴子误打误撞地飞了过来,南江雪侧身一躲,笑斥道,“臭小子,你这鞋多久没洗了?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大小姐,天太冷了啊!”丢了靴子的军士一边单脚跳着,一边对着南江雪露出一个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嬉皮笑脸的表情,“要不您赏我双新的?”
“要不要脑袋也赏你个新的?”南江雪笑道,顺手拾起靴子丢给了他。
“你是我姐姐吗?”十二岁的南江雨双手抓住南江雪的胳膊,一脸惊慌,“你是我那个如花似玉、作威作福的姐姐吗?”
头上挨了一记暴栗之后,南三公子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是我姐。”惹来军士们的一阵大笑。
不理南江雨,南江雪让墨碣调来了几份军报交给南江云,“云儿有空看看。有些事我还想跟你商量商量。”
“好。”南江云点头道,眼中尽是喜悦。
旬日后年节已至,临确城虽不曾张灯结彩,却也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城防比平日加强了一倍,日常的操练暂停三天。
各军团驻地开始有序地堆起篝火的木材,灶事营将大坛的美酒和整只的羊肉运往四处,对着死皮赖脸企图多拿点东西的同袍骂道,“快滚快滚!不然去国公爷面前告你们黑状!”
“吹什么牛!国公爷面前你们能说的上话?”同袍起着哄。
“咱们跟大小姐有交情啊!你说能不能说上话?”灶事营胸脯一挺,两眼一瞪。
当日,南怀瑾在临确城中举行了祭火仪式。傍晚时分,篝火燃起,酒坛打开,奶茶的香气浓浓飘绕,烤架上的羊肉开始滋滋冒油。
军士们换了新衣,有说有笑,不时追跑打闹一番,军中为数不多的女子则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包括南江风和南江雪在内,所有武官都留在各军团驻地,在巡视了驻地值岗后,便收起平日的“穷凶极恶”,晃悠在营地里,与闹闹腾腾的军士们共度年节。
“大人!您把肉都烤焦了啊!”
“可不是嘛!您还是一边歇着去吧!要不就去三团帮我们抢点酒回来!”
“臭小子,你们他妈的这是成心灌我是不是?!”
“哪有,将军您海量,定然不会因为醉酒被砍脑袋的哈哈哈!”
“大人大人!宫晓姑娘来了!咦?大人呢?刚刚还在这儿呢。”
“你家大人吓跑了,比兔子跑的还快!”
“哎呀这不是高迅队长吗?别走别走,咱们敬您一碗!”
“大小姐呢?别只在你们雪狼那待着啊!羽林也是大小姐的兵,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大小姐好像被亥字团的霍亚他们缠住了。”
“走走!抢人去!”
“没在我们这啊!去昆凌守备军那边了!”
“大公子来啦!快快,把那只刚烤好的羊腿拿过来!”
“羊腿呢?这这……被哪个混蛋啃成了这样!给我滚出来!”
“公爷会不会来啊?”
“夫人呢?夫人也会一起来吧?”
“臭小子!你惦记夫人干什么!”
……
在边关这样粗豪爽朗的欢声笑语中,南怀瑾携着爱妻托娅,带着南江云和南江雨,在大将军南怀安的陪同下,走遍了北线五大军团,以及包括城务营、灶事营、军备处、军医处……甚至干着军中最底层事务的杂役营。
每到一处都会引起大片热烈的喧腾,直至很晚才回返帅府。
元帅府被特意装点了一番,大红灯笼下,一直在驻地的南江风和南江雪,一身黑旗战服,正笑吟吟地并肩而立,身后站着的除了龙羽和墨碣外,还有雀眼统领、南江风曾经的贴身护卫夜砚,见南怀瑾等人到来,齐齐躬身行礼。
“爹。娘。大伯父。”两人改变了称呼,南江云和南江雨也对着哥哥和姐姐行了个礼,觉得还是这样心里踏实。
南怀瑾一把把女儿拽到身边,托娅则携起长子,喊了众人一道走了进去。
南怀瑾、托娅和南怀安落座之后,四个孩子相互对视一眼,高高兴兴地走上前去撩衣跪倒,“祝爹娘新岁吉安!”
“好好,都起来吧!”南怀瑾和托娅满脸幸福,南怀瑾又道,“去给你们大伯父也磕个头。”
“这使不得!”南怀安忙站起身。
这公府四子虽是他的晚辈,但身份尊贵,地位显赫,通常只跪宗祠父母。
而他,即便是北线军总指挥官,在宗室里仍是南家一婢女生出的庶子而已,虽然对南江风和南江雪并不客气,训斥责罚也常有,可那依的却是军中规矩。
“安坐!难道我这个北地宗主、靖北元帅的话对你不好使?”南怀瑾佯怒道,既而又撇了撇嘴,“大哥你这脾气总是不改。你是他们的大伯父,这些年又一直劳心劳力,戍守边关,让他们磕个头自也当得!”
不待南怀安回答,南江风等人已对着他笑嘻嘻地跪了下去。
南怀安无奈,却也只是站着受了这一礼,南怀瑾这才心满意足。
接下来,鹰卫统领冥犀、雀眼统领夜砚、托娅的贴身婢女扎伊娜和佑晴、南怀安的贴身护卫亚述,以及公府四子的四大护卫龙羽、墨碣、玄玉和清尘也上前向几人叩头行了礼。
有军士在堂中摆了一张大方桌,放好酒水和热腾腾的饭菜。
南怀瑾对冥犀等人笑道,“我们东一口西一口的,吃的也差不多了,再喝点酒聊聊天,你们一起坐吧,一直没吃什么东西,都别拘着。”
“是啊,都饿坏了吧!”托娅也笑道,“这一年到头的,没少受累。”
“谢公爷!谢夫人!”众人行礼道。
他们虽是家将婢从,但与主子们却极是亲近,国公府对他们也与家人一般,于是不再推辞,依言围着方桌纷纷坐了。
席间谈笑风生。
南怀瑾对南怀安道,“有些年没来北线了,这里变化不少,城备、军械好了许多,一些愣小子也长成了带兵将军,格局和见识都很有长进,大哥辛苦了。我敬大哥一杯。”
说着端起酒盏与南怀安对饮了一杯,又道,“想当年,我跟大哥一起扬鞭策马,如今却已是很久没上战场了,说起来还真有些羡慕大哥呢。”
“我虽不通治理之道,却也知御天下不可单以兵革之利,政通则人和,人和则事兴。北地起于战乱,刀马虽强,但根基却浅。”
“公爷文治武功,革俗除弊,修法兴农,令百姓得以安居,军士得以强健,这方有了北地今日蒸蒸日上的气象。能为您守疆护土,稍解忧劳,是公爷信重,也是我心之所愿。”南怀安道。
南怀瑾眸光闪动,紧握了握南怀安的手,又道,“大哥之心我知道。可大哥年岁也不小了,北线凶险苦寒,我总是不忍。”
“早年间随我们一起征战的兄弟们,有的战死了,有的一身伤骨,让他们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也算是我对那些兄弟们能尽的一番心意。”
“如今年轻一辈已被大哥带出来不少,这北线虽仍需你坐镇,但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放手让他们更多历练历练,得空也回燕京城小住几日,养养身体,放松放松。”
“北线的事情,多半都是风儿在办了。”南怀安道,“风儿战功赫赫,目光深远,有主张,有威望,夏之岚他们几个也能帮的上忙,我这大将军做的蛮轻松的,公爷不必为我担心。”
“小雪也不错。这丫头功夫了得,兵法谋略也往往出人意表,不过更难得的是,虽然打小就被纵着,到了这却也能沉的下性子,经的住折腾,拿的住人心,如今军中上下对她都挺服气。”南怀安说着唇角已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听了南怀安的话,南江雪灿然一笑,对着南怀瑾一拱手,“谢谢爹爹!”
“你大伯父夸你,谢我做什么?”南怀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