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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安踱回正中主位,抬了抬眼皮问道,“错在哪了?”
“错在……错在……”南江雪转着眼珠。
“你们两个说说!”严厉的目光射向墨碣和黎落。
常年的铁血军旅令南怀瑾的这位庶出兄长举手投足之间自带着一种迫人的威势,两人当即跪倒,低着头却不敢答话。
“侄女未得军令,擅自出兵。”南江雪开口道。
“你不在军中,自可不奉军令,何错之有?”
“侄女……侄女以身犯险,让大伯父担忧了。”南江雪又道,口气中略带了一丝晚辈撒娇的味道。
“你自有爹娘担忧,哪用我操心?”南怀安冷哼道,并不领情。
“大伯父难道不疼小雪了吗?”南江雪扁扁嘴,小声嘟囔道。
“那我问你,若你被那森或是伊勒德所擒,你让我拿什么去交换北地的大小姐?粮草?军械?城池?你觉得给他们多少合适?一座樊城够吗?还是把这临确城也一并送出去?”南怀安话音不高,却依然带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南江雪耷拉着脑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知此行临确城“凶多吉少”,她早已明确了战策——以最好的态度,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为什么不传讯各方以便策应?为什么不多派探报一味孤军作战?羽林团若不赶至你的雪狼会有多少损失?南江风若不出兵,你断定那森不会卷土重来?那森和伊勒德都是极北悍将,你就那么自信凭借一己之力定能将他们击败?你知道那森一共调动了多少兵马?你知道南江风又替你阻截了其中的多少?”
一连串的诘问砸向南江雪。
“错了?随便两句话你觉得就能搪塞我了?要么你想清楚,要么大小姐你持令牌,罢了我这个北线主将!”显是看穿了南江雪的那点小心思,南怀安剑眉长扬,越发恼怒起来。
“大伯父!”南江雪抬起头,脸上已现出了不安之色。
“大将军……”南江风忍不住开口道。
“你别插嘴!”打断了南江风,南怀安犀利的目光射了过去,“都是你们惯的!你,还有你爹,你娘,她的师父,师叔!整个北地都惯着咱们这位了不起的大小姐!这也就怪不得你们两个了是不是?”
目光随即扫向跪在地上的墨碣和黎落,“身为亲卫下属,你们不敢抗命,是不是连劝解的胆子都没了?是你们的大小姐过于骄横,还是她的命在你们眼里本就无足轻重?黎落竟然还出自北线!”
“属下万死!”两人压低身体,细密的汗珠从额上涔涔渗出。
眼见南怀安动了真怒,只怕墨碣和黎落会因为自己大大倒霉,南江雪双膝跪倒,“都是侄女的错,请大伯父责罚!”
“你这是替他们两个挡祸?那倒不必!大小姐的人,我自是不敢随便动的!”南怀安冷笑道,身子却避了避。
“大伯父……小雪错了,大伯父息怒。”南江雪低着头,心里也是砰砰直跳。虽对这“凶多吉少”颇有觉悟,但这“凶”也着实汹涌了些。
一阵沉默,书房里落针可闻。
半晌之后,南江雪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南怀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大伯父,都是小雪莽撞,小雪以后不敢了。”
“以后?”南怀安勾了勾嘴角。
“呃……那那个……”南江雪一边吞吞吐吐,一边又用眼睛瞄向南江风。
“你不用看他,他那么惯着你,自然是跟我说了。”南怀安道。
“那……大伯父可答应?”南江雪弯起眼睛,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我可以准你留在北线,不过,需领军职。”
“谢大伯父!”笑容在南江雪脸上漾开。
“别忙谢我。可知领军职何意?”南怀安眯起眼睛看着她。
“若有差错,军法处置。”南江雪答道。
“你倒明白。”南怀安哼了一声,“既如此,今日起,你便正式在军中效力,领参将衔,连同雪狼统一划归夏之岚将军节制。你爹爹那里,我自会禀明。”
“是。”南江雪应道,表情严肃,心中却很欢喜。大伯父这么痛快便同意了,而且竟是个参将,看来对自己还是蛮认可的。
“还不过去拜见你的主将?”正琢磨着,南怀安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
“是!”南江雪再应一声,起身走到夏之岚面前,单膝跪地,郑重行了一礼,“末将南江雪,叩见夏将军!”
夏之岚忙躬身还礼,“大小姐快请起!”
“你若对她这般客客气气,不加管束,日后出了岔子,莫怪我找你算账!”南怀安瞪着夏之岚。
“末将不敢!”夏之岚忙又转向南怀安躬身道,包括南江风在内的其他几名武官都忍不住在肚里偷笑。
“都下去吧,今天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南怀安挥了挥手,“贺兰峻留下。”
“大伯……大将军……”南江雪嗫嚅道。
“你还有什么事?”南怀安看向她。
“末……末将给您带了两瓶养神丸,其中的龙尾草和雪茯苓是侄女在雪归山上采得,经师叔指点熬制而成,侄女……呃那个末末将知道您睡眠不太好,这个……那个……”
一会儿“侄女”,一会儿“末将”,南江雪没了往日的伶俐,把一番话说的是乱七八糟,南江风和夏之岚都相顾莞尔。
“放下吧。”
“那那个……师叔说,每晚睡前服用一颗,连服三个月,您的这一宿疾便会有所起色,然后再调整方子。就是服药的这段时日……那个……就是您最好能……就是最好不要让您太过动气……末将告退!”
把药瓶放到南怀安面前,南江雪快速行了一礼,紧退两步,然后逃跑似地窜了出去。
看着南江雪鬼祟的背影,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南怀安的嘴角边忍不住扯出了一丝浅笑。
※
走出书房,夏之岚把另几位武官介绍给南江雪后,便去安排雪狼驻地,南江雪则跟着南江风去了他的住所。
南江风的住所也很是简单硬朗,武场、甲器、兵书、舆图……尽是武将气息,唯有一架古筝置于窗边,在斜照进来的光线里,现出一种沉静的温柔。
龙羽为南江风和南江雪沏了茶后,便和墨碣退了出去,南江雪则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坐席上,长长吐出口气,嘟囔道,“吓死我了。难怪爹爹说,在大伯父的帐下是羊入虎口,我这刚到第一天,半条命都快没了。”
“怎么?后悔了?”南江风轻笑道。
“不后悔。”南江雪有气无力地摇了摇胳膊,“但是我得缓缓。哥哥给我讲讲北线的规矩吧,不然我怕明天另外半条命也没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半等不到明天。”南江风看着躺成大字型的南江雪。
“不会连你也要找我麻烦吧?”南江雪依然半死不活,“哦对了,你是副总指挥。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真得缓缓。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啊?不过没关系,小雪来替你分担了。”她絮叨着,“有我这个倒霉蛋在,大伯父一时半会儿都顾不上别人。”
南江风一笑,拿起桌案上的军报看了起来。
“哥,那森究竟调动了多少兵力?”只听南江雪问道。
“超过两万。”南江风道,顿了顿,又道,“还有几个部落当时也正蠢蠢欲动。”
“除了骚扰黎落的人马,那你至少替我阻截了一万人。大伯父教训的对。”南江雪轻声道,“哥哥,是我不好,总是这样让你操心。”
南江风看向南江雪,女子依然保持着那个形状,一双眼睛看着房顶,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很认真地在想着什么。
他的目光温柔起来。
尽管自出生之日起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她自始至终,都如眼前这般,通情理,达是非,灵心慧性,剔透天成,又如曲水流光,总是亮在他的眼中,缠在他的心底,却又握不住,握不得,只能在眼中,在心底。
咫尺,天涯。
转过头,他将目光垂回手中的军报,光洁的额头落下的暗影里,看不清他的眼神。
“哥,我饿了,我要吃东西!”身边,“灵心慧性,剔透天成”的南江雪爬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宣布道。
※
大小姐领参将衔入职北线军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临确城,有人惊讶,有人兴奋,有人跃跃欲试,有人隔岸观火。
营房里,篝火旁,很多人都把他们听到的有关大小姐的传闻热烈地贡献出来,想着如有机会,定要亲自检验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甚至自相矛盾的传闻,而黑旗驻地,有两位武官则严肃地警告自己的手下:你们最好离大小姐远一点!
这两位武官一个叫贺兰峻,一个叫霍亚。
与此同时,大小姐正在憧憬她的北线军旅生活,而她的军旅生活,也的确是“精彩纷呈”。